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之力的奧妙是在于相生相克,這東西能土遁,就是生于土。果不其然,當那枚青色小旗插下去的時候,兩枚銅錢猛然一顫。查文斌手中有一把老香灰,這東西都是上了年頭的,用的必須是道觀或者土地廟裏的香爐裏頭最底下的那層,年數越久就越管用。
揚手把手中的香灰一撒,離着數米遠後炸散開來,紛紛揚揚落了一地。查文斌走上前去,取出那兩枚銅錢捏在手中,翻出一杆子毛筆來,沾上朱砂,深吸了一口氣道:“通地三尺,泥塑血肉,無影随行,畫筆成人!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咒畢,閉上眼睛,雙手各捏着一枚銅錢在掌心,十指相扣做抱拳狀,中間是那根毛筆。不知道的人在邊上看着,以爲是他本人在拿着筆畫什麽,其實則是他的手僅僅是起到了一個支撐的作用,而那筆在帶動着他的掌心在動。筆畫所走的方向,根本不是他本人控制,很快一個紅色的人形圖案就在地上出現了。
侏儒瞧着覺得新鮮,輕輕問玄道:“他這是在幹嘛?跳大神嘛?”
袁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玄倒是目不轉睛的盯着查文斌,隻是眼中的不安已經逐漸平複。
當感覺到手中的筆不再動的時候,查文斌才睜開眼睛,他講手掌心的兩枚銅錢朝着人形圖案的臉部放了下去,就好像是一對眼睛。
他發現這隻是一個六七歲孩子大小模樣的圖案,又取出了一根長香點了紮在一旁,然後原地打坐說道:“你們都不要說話,等這柱香滅了再來叫我。”
卓雄知道,他這是在入定了,立刻往後退了幾步,離着查文斌遠遠的。
再次睜開眼,查文斌看見自己的身前有一個小男孩正坐在地上,滿臉的委屈樣,雙手已經被一圈紅繩給困在了一起,他使勁的在解卻怎麽都解不開。
這男孩說是孩子,卻又不是,因爲他根本隻有人形,卻沒有人體。那張精緻的臉就像是一張剪紙片兒,很薄很薄。看到這孩子原來是這樣的,他心裏那股子殺氣頓時就消了很多,心想道,這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怪不得他。
這種東西有一個名字叫做“狽魂”,他是被人下了惡毒的咒了。
在巫術盛行的遠古時期,爲了某些祭司活動,人們會到一種非常歹毒的辦法:活剝人皮。一張完整的人皮被從頭到腳的完全剝離下來,然後再把魂魄封印在其内。肉身被剝離的時候的還是活着的,他就這樣被血淋淋的當做了祭品。而剩下的那張人皮則會被拿去安葬,但是因爲魄是需要肉身才能存在的,所以魄散,而魂則繼續被封印,時間久了它就會變成一種東西叫做“狽魂”。
“狽魂”因爲無肉身,所以看上去就像一張紙那般薄,他們會貼在人的背上,伺機謀害性命,爲的人要去占有别人的肉身來投胎。這種怨念害人隻是他的本能,是活人先對他不敬才是造成如今這樣的悲劇。
查文斌試着用鬼語和他進行溝通,但是那孩子說的他全然聽不懂,隻是那小臉上淚汪汪的想急切拜托這種束縛。查文斌閉上眼睛歎道:“也罷,就當送你一程,你要是能聽懂我說的,就帶我去找到你的埋葬之處。”
等到香燃盡的時候,他已經醒來了。收起地上的小旗,重新撿起那兩枚銅錢。
這兩枚銅錢隻見本有一根線連着的,查文斌用那根細細的頭發絲又吊在了其中一枚銅錢上拿給了超子道:“你就手裏轉圈,一邊轉一邊跟在我後頭走,什麽時候這頭發絲斷了,你就停下來。”
“叮”得一聲,查文斌取出辟邪鈴一搖道:“起!”
這幅場面倒是有些滑稽,前面幾個人隻好硬着頭皮走,按照查文斌的**,那副皮囊随時随地會出現在他們的腳下,誰也不想踩着那玩意。
走了約莫了四五十米的時候,卓雄手中的銅錢斷開了,查文斌果斷的喊了一聲“停下!”
