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道宮中人,對付野祀是很有一套的,實在不行,還能将人帶回宮裏,請真君出手。
張老實越發地不爽了:跟道宮的人在一起,确實很受刺激。
還是李永生說話了,“我看那白衣公子很是可疑,要不先審問那厮好了。”
白衣公子雖然是中階真人,審問起來還真是簡單,他的識海沒有保護,直接被張老實搜魂。
此人姓齊,雖然是中土人,卻是在柔然長大,是靈修不是佛修。
齊真人在柔然悟真之後,發現想要再繼續修行,柔然的功法就不太夠了,他就來到了中土,入順天府尋找機緣——這裏不是靈修的大本營,卻是中土消息最靈通的地方。
一來二去的,他就被襄王發現了,招攬其入府。
後來襄王要舉事,齊真人自告奮勇去聯系柔然——柔然若能出兵牽制中土,襄王大事可期,他也有一份功勞落袋。
然而,襄王這個人雖然志大才疏,但終究是皇族,他心裏非常抵觸從外國借兵,幹涉中土事務——這是我趙家人的内部事,沒必要引外敵叩關。
所以襄王的想法就是,引幾個柔然高手來,把中土國擾亂,最好是逼得其他親王也造反。
齊真人還真沒有辜負了襄王的信賴,直接籠絡到了高階佛修真人冉真人。
冉真人二話不說就跟着來了中土,并且向襄王建議:我不能冒充英王的人,英王的目标太大了,還是冒充晉王的人吧。
也就是說……這冉真人是襄王的人,假冒出自于晉王納賢館。
事情至此,就真相大白了?錯了,這隻是說明,冉真人跟晉王無關,但不能證明晉王沒有勾結柔然佛修。
因爲齊真人的記憶力,冉真人在一次酒醉的時候,曾經說起,柔然對鄰國,有内奸投放名額,中土絕對是大頭之一,他本身就是聽命柔然朝廷的,所以才會被齊真人輕易地說動。
簡而言之,柔然是小國,對中土、伊萬等國,從來都是戰戰兢兢的,每年定量地向這些國家投放一些内奸,以求擾亂對方,最大程度地保證柔然的利益。
像這種國與國直接的争鬥,就算冉真人這種級别的修者,也不過是棋子罷了。
可以想像的是,若是中土和伊萬國上下一心,團結緊密,那離柔然國的末日就不遠了。
當然,若是中土大亂,會有多少黎庶遭殃,那就不是冉真人要考慮的了,他又不是中土人。
齊真人能知道這些,那也是因爲,冉真人發現,此人也不是一個忠于祖國的人,心裏比較沒警覺,才會偶然間說出這話。
襄王起兵的時候,就受到了冉真人的蠱惑,而此次冉真人下澤州,也是考慮能不能再在澤州搞點事情,分化一下幽州方面的注意力,好讓襄王的軍隊少一點北上的阻力。
至于說冉真人一度冒充英王府的人,原因也很簡單,他手上真有英王府的印鑒。
說起這一點來,就不得不提那英王府源宜商行的趙八,他爲了通關方便,私下弄出去幾張印鑒——虧得這厮已經被坑殺了,要不然還有得苦頭吃。
齊真人能說這麽多,絕對是襄王府對冉真人最了解的一個,而他的識海沒有被下禁制,也是因爲他在襄王府的地位定義——他是謀士而不是死士。
這一次他從襄王府出來,跑到澤州來配合冉真人,主要是因爲,襄王遲遲打不開幽州的局面,打算在并州搞點事,讓朝廷更亂一點。
不成想走到上黨,被李永生等人一舉拿下。
李永生聽到這裏,覺得八九不離十了,于是将冉真人的樣貌記錄在留影石上,出去找到黃土坡三頭目,讓他派人将留影石送到英王府。
英王府裏,養着一個舉報的家夥,那厮是見過柔然佛修的,可以驗證一下。
至于說爲什麽讓黃土坡的人送,這還用問嗎?黃土坡這幫匪徒,在幽并兩郡的大山裏,生活了三十多年,肯定有前往幽州的路子。
若是兩個柔然佛修是同一個人,晉王府的嫌疑就會降低不少。
緊接着,就是另一個問題了,“冉真人着急北上,是有什麽原因嗎?”
