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羽衛營中,劉府的幾個随從,終于知道是什麽人抓的自己了。
說起來,這可是劉府的苦主,幾次三番把他們欺負的哭爹喊娘。
往日裏,憑借着劉欽的權勢,向來都是他們欺負别人,什麽時候被欺負過?
可惜,惡人還有惡人磨,金羽衛一出來,汴梁城内甭管是潑皮混混,還是兇惡豪奴,都得靠邊站。
以前南衙北司,兩個衙門管理汴梁,現在全在陳壽手裏。
“就你們幾個貨,還學别人欺男霸女?”高歡剛剛起意準備勾搭一個小美人,手下一說他頓時洩了氣,這事黃了!
無奈之下,隻能把滿腔的怒氣,撒在這幾個狗腿子身上。
他上前抓着大黑痣的肩膀,隻聽“咔嚓”一聲,大黑痣就抱着膀子在地上翻滾哭嚎。
其他四個也沒什麽好下場,金羽衛衆人更像是單純地毆打,而不是審訊,反正最後按個手印就行了。
不一會,幾個番子捧着一摞供書,來到陳壽跟前。
陳壽看有的墨迹未幹,吹了一口,“把這些擺開,晾幹了準備去告禦狀,先把劉欽扳倒再說。”
“就這些東西,隻怕弄不倒劉欽。”高歡氣喘籲籲地說道,看來剛才動作不小。
陳壽笑道:“先敲打敲打他也行,這才到哪,好戲才剛剛開場呢。”
——
翌日清晨,豔陽高照。
路邊的樹枝光秃秃的,落了一地的枯葉,寒風吹來似乎連陽光都是冷的。
劉府的門子打了個哈欠,慢慢擡起門栓,剛一開門就看到一張笑吟吟的臉。
這張臉幾乎貼到他的鼻子尖上,吓得老門子往後一退,呵斥道:“你們是什麽人,不知道這是誰的府邸麽?”
“去你媽的。”
迎接他的是一記老拳,高歡拍着胸脯道:“你也不打聽聽,老子專打劉府的人,劉真那個鳥人在哪,他指使手下打死人的案子犯了。”
劉真身爲尚書大人的公子,平日裏指使手下打死人這種小事,不知道做了多少件,一時間劉府的人也不知道是哪一樁。
不過有人硬闖抓人,劉府的護院自然不答應,雙方在院子裏對峙起來。
高歡不知道在想什麽,也沒有指揮手下硬闖,在劉府前院好整以暇地等着。
内院當中,最豪奢的一個院子就是劉真的住所,劉欽溺愛之下,這小子過得比他爹還滋潤。
外面天寒地凍的,他的房間裏卻是溫暖如春。
汴梁罕見的泥石牆内有内藏式的大銅鼎,裏面有無煙的獸炭發出陣陣熱流,劉真隻穿着寬松的薄袍仍然感到熱流撲面。
一個穿着绮羅秀衫的侍女正坐在他的大腿上,這侍女十分妖豔,一身窄袖春衫,把那隆胸細腰的美妙曲線襯托得凹凸有緻,模樣也算标緻。
劉真在她鼓騰騰十分壯觀的胸圍子裏掏了一把,侍女登時吃吃笑了起來,這時候外面傳來一道驚慌的聲音:“少爺,不好啦,有衙門的人抓你來了。”
劉真毫不在意,撇着嘴罵道:“放屁,我們家就是衙門。”
“小人不敢亂說,他們就在前院呢,說是少爺指使手下打死了人,現在那戶人家告到衙門去了。”
劉真罵罵咧咧站起身來,身邊的侍女趕緊給他穿好衣服,一領青底竹花紋的棉夾袍,五彩夾絲腰帶上挂着一方碧綠晶瑩的美玉,頭戴貂裘皮帽,十足的富家公子打扮。
來到前院,看到高歡的第一眼,劉真就慫了。
這不是金羽衛的袍服麽,他們把二叔打的現在還一瘸一拐呢,怎麽今天又來尋自己的麻煩了。
高歡嘿嘿一笑,道:“正主來了,今兒個咱們不打架,大人說了,咱們走正規程序。劉真,你的事犯了,跟哥幾個走一趟吧。”
劉真雙腿有些發顫,再不複剛才的嚣張,哆嗦着說道:“我沒犯事,你們要冤枉我,我等我爹回來。”
兩個下人在他身後,其中一個上前說道:“少爺别怕,老爺馬上就來。”
劉真這才有了一絲底氣,一想到剛才的懦弱表現,劉大公子有點害臊,強撐着想要說些場面話,卻不敢說什麽狠話。
高歡看他這慫樣,心中暗爽不止,以前時候自己跟着那些禁軍子弟厮混,見了這劉真,他哪用正眼看過自己。
那時候他嚣張跋扈,花天酒地,俨然一副汴梁城他爹最大他第二的架勢。
高歡沉住氣和他們對峙,他也在等劉欽來,陳壽吩咐過,要在劉欽面前把他兒子抓走。
如今的汴梁城,陳壽的勢力空前壯大,魏雲色宰執天下,掌握了臃腫龐大的文官系統又能怎麽樣?
魏雲色在規矩的框架内,苦心經營十二年,如同神一樣,誰也無法動他分毫。
但是陳壽不走文官那條路,北司南衙在手,我直接獻丹當一個佞臣。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明朝那些文官奈何不了大太監是一個道理。
沒過多久,從内院出來幾個家将,護着一個中年文士出來。
劉欽長期居于高位,舉手投足有一股氣勢,高歡雖然不認得他,但是一看就知道這是大齊戶部尚書,劉欽。
“爾等無故闖我府宅,是把朝廷法度當兒戲了不成?”
上來就扣帽子,果然不愧是尚書大人,高歡好整以暇地從懷裏掏出一支令簽,高聲道:“無故?此乃金羽衛的拘押令簽,乃是我們大人親自發的,金羽衛有稽查權,令郎涉嫌殺人,還請尚書大人配合我們将他帶走。”
劉欽寒着臉,若是以前,他怎麽可能屈尊降貴和這些公差說話。現在不但要親自出來說,還不管用,讓他怒火攻心,沉聲道:“金羽衛何時來的稽查權,本官怎麽不知道?中書門下沒有授予,難道是陳壽自封的?”
高歡冷笑一聲,道:“好叫尚書大人知道,因爲朝中有幾個老賊,陰謀刺殺我家大人,聖上震怒。故而特賜金羽衛稽查權,凡是和這件事有關的,一個都别想跑。”
劉欽心中一緊,這厮說話,好像意有所指。難道他們已經知道,刺殺陳壽的人是魏相派出的?
他畢竟是官場老油子了,心中驚濤駭浪,臉上波瀾不驚,道:“那些事本官不感興趣,就想知道我兒殺了誰,可有證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