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飛躍這一段,對李永生他們來說,真的不要太簡單——三個真人一個司修,怎麽飛也過去了,也不用擔心被查到。
但是他們不能這麽做,一路走過來,遭遇了不少人,行蹤被不少人看到了。
若是在這裏突然失蹤,那不是說明,他們有問題了嗎?
五兩黃金,對别人來說很多,但是他們還真不在乎。
雙方讨價還價,最後也沒還下來一兩黃金。
不過莫七去走了一趟,回來告訴他們,二十兩黃金交上來,送他們入幽州郡三舍之地。
三舍就是九十裏,算是遠離黎關了。
李永生四人聚在一起,悄聲讨論一陣,最後“很不情願”地答應了。
然後莫七就引來兩個漢子,一個初階司修一個制修,讓他們管司修叫趙八爺。
趙八爺身材矮小,一雙眼珠很靈活,但偏偏是不苟言笑,一看就是精明冷厲之輩。
他的第一句話就幹脆利落,“人可以過,馬必須留下,裝束也得換。”
李永生四人交換一下眼色,還沒來得及說話,莫七就出聲了,“這是入幽州郡,天下第一郡,幹礙甚大,你們想進去,就老老實實聽八爺的話。”
算上将馬車便宜賣掉,這是第二次被逼着賣東西了,李永生一行人裏,誰也不高興。
倒是老翁沉得住氣,他沖趙八一拱手,“過了黎關,我們還要趕路,不如這四匹馬就送于八爺,等過關之後,八爺再給我們準備四匹馬,願奉上二兩黃金爲謝。”
趙八冷冷地看着他,半晌才點點頭,“你們還有黃金就行。”
既然馬要留下,馬背上的包裹也就無法帶走了,張老實和老翁挑選了兩壺酒、幾包肉脯和幹糧,打個小包背在身上。
事實證明,這黎關确實不好過,關門每天隻開一個時辰,檢查得卻是極細,稍有不妥,就會連人帶貨扣下。
趙八帶他們走的是索橋,不帶貨的人,可以從這裏通行。
索橋位于黎關旁,山谷上方扯了幾根大粗鐵鏈,上鋪些木闆,山風一吹,搖搖晃晃的。
橋的兩邊都有軍士把守,證件也驗看得十分詳細。
趙八給李永生四人,找了三個身份,都是當地人。
李永生套用的就是幽州郡附近的山民,前去并州郡奔喪,此刻才回轉來。
張老實卻是并州郡人,此番來幽州郡,是這裏有了活計,去碰一碰運氣。
這種手段,李永生略略一想就明白了:這是包了來回通關的。
比如說張老實假冒的這個人,等到有人想從幽州到并州的時候,就可以再利用這個身份:我在幽州郡的工作沒了,所以隻能回家了。
這手段很巧妙,因爲确有其人,上面查都不怕。
三個男人都有了身份,分别過了索橋,杜晶晶卻是被扮做了一個侍女,趙八帶着她大搖大擺地過境,笑眯眯地表示——剛從并州郡看上的丫頭,回頭試一試,好了再上身份。
中土國是沒有奴隸一說,但是下人可以買賣,跟地球界足球運動員轉會差不多。
趙八是帶着杜晶晶去“試訓”了,回頭幽州又有女性想過關的話,也可以用“試訓不過關”的名義,将人帶到并州去。
不過這種“試訓”,試的肯定不是足球。
關口的士兵笑眯眯地表示:八爺好豔福,不過這沒身份,弟兄們不好做啊。
趙八摸了兩塊銀元,塞進對方手裏,就算齊活了。
走過索橋之後,大家也沒着急彙合,而是前出了十餘裏,才又聚到一起。
杜晶晶的臉色非常難看,彙合之後,直接繞到李永生的另一邊,狠狠地瞪着趙八。
趙八也沒當回事,而是一拍手,冷冷地發話,“好了,現在二兩黃金拿來,我帶你們去取馬。”
張老實面無表情地接話,“還是一手錢一手貨的好,我們的馬,八爺可是已經收下了。”
趙八看他一眼,顯然有點不滿意的樣子,不過最終還是冷哼一聲,“那跟我來。”
五人又走了一個多時辰,路邊有三個人,牽着八匹馬在那裏等着。
雙方一手錢一手貨完成交易,趙八騎上一匹馬,撥轉馬頭就往回走。
不過張老實再次出聲了,“八爺,莫家可是答應我們,護送三舍之地。”
“偏你毛病多,”趙八坐在馬上,冷冷地看過來,“莫家答應的,你去找莫家說話,關我屁事!”