齊真人對此也不是很知情,他說冉真人有一門獨特的秘術,能夠預知兇吉,感覺北方會出現不利于他們的事情,所以向北趕去。
不過齊真人對這話,也是聽一聽而已,他想的是沒準對方還有其他人手,以及隐秘的通訊手段,隻是不想讓他知情罷了。
哪曾想,就在前一陣,冉真人猛地說:沿路繼續前行,會有極大的危險,要求大家直接棄了馬匹飛行。
齊真人一開始還有點不情願,認爲是楊家的封路,讓這佛修聞風喪膽了,不過他隻是襄王的謀士,也不好幹預對方的決定。
等到李永生他們殺出來的時候,再說什麽都晚了。
至于當時齊真人爲何能發現埋伏,那是天姥雙殺的殺氣有點外露,而他天生是謹慎之人,又得了冉真人的提醒,小心一點并不爲過,哪曾想還是沒跑了。
盤問的結果,大緻就是這樣了,搜魂之後,齊真人是徹底變成了白癡。
事實上,搜魂對那些意志不堅定的修者來說,造成的傷害,要遠高于意志堅定者。
對其他四名司修的搜魂,也沒有什麽進展,其中一人是冉真人的追随者,識海也是堅固異常,被張老實強力搜魂,但結果也僅僅是……又多了一個白癡。
再想有别的消息,那就隻能想辦法撬開冉真人的口了。
于是柳真人通過慧仙觀,向北極宮求助,希望宮裏能有高手來幫忙搜魂。
北極宮那邊一聽這幾個關鍵字——柔然、佛修、高階真人,頓時就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了。
要給這種高手搜魂,可不是随便找一個人就行。
就在李永生他們等待的期間,大名府那邊傳來了消息,英王府那位被永遠監禁的主兒,确認了冉真人就是他所說的柔然佛修。
這消息讓李永生舒坦了不少,起碼能爲晉王府洗脫一些罪名了。
不過收到消息的第二天一大早,有四人來到了慧仙觀,求見李掌櫃。
四人都是司修,一個高階一個中階還有兩個初階,修爲似乎是低了點,但其實這樣的組合,走到哪裏都不算差了。
這幾位也有點小傲氣,不過腰牌一亮,确實有值得自傲的地方——他們來自朝安局。
然而,慧仙觀裏這許多真人,願意賣朝安局面子的,大約也就隻有李永生了。
他出來見了一下來人,然後就被他們的要求震驚了,“什麽,你們要提走柔然佛修?”
朝安局的人,對李永生還是很客氣的,高階司修賠着笑臉解釋,說您跟英王府的溝通,我們都了解到了,這個冉真人,确實是相當關鍵的一個人物,朝安局想獨立審問。
他的話剛剛說完,外面就傳來一聲冷哼,緊接着,張木子怒氣沖沖地走了進來,“這是我北極宮要的人物,你朝安局的人就别癡心妄想了。”
朝安局的人是傲,但是對上道宮中人,底氣就差多了,更别說對方還是真人。
高階司修苦笑着解釋,這位真人,坤帥就要北上了,我們急需了解柔然的情況,而且高階真人的佛修,我們審訊比較有心得。
“我北極宮的訊問高手也馬上趕到,”張木子斷然拒絕了對方的請求,“人原本就是我們捉的,跟你朝安局有什麽關系,我們欠你的?”
高階司修有點不高興了,我說這位真人,李永生可是我博靈郡教化房的官員,他此番前來,也是想幫晉王脫罪——不知我說得對也不對?
張木子無語了,照這麽說,還真得讓對方把人帶走了?
不過她還是有點不甘心,北極宮也好久沒有捉到過這麽大個兒的佛修了,不仔細審訊一下,委實有點可惜,而且對她來說,這也意味着一筆不小的貢獻點。
于是她就再次發話,“憑你,沒資格跟我們談,而且,我不認爲你們四個小小的司修,能安全地把人帶走,換個夠資格的人來再說。”
在她想來,朝安局辦事雖然快,但是派個真人過來,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無論如何,她要拖到宮裏的人來,最多是自家搜完魂之後,才會答應将人讓給官府。
他們的争吵,甚至驚動了慧仙觀的其他人。
朝安局的人還在苦苦哀求,甚至拿出了天機殿的招牌,說隻要你們暫時别動手,我們馬上去請天機殿的人來。
這不是扯大旗做幌子,而是朝安局的級别真不夠看,别看他們窮兇極惡,在朝廷裏惡名昭彰,但也就是司禮監下面的一個局,滿打滿算,不過是個副部級。
哪怕算上他們是天家心腹,最多也隻能比肩六部,至于說他們有權力監察三院六部的正職,不過是因爲這個機構性質特殊。
所以朝安局裏的高手,并不是很多,編制外做供奉和客卿的真人,大約有二三十個,但那種巅峰真人級别的戰力,少得可憐。
所以他們隻能請出天機殿的招牌。
就在争論的時候,遠處天際劃過兩道白芒,沖着慧仙觀電射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