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生沒好氣地看她一眼,“可不就是如此,還能有什麽?”
甄美女抵達雷谷的時候,算是比較高調的,雖然她是隐藏了修爲,但是隻說她那個容貌,就是相當高調了。
雷谷現在有五萬人,起碼有兩三個勉強算得上萬裏挑一的美女,像甄美女這樣的,說她是萬裏挑一都是有點委屈了。
而她來的時候,雷谷才有幾千人,紮眼程度可想而知。
至于說什麽隐藏修爲,根本不用公孫未明提醒,李永生認真起來,哪裏會發現不了?畢竟當初他初遇朝安局的人,雁九就來了這麽一手。
所以他稍稍關注一下,就能從這女人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氣息。
後來他也沒跟别人說,隻是暗地裏印證了一下,就知道此女确實是來自于朝安局。
荊王的探子,他真沒發現,但是通過甄美女,他發現好幾個朝安局的探子。
不過怎麽說呢?這太正常了,而且人家稍微高調地來,想必也是要讓他意識到這一點。
正經是荊王的探子,不可能如此高調——當然,這并不是說,荊王的探子水平更高。
能确定她的身份,當然也知道她如此行事的目的了。
秦天祝愣了一愣,也反應了過來,“原來……竟然是朝安局的,怪不得呢。”
毛濱昭的臉也是一黑,艱澀地發話,“難道是……朝廷真的想逼反荊王?”
“你這話怎麽說的?”秦天祝沒好氣地看他一眼,“不是逼反荊王,而是想讓荊王按捺不住,對玄女宮出手。”
這才是正解,雷谷的流民,主動對荊王封路的人出手,荊王府的人若是按捺不住火氣,直接對雷谷施行報複的話,那可是真正地就得罪了玄女宮。
因爲趙欣欣已經明确表态了,不願讓流民介入此事,所以下面流民做什麽事情,都是他們“自發”的,跟玄女宮并無關系。
可荊王府敢還擊的話,那就是打玄女宮的臉了。
就算是荊王府不服,向四大宮申請調查此事,最終也隻會發現,那不是玄女宮的意思。
然後荊王這個啞巴虧,就吃定了。
當然,這些情況都僅僅是推論,具體是不是這麽回事,還有待于證實。
毛濱昭苦笑一聲,撓一撓頭,“這些算計……我說,做人有必要活得這麽累嗎?”
秦天祝深深地看他一眼,“多少人樂在其中呢。”
“哪有什麽樂在其中,”李永生搖搖頭,“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就是了。”
荊王起事,已經是不可逆轉的了,除非他現在被人奪舍,徹底改變人生觀、世界觀和價值觀,要不然根本停不下來。
而天家的反應,也是必然的,他不可能主動讓出大寶的位子,就算他肯讓,别人也得答應才行啊。
趙欣欣看他一眼,若有所思地發話,“你似乎對這種情況,非常熟悉?”
她印象中的永生仙君,是草根出身,性情直爽,是非恩怨分明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很少用這樣的态度看事情。
她真沒想到,現在的李永生,并不僅僅是李永生,還糅合了地球界的記憶和認知。
“這有什麽難懂的?”李永生不以爲然地笑一笑,“有些事情一旦發生,當事人都無法做主,身不由己了……其實朝安局這甄美女也一樣,她倒是想不出幺蛾子呢,魏嶽停不下來。”
聽他這麽說,衆人都沒了說話的興趣,就連趙欣欣也不例外。
第二天下午,玄女宮的人到了,一艘中型靈舟,直接停在了雷谷的河灘上。
雷谷裏的五萬人頓時傻眼了,不少人直接就跪下了:這可是道宮的靈舟啊。
趙欣欣急忙迎了上去,隻見靈舟婷婷袅袅下來一百多名男女道長,打頭的不是别人,正是化主院的一把手栗娘栗準證。
連九公主自己都有點傻眼,“見過化主,您什麽時候回來的?”
“我回來十來天了,”栗化主對她的态度,那是真的和藹,“本來想交接完事情,閉關整理一下收獲,聽到你這裏有事,就來看一看。”
“打擾化主的修煉,那真是弟子的罪過,”趙欣欣忙不疊地告罪,“我隻是跟寮房說了一聲,希望軒轅真人能來。”
“化主院的事情,何必要找寮房?”栗準證淡淡地發話,“再說了,寮房最近的事情也是繁多,人手比較緊張。”
一邊說着,兩人就來到了一片竹林旁,這裏是趙欣欣爲自己定下的休息場所,就連這竹林,也都是道術搬運過來的。
栗化主此來,帶了三名真人二十餘名司修,衆人見過禮之後,她才問起了此間的情況。
寮房最近确實人手緊張,三湘不穩,巡寮的壓力就大多了,雖然外人都知道,玄女山不能随便靠近,更不能随便進,但是外面亂成這樣,裏面安全不是?