看着四人離開,杜晶晶看一眼李永生,咬牙切齒地低聲發話,“真想幹掉這厮。”
李永生看她一眼,“等回來的時候,好好收拾他一番也不遲。”
倒是張老實歎口氣,感觸頗深地歎口氣,“你們也真是脾氣大,對普通人來說……”
“打住了,”杜晶晶看他一眼,毫不客氣地發話,“你會認爲自己是普通人嗎?”
張老實翻一翻眼皮,終于沒有再說什麽。
上得馬來,四人行走的速度就快了,直走出去七八十裏,天還亮着。
不過他們現在走的,還是山路,眼睛已經能看到平原了,但是估摸還得走百八十裏。
“天黑之前,怕是出不了山了,”老翁沉聲發話,“咱們趕一程,還是找個地方歇息?”
其他三人都沒有回答他的話。
老翁有點奇怪,側頭看李永生一眼——他知道這位才是做主的,“我問的這句話有問題?”
“問題倒是沒有,”張老實沉聲回答,“問題在于,後面綴上人了。”
李永生和杜晶晶依舊不說話,也沒對這話表示意外。
“咦?”老翁用了很大的意志,才沒有讓自己回頭看去,不過他真想不到,這個下人模樣的制修,感知比自己還敏銳,“真的綴了人?”
“真的,”李永生點點頭,不過他臉上也沒什麽表情,“邊走邊看吧。”
他們走的雖然是山路,但這是幽州和并州之間的一條通路,并不缺少路人,隻不過眼下已近申末,天氣還不好,上行的人已經沒有了。
又走了五六裏地,身後傳來馬蹄聲,七八名騎士超越了他們,向山下奔去。
老翁的臉一沉,他認出了來人,“這是……陸真人一行人?”
李永生三人都不回答他,臉色也都不是很好看。
陸真人的人,并沒有奔行多遠,在前方三裏地左右下馬,并且攔在了路上。
這山路一邊是山,一邊是深谷,擋在前方,除了面對面做一場,根本沒有其他的選擇。
李永生側頭看一眼,發現前方百餘丈處,有個緩坡,于是出聲發話,“加速,上那個坡……盡量遠離道路。”
攔路的一群人看到他們加速上坡,并不緊張,而是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上坡之後,還有幾個緩坡,雙方都有心避人耳目,埋頭走路就是。
走了七八裏,就是一片峭壁,沒路了。
李永生四人下馬,轉頭看向對方,各自掣出了兵器——這時候再說别的,沒有任何意義,對方明擺着要收拾己方了。
倒是張老實還出聲問一句,“閣下,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何必苦苦相逼?”
陸真人冷哼一聲,“丢掉兵器,束手就縛,你還有活命的機會……我去,是真人?”
他感受到一股龐大的神識,從那女子身上釋放了出來,顯然是在感知,附近有什麽其他人。
不過下一刻,他臉上就泛起更強烈的興奮,“女性真人,太好了,終于抓到大魚……”
話還沒說完,他就見對方的制修身子一晃,不見了蹤影,由不得心裏大駭,我去,還不止一名真人……
張老實動的時候,李永生也動了,他倆的修爲比杜晶晶高,江湖經驗也豐富,早就知道周邊沒人了。
李永生身子一蹿,手一揚,一張大網網住了對方最後兩騎,緊接着,一團白霧升起,其他人都被困入了困陣中——那是他不聲不響丢下的陣盤。
陸真人追在最前面,僥幸躲過了困陣,但是事實上,他一點都不幸運,因爲他被一根索子綁得緊緊的,出手的正是他看不上眼的制修張三。
兔起鹘落之間,追兵就全軍覆沒了。
陸真人這才反應過來,合着對方四人,起碼有三名真人,忍不住臉色發白,“你們诓我!”
張老實根本不理他,看一眼李永生,“東家,是弄個陣法阻隔别人感知,審一審……還是直接殺了,然後擾亂天機?”
“審一審吧,不要亂殺人,”李永生一擺手,遠遠地丢出三個陣盤。
“我是晉王府客卿!”陸真人沒命地叫了起來,“是爲晉王府納賢的,以諸位賢才的修爲,投靠王府,必能得到王府的重用!”
“你說自己是就是了?”張老實走上前,毫不客氣地踹對方一腳,“老子看你就是要劫财劫色的,馬勒戈壁的,忍你一次也就算了,你還追上來送死?”
“是我有眼無珠,冒犯了諸位真人,”陸真人賠着笑臉發話,“不過晉王真的是求賢若渴,我也願意奉上财貨贖罪。”
“切,”張老實不屑地一哼,“晉王府的,在并州壓不住上黨楊家,反倒跑到大名府來……你怎麽不說你是英王府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