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思真君在出手的時候,已經想到了後續的手段,雖然他出手的時機倉促了一點,但是這個時候不搶功,豈不是傻的?
不過不知道爲什麽,出手之後,他總有點心緒不甯。
待對方的身體炸開,他倒是沒認爲,這是自己判官筆的作用,不過他也要忍不住猜測一下——這是化身之法嗎?
然後他才發出一聲驚叫,“握草”!有沒有搞錯?你是真君哎,一言不合就自爆?
不過他也沒将對方的自爆當回事——他手上的判官筆,可是真器級别的氣運之寶。
真君自爆又如何,教火又如何?他完全擋得住。
然而下一刻,他的耳邊傳來一聲驚叫,卻是丁相實發出了,“握草……慕容神起?”
自爆的真君到底是誰,後來大家也沒分析出來,相實真君信誓旦旦地表示,絕對是失蹤了的慕容一族的真君慕容神起——他就是因爲認出了此人,所以反應比幽思真君慢了一線。
可以作爲佐證的是,自爆的這厮不是真君——不是活的真君,而是沒有氣息的傀儡。
真是沒想到,新月國竟然也有将真君煉制爲傀儡的手段。
事實上,煉制手段還是小事,更爲要命的是,這名真君傀儡自爆的威力,竟然遠大于一般的真君自爆。
首當其沖的幽思真君最有感觸,他以爲自己有氣運重寶護身,應該是諸邪不侵,不成想數十點火光撞在他身上,竟然撼動了他的防禦,他的胸口一悶,一口血直接到了嗓子眼。
在氣運重寶的庇護下,他竟然負傷了!
這還虧得他用的是判官筆,若是用他自家的真器,傷勢起碼要重好多倍!
跟在他身後的丁相實,可以證明這一點。
相實真君可是沒有氣運重寶,受到沖擊之後,他的臉色一變,嘴角就流出一股鮮血來。
這還是他的前方,有幽思真君擋了一下,否則後果還真的是不堪設想。
就連不遠處的掌令使和玄後,身形也明顯地滞了一滞,臉色也是微微一變。
他倆是受到了沖擊,而其他的真君,見狀也是微微一愣——還有這一手?
就在此刻,隻聽得虛空中傳來一個聲音,沉悶而冷酷,“都留下吧……”
“吧”字一出口,天色在瞬間就變得昏黃了起來,很多真君甚至忍不住眯一下眼睛——沒辦法,光線差别太大,哪怕以真君之尊,一時間也有點不習慣。
整個天地間,似乎隻剩下了厮殺的雙方,其他的一切,都已經不複存在。
就連喊殺聲,都變得遙遠了許多,風聲什麽的,更是聽不到了。
遙遠的喊殺聲,給人一種詭異的靜寂的感覺。
地面上戰鬥的修者們,低頭看一眼,可以看到自己的鞋子,但是看不到腳踩着的土地,仿佛是踩在虛空中一般,隻有腳下踏實的感覺,才會提醒他們:你踩着的是大地。
白虎廟真君的臉色大變,他想起了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末日……審判?”
其他真君聽到這四個字,臉色也是齊齊一變。
末日審判是真神教最著名的邪術,在真神教内部也極少人會使用,千餘年前,曾經有一名真神教真君,仗着此術斬殺了六名中土真君,直殺得血流成河,無人可擋。
幸好有上黨楊家的巅峰真君路過,此人已經摸到了飛升的門檻,隻差一點道意的積累了。
楊家真君阻住了此人,代價是兩敗俱傷,楊真君回到家族之後不久,就隕落了。
施展末日審判的這名真神教的真君,也沒逃出中土去,被白虎廟的真君當場亂刃分屍——此前白虎廟就有真君喪生在此人之手。
後來中土修者多方打探,才知道此術并非這個位面的術法,在上界都是大名鼎鼎,不過想要施展此術,不但要懂得法門,還要以真君的屍骸爲獻祭。
真神教在玄青位面創教以來,“末日審判”也才使用過三次,一次在中土,兩次在西方,加上現在這一次,也不過才第四次。
玄後的身子猛地掙動一下,卻發現身體異常沉重,靈敏程度甚至還不如司修,她的臉色忍不住一變,“還真是此術!”
傳說中,在末日審判的範圍内,所有人的動作都會變得慢如蝸牛,挪移和傳送之術都失效,隻有施術者不會受到多大影響,僅此一項,施爲者就立于不敗之地了。
掌令使動了動身子,臉色也是一變,他沉聲發問,“真神教神使何在?”
