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西将軍府,前來宣旨的太監王嶽,尴尬地站在院中,等了半個時辰了也沒見李威出來領旨。
以往時候,來到涼州辦事的太監,都能得到将軍府的款待,稍微上點品階的京官,也是以禮相待。
顯然今時不同往日,王嶽焦急地看着自己手裏的聖旨,掌心都已經急出汗來,這要是沒人領旨算哪門子的事,回去還不讓總管給杖斃了啊。
“李将軍爲何還不來,要不小哥再去催一下?”王嶽對着将軍府的下人說道。
以前别說是雜役了,就是李錦見了姚保保,也笑臉相迎,哪像王嶽現在,對着一個護院都低三下四的求着。
門口的掃地的雜役瞥了他一眼,道:“您可别害我,老爺說了一會就來,我要是去催,豈不是大大的無禮,一頓闆子打下來,那可不是耍笑的。”
西涼的深秋,格外的涼,花廳内王嶽卻擦了擦額頭的白毛汗,心急如焚。
終于,一陣腳步聲響起,進來一個英武的青年将領。
“這位公公,家父身子不适,不能前來接旨,由我代他前來,也是一樣的。”李欣抱拳說道。
王嶽心中一陣爲難,有心說不合規矩,又怕他們直接不接了,隻好強笑道:“既然李老将軍不能來,少将軍接旨也是一樣的。”
李欣十分振奮,單膝跪地,老太監把聖旨一宣,果然是讓将軍府進河東平叛。
李欣領了聖旨,王嶽逃也似的離開了将軍府,馬上啓程回去汴梁,這涼州他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那些赳赳武夫,看向他的眼神,透露着一股敵意。
據說是因爲西涼大公子的死,涼州人一直怪罪于朝廷,尤其是現在還沒有找出真兇,很多人就自覺地以爲是朝廷下的黑手,心中都積郁着一股不平之氣。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股郁郁不平之氣,若是不能及時排解,早晚要釀成大禍。
但是不管是首席軍師蔣項禹,還是老謀深算的李威,都沒有絲毫的動作和表示。
李欣捧着聖旨,來到後院,據說起不來的李威,正在院中打着一套軍中拳法,虎虎生威。
“爹,朝廷下旨了,讓我們去河東平叛!太好了,這下不用擔心蒙古人乘機南下了。就算他們有這個野心,兒也有信心,将他們擊退!”
李威眉頭一皺,使了一個收招,站定了身子,淡淡地問道:“欣兒,你對你大哥的死,怎麽看?”
李欣歎了口氣,臉上帶着些悲戚,“大哥他爹,自古文死谏,武死戰,雷霆雨露皆君恩,我們李家世代忠良,萬萬不能忤逆朝廷啊。”
這樣的兒子,李威以前還覺得挺好,但是大兒子死後,他越來越看不順眼了。
甚至多了一絲的厭惡。
李威自诩是個良将,但是帶着同樣的兵馬對壘,他深知自己完全不是這個小兒子的對手。
他的這個小兒子在戰場上,智計百出,算無遺策,更兼勇不可當。自從少年出戰至今,未嘗一敗,哪怕是一小敗都沒有過。可惜,卻是一個愚忠的人。
越是如此,他就越懷念自己的大兒子.
夜深人靜的時候,李威也想過,提兵進中原,把那些大頭巾綁了來,爲兒子讨個說法。
但是每一次都忍住了,不爲别的,就因爲自己的二兒子。自己已經老了,若是舉事之後,勢必要連年血戰,這兒子能繼承自己的衣缽麽?
當年的扶風太子,被先皇嫉妒,無故拘謹。他的手下不甘心,發動宮變把扶風太子救了出來。
可惜這個太子是個愚忠的,他揮淚自刎,成全了自己的名聲,可是他的手下呢?幾乎是全被殺頭抄家,李威可不想讓自己的這唯一繼承人,重演太子舊事。
李錦死後,他是唯一繼承人.西涼早晚要交到他手上,一想到這兒,李威就頭痛欲裂。
李威背着手,朝後揮了揮手,道:“既然你願意去,就去吧,帶着你本部人馬,今天就走,别再來煩我。”
“爹”
“走吧!”
李欣歎了口氣,跺腳而出,直奔城外自己的營地。
他走了之後,李威才轉過頭來,隻見自己的小女兒李靈越,端着一個湯盅,眼眶紅紅地站在院子裏。
“越兒.”
“爹,你又在生二哥的氣了?”
李威擺手道:“别跟我提他,他走了,咱們都清淨一點。”
李靈越放下湯盅,打開蓋子,冒着騰騰熱氣。
“爹,别發愁了,來嘗嘗這碗湯吧,這可是女兒親手給你做的。”李靈越笑眯眯地說道。
“哦?我女兒會做湯了?”李威心情總算有些緩解,笑着坐到石桌前,在李靈越緊張地注視下,端起湯盅喝了一口。
他的臉色很古怪,李靈越緊張地問道:“怎麽樣,爹,好喝麽?”
李威喉嚨一動,終于是咽了下去,笑道:“越兒.陳壽這小子.有福了,你以後可得經常給他做啊。”
李靈越大喜,雙手背在身後,稍微有些羞赧:“爹,看你說的,女兒就孝順你,才不給他做嘞。”
李靈越上前,攬住李威的脖子,笑吟吟地說道:“爹,你快趁熱喝光啊,涼了就不好喝了。”
李威:.——
汴梁,陳府。
蘇瓊枝笑吟吟地看着曾經自己的婢女綠兒,雖然還是腰肢纖細,但是臀兒卻肉乎乎的,又圓又翹,别有一番妩媚婀娜的女人味。
一看就是把自己當初的警告抛諸腦後了,這賊丫丫,肯定沒少偷吃。
“夫人。”綠兒見了她,也有些喜悅,上前親熱地叫道。
“你做了陳壽的妾室,以後我可不是你的夫人了。”蘇瓊枝笑着打趣道,話音剛落,隻見門口站着一個少女,一襲绯紅色衫子襯出她窈窕纖細的優美曲線,長腿削肩、玉頸嬌顔,正是紅兒。
“紅兒快過來,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夫人。”
“見過夫人。”紅兒提裙斂裾,行禮道。
“都别叫夫人了,以後叫姐姐就行,好俊俏的紅兒妹妹,這小子倚紅偎翠,倒會享受。”蘇瓊枝恨恨地說道:“我早看出他是個花心的。”
她們正在閑聊的時候,陳壽的聲音在院子裏響了起來:“瓊枝,快來看,我帶誰來了。”
苗德一個搶步進來,身子竟然出奇的利索,隻瞧見一個身影,就已經老淚縱橫:“老奴”
蘇瓊枝趕緊起身,扶住了他,眼眶紅紅的,“咱們,可有日子沒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