“證據?好說。”
高歡一拍手,手下搬出一摞證據來,足足有幾十張。
劉欽狐疑地看向高歡,又回頭看自己的兒子,偏偏這個劉真屁股非常不幹淨。
雖然這些供詞一半是假的,但是劉真自己一想,要是欺男霸女算罪過,自己犯過的案子可能比這些多多了。
他神色慌張,眼神躲閃,知子莫如父,劉欽如何不明白。
他在心底暗罵一聲孽子,然後闆着臉道:“此事我會親自帶他去刑部,查明原委。”
高歡笑道:“這恐怕不行吧,尚書大人,您可不要知法犯法,到時候面上不好看就算了,傳出去也難聽。”
劉欽的臉再也繃不住,破口罵道:“你一個去去禁軍破落戶,仗着陳壽的勢欺壓到本官頭上了,反了你了,來人呐把他們給我打出去!”
劉欽心中已經有了計較,隻要先保住兒子,别被抓了去。自己馬上帶着他去找魏相,或許隻有魏相能庇護他了。
說起來,都是他失了計較,竟然搞出刺殺的戲碼。刺殺就刺殺吧,還失敗了,這下主動權全部到了陳壽手裏。
這小子無風都能起浪,禍害的汴梁不得安甯,如今有了名正言順的理由,他還不鬧翻了天?
“尚書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劉真劉公子,草菅人命,這世道讓小老百姓沒法活啦。”
“黑啊,真黑”
高歡等人梗着脖子,扯着嗓子大喊大叫,就是不走,還專門陰腔怪調地說一些話,氣的劉欽咬牙切齒。
劉府的下人哪裏是這些老油子的對手,他們就跟泥鳅一樣,在院子裏人群中鑽來鑽去,就是沒法趕出去。
正當劉欽要爆發的時候,他突然腦子裏靈光一現,不對啊,事情有蹊跷。
這些人擺明了找打來了,他們怎麽可能沒事上門找打,劉欽冷汗直流,大聲道:“通通住手。”
劉欽笑道:“原來如此,哈哈,高歡真是難爲你了。來人呐,給金羽衛的諸位備些熱水來潤潤嗓子,他們大呼小叫想要引我發怒,雖然沒成功,屬實辛苦。”
高歡臉一垮,收起了欠打的賤兮兮的模樣,道:“不愧是尚書大人,果然是心思缜密,下官佩服。”
劉欽冷哼一聲道:“在本官面前,耍這些小心機,徒惹人笑。”
此時院子外面,陳壽帶着大部隊都等急了,扯了扯脖子上的圍巾,罵道:“劉欽這老王八真能忍,怎麽還不動手?”
張和一溜小跑,過來之後抱拳道:“大人,咱們暴露了,好像被那老東西看出來了。”
“高歡真是他娘的廢物!算了,不管了,就說他毆打金羽衛了,反正也沒外人看見。走,進去抓人。”
陳壽一聲令下,正在冷嘲熱諷的劉欽,就看到一群杏黃色袍服的金羽衛魚貫而入。
陳壽大聲喊道:“劉真草菅人命,尚書劉欽指使家奴毆打官差,來人呐,把劉真帶走。”
“爹,救我!”劉真癱在床上,吓得瑟瑟發抖,劉欽又心疼他又氣他不成器。
“你敢!”劉欽站到所有人的前面,攔住前來捉人的番子,大聲道:“狐狸尾巴露出來了?陳壽,你不藏了?”
陳壽眼睛一眯,死死盯着劉欽,手下的人全都站在他身後,等着陳壽揮手。
“劉尚書,你兒子的證據是貨真價實的,他今天必須被帶走,而且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陳壽指着劉真,緩緩說道:“他活不了。”
劉欽臉色鐵青,額頭有青筋凸出,眼睛瞪起冒火一般:“陳壽,你不要太過分。”
陳壽眼中果決,讓劉欽确信他已經知道暗殺他的魏相了。
報複來的如此之快,看來陳壽是要撕破臉皮了,可惜自己這邊還沒人做好準備。
這個小賊的手段如疾風驟雨,讓人根本沒有防備,劉欽顧忌到自己的兒子,語氣稍微緩了一點,道:“陳壽,你不要沖動,我可以帶你去見魏相,我們可以談。”
“晚了。”陳壽舉手狠狠地揮下,金羽衛番子一擁而上,真打起來他們不管人數還是實力,都遠勝劉府的下人。
劉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的人,架起自己的兒子,拖出了劉府大門。
劉欽一直握着的手,無力地松開,院子内的喧嚣似乎都在他耳邊慢慢遠離,直至消失。
他的眼中,隻剩下陳壽那道有些吓人的目光,文人的軟弱和妥協性,在這一刻淋漓盡緻。
陳壽轉身離開,低聲念道:“把酷刑都拿出來,讓劉真指認他爹。”
——
更元帝崇道,但是江南國主是信佛的。
大唐李家,曾經也是崇道的,後來出了一個女皇帝,爲了奪權改信佛家,讓大唐風氣爲之一變。
今天是袁顯年出使大唐的最後幾天了,前番江中激戰,玉徽帝親自幹預,打壓住那些主戰的唐将,答應給大齊一個交代。
袁顯年目标達成,恰好趕上了大唐的玉徽帝之子,福王李寬替父出家的大典。
李寬将在佛前剃度,替自己的父皇在佛祖面前留個替身,彰顯對佛的崇敬。
鴻胪卿上官雲熱情邀請他參加,袁顯年已經和他達成了收糧的交易,不願意拂了他的面子。
所以雖然他對這個大殿沒有一絲興趣,還是欣然答應下來。
杭州的金山寺裏,輕煙渺渺,主持慧空沐浴熏香完畢,帶領僧人高搭法台。
法台上供奉着一尊丈二金身法相,這尊佛像用了大量的金玉制成,雖然被紅色的棉布裹着,依舊難掩流光溢彩,在太陽下熠熠生輝。
兩側都是江南有名的高僧,坐在蒲團上誦經,大唐六部九卿,宗室勳戚,都被請到觀禮台,見證這一盛事。
從山腳下,傳來一陣搖鈴聲,三百個身穿土黃服飾的宦官,手持法器,簇擁着福王李寬上來山門。跟在他們身後,是三百黑衣紅铠的大内侍衛,再往後是打着飛鳳蛟龍團扇的宮娥。
李寬十分虔誠的樣子,走兩步就一合十,恭恭敬敬地鞠躬。
袁顯年看着隆重盛大的場面,心中做了兩個平估:
難唐富庶,遠非齊國能比;唐人不務正事,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可惜大齊自己也是一身毛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