他是兩殿首領,朝廷知道另一樁辛秘——末日審判隻有上界神使才使得出來,這個位面的真神教徒,沒有誰能使出。
“哈哈,神使?”三神主仰天大笑,兩根麻杆一樣的長腿,不住地抖動着,良久才停下笑聲,正色發話,“本神使就在你面前,你看不到嗎?”
随着這一句話,他的腦袋上方,竟然出現了一圈白色的光暈,虛懸在那裏。
“這不可能!”幽思真君高聲叫了起來,他的臉上,是壓抑不住的恐慌之色,“真神教的神使,怎麽可能是你?”
三神主看一眼下方,發現低階修者們還在戰鬥,不過因爲受末日審判所影響,動作都變得緩慢無比。
他沒有再計較下方的戰鬥,而是饒有興緻地看向幽思真君,“不可能是我……爲什麽呢?”
“因爲神使下界,轉生的很少,”公孫不器淡淡地發話,“哪怕轉生,也不可能是寄魂之術……以你的過往,可能是轉生之人嗎?”
公孫家的傳承很厚重,對新月國的神使有記載,神使一般是直接下界,有轉生的情況,但有記載的僅僅是兩次,而三神主過往的表現,真的不像是個神使。
除非他是被奪舍了——也就是不器真君所說的寄魂之術。
三神主聞言,不屑地一笑,“說得你好像比教徒更了解神使似的……”
然後他看一眼幽思真君,似笑非笑地發話,“準備好了嗎?我許你再拖延一陣時間。”
原來他早就看出,幽思真君的恐慌,是故意裝出來的,并且猜到了對方是想拖延時間。
不過現在,他敢這麽直截了當地說出來,自信心還真不是一般的足。
“已經夠了,”回答的竟然不是幽思真君,而是面色慘白的因果殿殿主。
掌令使手中托着一座玉色的小塔,那小塔虛懸在空中,見風即長,瞬間就漲到了百餘丈高,而且還在繼續不住地向上蹿去。
塔的底部,冒出了黃色的光芒,将掌令使和玄後罩在其中。
随着小塔的增長,黃色光芒籠罩的範圍,也在急速地擴張着。
“武運之塔?”三神主認出了此物的來曆,他的臉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你竟然敢将此寶帶在身上?”
若說起中土國的鎮國重器,文武兩座氣運之塔,妥妥排在前五。
排第一的應該是九鼎,第二就有紛争了,有人說是傳國玉玺,也有人說是氣運雙塔,不過毫無疑問,山河社稷圖的排名,肯定比這三者要差。
至于岱山的石敢當,雖然也貴重無比,但是連前十都排不進去。
在武運之塔的黃色光芒籠罩下,大家身體猛地一輕,覺得行動便利了很多。
掌令使卻是冷笑一聲,“武運之塔原本就是我守護的,帶在身上的僅僅是一個副塔,來,且看你的末日審判,能否判得了我中土的武運之塔!”
他敢如此叫闆,也是有信心的,末日審判固然可怕,但是這文武雙塔,也是上界賜下的寶物,能主一國的文武之運。
哪怕他手中拿着的,隻是一個副塔,僅僅是能将氣運之塔投影過來,但他也不擔心對方能短期内破開。
他适才所慮的,不過是沒時間發動此物,所幸的是,幽思真君跟他搭檔日久,也不問殿主帶沒帶副塔,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拖延一下時間再說。
氣運之塔的光芒,挨着新月真君之後,直接将人彈開了,力道雖然柔和,卻是異常堅決——你不配享受我的氣運。
三神主就沒想到,此物還有這般功效,一不留神就被彈開了,他頓時勃然大怒,“好膽!給我全力攻擊!”
事實上,被黃色光芒籠罩的靈修,感覺也不是很舒服,像呼延書生這種修習過氣運的修者,倒還不太要緊,可是對于玄後這種打根基就是靈修的道宮中人來說,也有些排斥力度。
跟玄後處境相同的,還有北極宮三宮主,至于白虎廟的真君,是運修轉靈修的,倒沒有什麽特别的感覺。
末日審判的模式下,真神教的真君們也受影響,尤其那佛修無法尊者,跟中土真君的反應一般無二。
但是三神主号令發起攻擊,真君們還是勉力出手——不能近身作戰,那就遠攻好了。
不過緊接着,他們就發現,遠攻也不太靈光,“這氣運之塔還真是邪門。”
三神主眼中殺氣一閃,低頭向下方一指,冷冷地發話,“先掃除下方的蝼蟻!”
“呸!”玄後氣得破口大罵,“對低階修者出手,你還真不嫌丢人!”
三神主看她一眼,面無表情地發話,“隻有弱者,才會講規矩……強者需要這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