“銅錢在哪?”查文斌問道。
卓雄低頭去找,隻聽侏儒哭喪着臉說道:“砸到我的腳後跟了……”
那枚銅錢不偏不倚的躺在他的雙腿中間,查文斌也有心想要整一整這個家夥,于是就說道:“這就是他和你之間的緣分,把鐵鍬給他。”
卓雄強忍着笑意把折疊兵工鏟塞到了侏儒的手中道:“賣力點,不過别挖壞了人的東西,那也是大不敬的。”
侏儒可憐巴巴的看着查文斌道:“能換個人嘛?”
查文斌搖搖頭道:“不行,他選中了是誰就是誰,這說明他喜歡你。你要是想讓他一輩子都跟在你後面,那你就讓别人來挖。”
“挖!我挖!你别叫他跟着我,我挖還不行嘛?”看着侏儒那副樣子,一向嚴肅的袁敏都要笑出聲來了。
他幹活倒也利索,往下挖了不到半米深就挖到了一個木頭箱子。
“把東西搬上來。”
侏儒想說能不搬麽,轉眼一想,他萬一要真的頂上自己了可怎麽辦,我又不是玄,不會那些神神叨叨的東西,可沒把握甩掉。
這是一口不大的箱子,箱子的表面纏着一層生牛皮,這玩意的韌性極佳。在冰天雪地裏把剛從牛身上剝下來的還帶着熱氣的牛皮往這箱子上一套,那血頃刻間就會凝結,把皮和箱子牢牢的黏在一起。用這種辦法做成的箱子可以絕對保證裏面不會有空氣進去,隔絕的效果要比用松脂密封好的多。
生牛皮時間越久越牢固,隻能用匕首割開。當厚厚的一層牛皮被割開之後,露出的箱子還是原木的本色,上面殘留的斑斑血迹依舊鮮紅,就像是剛貼上不久的。
侏儒皺着眉頭道:“要打開麽?”他可以想象,如果真打開,裏面那副人皮的味道絕對不好聞。
查文斌看看也差不多了,給他個嘴巴上的教訓也就夠了,便說道:“不用了,一會兒把箱子就放在這裏燒了吧。”
他把那兩枚銅錢放在箱子上,又用紙片給剪了一個小人放在箱子上壓着,他對那小人說道:“現在把屍骨都還給你了,你可以走了,不能再繼續留着害人了。”
他們随身都帶着壓縮燃料,倒了一點上去後,查文斌又點了三根香插着,一把火把箱子點燃,同時念起了往生咒:“塵穢消除,九孔受靈;使我變易,返魂童形;幽魂超度,皆得飛仙……”
查文斌在念咒,與此同時還有一個人的上下嘴唇也在動着,隻是他的聲音還沒有那火燒起來的聲音大,不過這一切卻讓查文斌看了個真切。
箱子燒起來的味道不僅不是侏儒想象中的那股惡臭,反而是淡淡的檀香味,這裏的空間很小,煙霧一時也散不去,到處都是這種香氣彌漫着。這是因爲木箱裏頭的人皮已經被塞滿了香料,這是防腐用的。香料在古時候是很珍貴的,這也同樣說明,此處曾經必定有一段十分輝煌的曆史,連被當做祭品的孩童都得到了如此的厚葬。
全部完畢之後,查文斌在灰燼裏除了找到那兩枚燒的通紅的銅錢之外,還有一塊黑色的疙瘩。查文斌用紅布把銅錢包好遞給了侏儒道:“你揣在兜裏,等我們出去了,你找個地方埋起來,這孩子還要跟着你一段時間。”
這回侏儒是死活都不肯接了,倒是玄開口道:“給我吧。”
查文斌看了他一眼,玄的臉上面無表情,但是眼神裏卻有一股說不出的期待,他看上去很想替侏儒做這件事。
把紅布交給了玄,查文斌把那塊黑疙瘩用了擦了擦,很快就露出了本來的顔色,這是一塊雞蛋大小的青色玉牌,牌子上面刻了一個讓他大吃一驚的符号,那是一個屬于遠古羌族的蟲鳥文,這個蟲鳥文他認得,雲大祭司特地的告訴了他這個字代表着族内最至高無上的權利: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