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位面的人,對真君的恐怖,是根深蒂固的,就像地球界的人,沒誰會不害怕核武器在近距離爆炸。
他愣了好一陣,才艱澀地發話,“真君不得随意出手,我不信他不怕别人合力圍剿。”
“嗤,”李永生不屑地哼一聲,“怕這怕那的,還做得了反賊嗎?”
他也懶得理會此人,而是目光轉向了其他人,“你們可知道,我爲什麽願意跟你們來接受調查,而不當面戳穿姓隋的面目嗎?”
這一次,一名制修搶着回答了,“您是不想讓事态擴大,也不想讓排幫同黨逃跑。”
這位不是别人,正是那名拿人的時候,亮出了腰牌的捕快。
在場的這許多人裏,李永生也就對這位不是特别反感——做事還算有點章法。
他微微颔首,然後沉聲發話,“防止事态擴大,這個不假,中土經不起更大的動蕩了,所以除了這地上的三個,你們五個也必須暫時接受我看管,有誰反對嗎?”
誰敢反對?撇開這排幫餘孽的敏感性不提,隻說他是真人,就沒人敢反對。
張捕長果斷地點點頭,腫脹的臉上,顯出幾分堅毅之色,“我們全部支持您的決定。”
其他人聞言,也紛紛點頭,隻有那亮腰牌的捕快,眉頭微微一皺,遲疑一下才出聲發話,“但是……這種大事,總該向外界通報的,您還有同伴嗎?”
據他們的了解,此人好像是孤身前來,并沒有同伴。
李永生點點頭,“當然要通知外界,不過……白通判似乎不是很值得信賴吧?”
這位的嘴巴動一動,最終還是點點頭,并沒有說話。
倒是張捕長很堅決地表示,“陳知府一定是值得信賴的,他原本就是功勳之後。”
“知府?我也未必信得過,”李永生冷笑一聲,然後沉聲發話,“我需要一個人,去向朝安局通報一下,誰熟悉本地的朝安局?”
“我熟悉,”張捕長馬上出聲,他一臉的堅毅之色,“本地就有一個朝安局的情報點,沒有比我更熟悉他們的了。”
李永生淡淡地看他一眼,微微搖頭,“不可能是你,不怕明白告訴你……你打算讓我在拒捕逃跑時被擊殺,此次事畢,我不殺你全家,謀一追五,已經是你的造化了。”
“噗通”一聲,張捕長再次跪倒在地,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啊。
他一直積極表現,就是想讓對方原諒自己剛才的惡劣行徑,現在倒好,人家不但記得,還想着謀一追五。
前文說過,謀一追五,是中土的反坐法,非法搶奪别人一塊銀元,要被罰五塊銀元。
擱在地球界,這是不可能成爲法律的,但是中土國的道德認知,是支持此法的基礎——想要不勞而獲,就要做好付出慘重代價的準備。
嚴苛嗎?也許在某些聖母婊的眼裏,是很嚴苛,但是……不要随便伸手不就完了?
更令張捕長崩潰的是,他謀奪的,可不是銀元,而是對方的性命!
謀一追五,那就是他要付出五條性命來回報!
他自己隻有一條命,其他四條命會來自于何處?
張捕長想到這個節骨眼,簡直是要崩潰了,他趴在地上,不住地咚咚磕頭。
一邊磕頭,他一邊哭号着,“李真人您饒命啊,小人有眼無珠,真不知道是您大駕光臨。”
他心裏還委屈呢,你堂堂一個真人,藏頭藏腦地行事,這是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
李永生輕笑一聲,“原來我若不是真人,就合該在逃跑時被你擊殺了?”
這話他雖然是笑着說的,但是他的眼中,絕對沒有笑意,甚至還帶着一絲殺氣。
别看他手上的人命不少,也有誅人全族的時候,可那是對待異族,他最讨厭的,就是那些草菅人命的主兒,尤其對方身爲執法者,卻要以權代法,肆意踐踏法律的時候。
“我那隻是說一說而已,”張捕長忍不住叫了起來,“真的,隻是吓唬人的。”
李永生根本懶得理他——我總不能讓你先真的殺了我。
他一指那名捕快,“你過來,我給你下個禁制,然後你去找朝安局……你也最好老實一點,我這個人,滅人滿門的時候絕對不會手軟。”
被他指着的,當然就是那個亮出了腰牌的捕快。
這位老老實實走上前,接受禁制,并且毫不猶豫地表示,“您放心好了,我家祖上也受過排幫的害,朝安局的那幾位,我也知道。”
這基本上是廢話,張捕長知道,其他人也會知道,戎州府城本來就不大,這些捕快又都是地裏鬼,哪裏會不曉得這些外來人?
