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一場鬥将約定之後,李永生就着人将老海頭喊了來,因爲他不太清楚張供奉的修爲,生恐祭強成爲鬥将的短闆,而且也擔心鬥将的時候,出現不可控制的場面。
至于說永樂大營的防守,那就隻能交給鄭王府那名投降的真人了,反正觀風使已經給那厮下了禁制,倒也不擔心他不出力。
事實上,就算那名真人有别的算盤,不想出全力,李永生依舊有後手。
但是現在看來,老海頭是沒必要出場了。
所以李永生搖搖頭,“對付趙統領,還是我來吧。”
一邊說,他一邊就走上了場,擡手掣出了長刀,向前微微一指,“想怎麽打,你劃出道來。”
趙統領依舊在擦拭斬馬刀,雖然那刀已經是锃亮無比一塵不染。
他頭也不擡地回答,“你确定,想跟我趙家人單挑兵刃嗎?”
趙家皇族是馬上得江山,對兵刃的運用,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号稱是刀槍雙絕。
遼西公孫家的白馬銀槍威震天下,但也隻是自命槍帥。
而趙家皇族的虎頭槍,可是号稱霸王槍的。
當然,霸王槍未必能赢得了槍帥,但是起碼人家敢稱王,而公孫家就隻能稱帥——這或者跟趙家得了天下有關,不過也從側面證實了趙家人在槍法上,有絕對不凡的造詣。
李永生卻是傲然一笑,“比拼兵刃……有何不敢?想必你也知道,在箫陽的軍營,發生了什麽,你自以爲比得上寨牆嗎?”
趙統領卻是傲然一笑,“寨牆對我來說,也沒有多麽難破……軍寨擋不住我的氣運!”
李永生頓時無語——還真是這麽回事,對趙家皇族來說,己方的軍寨,對皇族氣運的認可程度極高。
當然,這必須得是同一陣營的軍寨,像襄王想去親自攻打朝廷軍寨的話,軍寨不會認可他——雙方都有氣運,這個不假,但是這兩者不是加成關系,而是在相互掠奪。
趙統領想打破箫陽軍寨的話,阻力要小很多。
然而,他這話有點偷換概念,自家的狗不咬自己,其實沒什麽值得誇耀的。
不過奇怪的是,李永生并沒有出聲駁斥,而是默默地站在那裏。
趙統領終于擡起頭來,将擦拭的布子丢到了一邊,沉聲發話,“那麽……比拼兵刃?”
李永生冷冷一笑,“我無所謂,無非是不同的勝利方式。”
“你很狂,”趙統領淡淡地吐出三個字,斬馬刀虛虛地向前一指,“你先動手!”
“那我就不客氣了,”李永生身子前蹿,三道刀光幾乎同時斬下,直取趙統領。
這是刀速太快,形成了虛影,事實上他隻有一把刀。
不過這一刀,竟然不是陽關三疊的第一刀,而是另一種刀法,喚作“梅花三弄”。
而趙統領的斬馬刀一橫,以異常狂野的氣勢,迎了上來,刀光劃出一個大大的圓弧,竟然要同時接下這三刀。
按說以雙方修爲的差距,他是接不下三刀的,趙統領才是初階真人,而李永生已經是中階巅峰,隻差一步就晉階高階的。
更别說李某人還有一個身份,他在仙界,可是堂堂的仙君。
然而,世間事還真就有這麽奇怪,李永生的三刀,竟然被對方擋住了,
李永生的身子急退,直接退出去有二十餘丈,他臉上的表情也比較怪異,“還真的是……氣運?”
他之所以不用陽關三疊,就是提防對方身上有氣運重寶,陽關三疊這刀法有點霸道,萬一氣運反噬,他也要掂量一下後果,是以,他選擇了相對輕靈一些的梅花三弄。
梅花三弄斬下的時候,斬馬刀上果然傳來了氣運的反擊,李永生因爲準備充足,并沒有受傷,這麽着急後退,無非是要細細感受一下這氣運。
趙統領見他後退,卻是毫不猶豫地筆直前沖,挾着一往無前的氣勢,斬馬刀狠狠斬落。
“竟然還有軍中的肅殺之氣?”李永生又品味出了一些。
不過他也沒有放棄迎戰,手中的長刀極爲兇悍地迎了上去。
兩人叮叮當當地戰在了一起,轉眼之間,就過了七八十招。
猛然間,李永生大喊一聲,“你竟然帶着山河社稷圖……跟我比拼兵刃?”