栗化主一直很關注趙欣欣,聽說雷谷求助,就毫不猶豫帶人趕了過來,她證真的希望,可是還要着落在這位轉世大能身上呢。
而且她此來,也符合權責,化主院主要負責道宮的形象宣傳和對外溝通,哪怕這裏主事的不是趙欣欣,她想要過問,也是順理成章。
聊了一陣之後,她知道了九公主遭遇的情況,忍不住冷哼一聲,“這荊王未免太過膽大包天了,去,挂上我的駐跸拂塵。”
駐跸拂塵是代表了真君親臨,原本是道宮真君的排場,不過到了現在,四大宮的部分高階真人也能使用,大緻就是“真君待遇”的意思。
雖然隻是個“待遇”,但是在四大宮裏,也不是任何準證都有資格挂這個拂塵的,怎麽也得是三都五主級别的,十八頭就要差一些。
每個準證的駐跸拂塵不一,有的是高級道器,有的隻是普通道器,主要目的是高調地宣布:我在這裏!
事實上,道宮的準證出門,是很少用這東西的,太張揚了,道宮的人行事果決百無禁忌,但是從來不招搖。
栗化主挂起這個拂塵來,當然就是要力挺這個弟子了。
趙欣欣猶豫一下,“好不好呢?會不會給人一種挑釁的感覺?”
她以前是很少考慮這些事的,但是這次安置流民,她從李永生這裏,學到了不少東西。
“挑釁,就憑荊王?”栗化主不屑地笑一笑,然後才意識到,自己的這個弟子,似乎是有點不同了,“你怎麽會這麽想?”
“此次安置流民,是多虧了弟子店裏的李掌櫃幫忙,”趙欣欣恭恭敬敬地回答,“他考慮問題較爲周全……對了,前一陣他也去了西疆的。”
“呵呵,”栗化主臉上泛起一絲不明的笑容,“李大師嘛,我當然知道了,在西疆那裏,你家這個掌櫃倒是很出了一些風頭。”
趙欣欣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裏,并不接話——她自己可以做戲,但是絕對不會貶低夫君。
栗化主等了一等,見她不說話,微微颔首,“那你去問問他吧,按我的經驗,挂上駐跸拂塵之後,一般就不會有人不開眼了……”
片刻之後,五裏地之外,李永生發話了,“很扯的經驗,一般不會不開眼……現在是一般時候嗎?是諸王相争的時候,争的是偌大的中土國!”
遠處栗化主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不過也沒更多的反應了。
“我也是這麽理解,”趙欣欣卻是點點頭,“那她這麽做,會有什麽不好呢?”
“栗化主能駐跸,旁人自然也能冒頭,這是在刺激荊王做出反應啊,”李永生面無表情地回答,“一來二去,三湘很可能憑空多出很多準證出來,隻會變得更亂。”
趙欣欣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麽……這就又算是玄女宮生出的事了?”
“起碼荊王府可以這麽表示,”李永生無奈地笑一笑,“當然,我這也僅僅是猜測,不過……爲今之計,咱雷谷最好還是低調一點好。”
趙欣欣細細品一品他的話,微微颔首,“你說得有道理,不過……真的感覺憋屈。”
李永生呲牙一笑,“所以說,做官很沒有意思。”
趙欣欣想一想,微微點頭,“那我再去跟化主說一聲,看她是什麽意思。”
栗化主能有什麽意思?她雖然距離這倆足有五裏地,但是以她的修爲,想要聽到他倆在說什麽,還是不難的。
聽到李永生的非議,言辭也極爲不恭敬,栗娘還真有點懲戒這家夥一番的想法。
然而,那厮不但跟趙欣欣交好,自身的實力也相當詭異——不過這也正常吧?能被轉世大能賞識,肯定是有原因的。
所以她也就懶得計較了,反正不是面對面說的,她隻當不知道就行了。
至于趙欣欣前來彙報,栗化主表示自己知道了,“我在這裏也待不了很久,本來想幫你撐一撐門面的,看來你不需要。”
趙欣欣微微一笑,“您能來就好,那我現在去谷口放行事令旗了。”
“去吧,注意安全,”栗化主一擺手,“雷谷有我在,你不用擔心……将靈舟也帶上。”
“靈舟還是化主留着吧,”趙欣欣恭恭敬敬地回答,“荊王府都敢沖未明準證下手,您有靈舟在手,總是方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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