不過說這些的時候,他心裏也在打鼓:那幫人可是不好打交道,我去通知他們,會不會惹上一身騷?
沒辦法,朝安局的人,在官府體系裏的名聲實在太差了,基本上沒人願意跟他們打交道,尤其是那些偏遠地方的官吏,别看在地方上無法無天,卻最怕朝安局。
原因很簡單,因爲太偏遠,他們招惹了朝安局,朝中都不好找人幫着說情。
如果不想造反的話,最好不要招惹朝安局。
李永生一擺手,“那你快去,朝安局的人來了,我還有别的事。”
這位猶豫一下,壯起膽子問一句,“那些人不太好打交道,我能不能……說一說您跟煙霞觀的淵源?”
李永生看他一眼,似笑非笑地發問,“還想讓我幫你們捉拿野祀?”
“這點卻是不敢,”這位戰戰兢兢地回答,“我就是擔心……朝安局那幫家夥,要錢太狠,殺起苦主來也不手軟。”
這就是“大檐帽兩頭翹,吃了原告吃被告”了,李永生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你們捕房,不也是這麽行事嗎?”
“我們……”這位猶豫一下,還是硬着頭皮回答,“我們也就是過一過手,都是鄉裏鄉親的,不會太過分,他們可真的是雁過拔毛。”
“你們也不差多少,”李永生不耐煩地一擺手,“你隻管去便是。”
這位又猶豫一下,有心發問,卻是沒膽子,隻能低聲重複一句,“好吧,我隻管去。”
李永生白他一眼,冷哼一聲傲然發話,“你報我的名字就是了,看誰有這個狗膽!”
捕快聞言出去了,李永生則是給那三個排幫的家夥下了禁制,然後又在院子裏搜了一番,将幾個牢頭也拎了出來,集中在前院看管。
一炷香的功夫,捕快就帶着三個人走了進來,一個中年人,一個老婦,還有一個小孩。
那小孩走上前,擡手一拱,正色發話,“朝安局檢校都頭元十三,見過李真人。”
原來這不是個小孩,隻是個侏儒,長得也面嫩,卻是三人中身份最高的。
不過朝安局的級别也真是高,才帶了兩個下屬,竟然就是都頭了——雖然隻是檢校。
李永生看他一眼,淡淡地發問,“你知道我?”
元十三微微一笑,竟然是一臉的谄媚,“李真人戰績彪炳,功在社稷,小人怎麽可能不知……雁九大人就是我的領路人。”
“唔,雁九的人,”李永生點點頭,如此一來,他就不用費心了,“大緻情況,你可知道了?”
“知道了,”元十三笑着點點頭,“李大人既然認定,他們是排幫餘孽,那就一定是排幫餘孽,此事該如何處理,還請李大人示下。”
“你不用請示我,按照朝安局的規矩辦就是了,”李永生一擺手,淡淡地發話,“我又不是你朝安局的。”
“但您是甯公公的好友啊,”元十三賠着笑臉發話,“簡在帝心。”
簡在帝心?其他的人聞言,頓時又暗暗地吸一口涼氣。
張捕長恨不得一頭撞死在地上,一名真人,還是簡在帝心的真人,我竟然想着要草菅人命——尼瑪,這不是花樣作死,根本是求着全家找死啊。
“你不用說那些,”李永生一擺手,淡淡地發話,“按規矩來。”
“按規矩來的話……我們在戎州府,隻有四個人,”元十三遲疑着發話,“地方上的暗線,卻是不便暴露,我想要召集支援。”
“那你召集就是了,”李永生很随意地表示,“不用考慮我的感受。”
元十三再次猶豫一下,才低聲發話,“是否要多召集一些人,對付野祀?”
看到他詭異的表情,李永生這才反應過來,對方到底是什麽意思,他忍不住微微一笑,“我又不是道宮的人,爲什麽要對付野祀?”
“原來是這樣,”元十三明顯地長出了一口氣。
然後想一想,他又覺得這個表情似乎有點不對——李永生可是傾向道宮的,于是少不得解釋一下,“我們本來也是想打擊野祀的,但是國内動蕩,實在沒有太多精力……”
“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麽?”李永生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的話,沉吟一下,他索性給出了一個明确的信号,“我來此地不是爲了野祀。”
原來是這樣!元十三是徹底地放心了,于是笑着發問,“那李大人前來是爲了?”
李永生怪怪地看他一眼,“你确定……你想知道我的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