他終于回味過來了,對方這區區初階真人,爲何能跟自己對抗而不落下風——對方身上不但有氣運重寶,而且還是極爲逆天的重寶。
山河社稷圖,可是代表了趙家子孫對中土的掌控,這樣的重寶,比什麽官府的大印還要強出很多。
趙統領悶哼一聲,又連攻幾招,才抽個空子發話,“裝備也是實力的一種。”
這就是剛才祭強說的話,他原話奉還,打臉的效果極佳。
“我隻是确認一下,”李永生一邊戰鬥,一邊發話,“總是有點擔心,會毀了什麽氣運重寶,要是山河社稷圖,那我就放心了……你身上帶着的,不過是個仿品。”
當然,他嘴上說的是“不過”,心裏卻還是相當重視的。
山河社稷圖隻有天家手裏是正品,其他親王手裏的,都是仿品——以英王之尊,都舍不得将自己的山河社稷圖帶在身邊,以至于在生日宴會上,差點被刺客得手。
中土到底有多少山河社稷圖?這誰也搞不清楚,不過按照常理,隻有親王才能得到仿品,然後流傳給後人。
眼前的這名趙統領,顯然也是一名親王的嫡脈,才能得到一張山河社稷圖。
趙統領緊緊地抿着雙唇,沒命地攻擊着,他有山河社稷圖之助,都不便分心說話,但是對方竟然在戰鬥之餘,能随随便便開口,這讓他心中原有的忌憚,又增添了幾分。
雙方又激戰了二十餘回合,李永生有點不耐煩了,“喂喂,我說你差不多點啊,是一定要我毀了這山河社稷圖嗎?”
趙統領一聽,氣得樂了,他索性放緩了攻勢,然後也開口了,“哦,你能毀掉山河社稷圖?那你盡管毀,我本來還想着盡快拿下你呢,現在我決定了,給你這個機會。”
山河社稷圖,那真不是一般人毀得掉的,想毀掉這東西,怎麽也得是高階真人出手,或者是幾個中階真人實施飽和攻擊——親王都舍不得随身攜帶的東西,簡單得了嗎?
尤爲要緊的是,中土修者毀掉這東西的話,要遭受氣運反擊,就連道宮中人,也不敢随便對這東西出手——除了要承擔因果,氣運也是一大因素。
趙統領原本對打赢李永生,還是有點期盼的,但是眼見自己有山河社稷圖的加成,都打不過對方,索性是心一橫:我也不打你了,你來打我吧。
要是純粹的防守,不争取勝利的話,趙統領并不覺得,李永生能奈何得了自己——再怎麽說,你也是中土人,甚至還是一個官府的小吏,你承受得起氣運的反擊嗎?
所以啊,别你一個勁兒地唠叨了,我也說兩句吧。
然而,他想的是不錯,可是下一刻,李永生兇狠的一刀斬來,重重地撞在山河社稷圖的防禦圈上,他整個身體都忍不住抖了兩抖,“這是……真不怕氣運反擊?”
他其實也不看好今天這一場鬥将,但是對方不使用道術的話,他覺得自己還是有機會赢的,起碼不會輸,所以他能讓對方承諾隻用兵刃,心裏覺得有了幾分勝券。
可是眼前的這一幕,颠覆了他的認知。
李永生一刀斬出,臉色微微地一紅,不過他想也不想,又是一刀狠狠斬了下來。
這是陽關三疊的第二刀。
趙統領手中的斬馬刀,被硬生生地斬成了兩截,他整個人也倒退兩步,臉色通紅。
李永生的臉色也不好看,身子後退一步,又猛地前蹿,狠狠地斬出了第三刀。
趙統領從儲物袋裏又取出了一柄斬馬刀,黝黑的斬馬刀,雖然沒有開鋒,看起來品相不凡。
然而,這一柄斬馬刀,也被長刀斬爲了兩截,與此同時,隻聽得“噗”的一聲輕響。
趙統領的身上,冒起一股淡淡的白煙,整個空間也似乎凝滞了那麽一瞬。
等到空間恢複正常的時候,大家總覺得,哪裏發生了什麽問題,可又說不出來。
趙統領探手往胸口一摸,神色頓時大變,“你、你、你竟然真的……毀了山河社稷圖!”
李永生倒退兩步,臉色是不正常的酒紅色,他的身子晃了兩晃,擡手一捂嘴,卻見指縫中,有鮮血滲了出來。
他深吸一口氣,方始緩緩地發話,“好厲害的氣運反噬,不過……咳咳,終究是被我破了,你還有什麽仗恃嗎?”
趙統領愣了好一陣,才輕歎一口氣,低聲發話,“好吧,你赢了。”
李永生用很怪異的眼光看着他,“這就認輸了?”
趙統領嘿然不語,好半天,他才深吸一口氣一拱手,“今日方知,不可小看天下英雄。”
李永生又咳了一聲,“那麽……你真的決定了?”
趙統領怪怪地看着他,“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李永生放下手來,看着滿手的猩紅,耷拉着眼皮,也不看對方,沉聲發話,“你提出鬥将的時候……就早有死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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