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博靈和三湘這種水網縱橫的地方,戰馬的作用,要受到一些限制。
倒是自行車遇到水網,比較有優勢,扛起來就能走。
在西北和東北,才是戰馬馳騁的主戰場,那裏水網不多。
但是同時,博靈和三湘還有不少山地——水網縱橫的地方是平原,山地上,自行車毫無用武之地,這些地方隻能指望戰馬。
李永生想一想,然後出聲發問,“博靈需要自行車嗎?”
“軍需司肯給,咱們就肯要,”王志雲很無恥地回答,然後又加一個注解,“自行車雖然好侍弄,但是在戰陣上的沖擊力,卻不如戰馬,先要戰馬爲好,短期内就能提升戰鬥力。”
李永生是徹底地無語了,“好吧,先弄戰馬,我給甯緻遠寫個條子,你着人去找他……先說好了,他不賣我面子的話,你的氣運室,就算我白借了。”
“怎麽可能呢?”王志雲幹笑一聲,“你可救過甯禦馬的命呢,他手裏那麽多馬,一萬匹算多大點事?”
“事情不大,那你去要啊,”李永生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我跟甯緻遠的關系,根本不像你想的那麽簡單!”
“我懂,”王志雲笑着點點頭,心裏卻是在嘀咕,不管關系簡單不簡單,你起碼能跟甯緻遠有瓜葛,我想攀上那個門路,都不可能呢。
李永生看他不折騰了,終于将心思全部放在這件事上了,想了一想之後他發問,“負責戰馬發放的,是禦馬監的哪一位?”
“是一個叫奧斯卡的小太監,”王志雲馬上就回答了出來,可見他琢磨此事,真的是用心了。
不過緊接着,他又表示,“那個人不好接觸,我聽說他好色,還送過他兩個相公,可是……”
有些隐秘的話能說,但是某些超越底線的話,能不說還是不要說了。
太監也好色?李永生笑一笑,然後又問,“他不是整日裏做天使,出行的嗎?怎麽會負責這一塊呢?”
這李永生真厲害啊!王志雲就算再不服氣,這一刻,也不得不感歎此人的強大,随便說出個人名,人家張嘴就能說出個一二三來,他得到這些消息,都下了不小的功夫,
他笑着回答,“奧公公全國四處跑,除了做宣旨的天使,還有一個任務,就是了解各地馬場,并且對馬匹分配,提出合理化建議。”
這倒也是,禦馬監往外放馬,各地情況也要掌握一些。
這些數據,他們能從軍需司、朝安局等相關機構得到一些,但是很顯然,自己調查的話,能在馬匹的發放上,擁有更多的話語權——這不但是對天家負責,也關系到自身的利益。
但是偏偏的,禦馬監都是一幫太監,無事不能随便出京,所以經常出京的天使奧斯卡,在這一點上,就很有發言權。
“這樣的話,就好辦了,”李永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跟此人也見過幾次面,行事确實……獨特,我再給他寫個條子好了。”
慢着,我怎麽感覺,哪裏有什麽不對呢?
王志雲聞言先是一喜,緊接着就怔了一下,然後,他期期艾艾地發話,“既然此人不好打交道,是不是……是不是您親自去一趟,比較好一點?”
我知道哪裏不對了!李永生終于反應了過來。
他給甯緻遠寫條子,應該是沒問題,甯禦馬雖然是天家的紅人,但是要操心的事兒太多,自己專門去一趟,人家都未必能抽出時間來相見。
大家都很忙,寫個條子溝通一下,這無所謂,也不存在不恭敬的問題,更别說他還是甯緻遠的救命恩人,甯禦馬應當不會介意這點小事。
但是奧斯卡可不同了,此人是下面負責辦事的,他若隻寫個條子,沒準那厮會心生不滿,這就是傳言中的“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而且,奧公公真的是心裏做文章的主兒,行事也極爲陰毒,想一想黃昊是怎麽被這厮收拾掉的,就可以知道,此人心懷不滿的話,會生出多少事來。
可以這麽說,李永生若不是親自去見奧斯卡,寫這條子,倒還不如不寫。
可是不打通奧斯卡的關節,直接走甯緻遠的門路,又有點目中無人,而且甯禦馬就算答應了,也要将事情安排下去,倒不如由下面報上來,甯公公批一下,就算完事。
想到這裏,李永生忍不住自嘲地笑一笑,“剛才還覺得别人不夠尊重我,現在自己也犯這毛病,嚴以律己這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還真不容易。”
王志雲見他從善如流,并且能公然坦承錯誤,心裏忍不住一驚,我去,這家夥的未來……還真的不得了啊。
他在京城的軍役部厮混多年,見識過太多年輕俊傑了,才華橫溢的年輕人,大多都是桀骜不馴,有個好出身的話,眼皮就擡到天上去了。
能低調隐忍的年輕人并不多,畢竟那裏是軍役部,強調脾氣和血性。
而像李永生這樣的年輕人,嚣張的時候敢公然罵郡軍役使,這不算少見,可是同時,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能馬上坦然承認并自責,這樣的年輕人……一個都沒有!
如此年紀輕輕,修爲高、人脈廣,這已經相當難得了,更難得的是,能勇于正視自己的錯誤!假以時日,這樣的年輕人,必然會成爲中土國的棟梁。
隻是一瞬間,王軍役使對此人的印象大變,不變也不行啊,這麽可怕的家夥,還是少惹爲妙。
所以他笑着發話,“我也就是這麽個建議,是爲了穩妥起見,冒昧了。”
“你還真是冒昧了!”李永生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你要是不去招惹奧斯卡,我還可以當作不知情,直接忽略他也無妨,你偏偏招惹了他……我這還必須得跟你去一趟順天府了!”
“是是,是我冒昧了,”堂堂的郡軍役使大人,也隻有賠着笑臉點頭的份兒,沒辦法,人家說得确實有道理——現在想繞過奧斯卡,都不合适了。
李永生見他一個勁兒地賠笑,也真的是生不起氣來,于是點點頭,“算了,等我忙完博本院的事兒,跟你走一趟京城。”
“可是……”王志雲猶豫一下,還是硬着頭皮發話,“可是現在,實在是耽誤不得了,去京裏活動,要花時間,等馬匹調撥,還是要花時間,最關鍵的是,騎兵成軍依舊要花時間,誰知道,荊王能給咱們多長時間呢?”
“永生,你還是盡快走一趟吧,”秦天祝見狀,也出聲相勸,“本修院你有什麽事,盡管交待給我好了。”
“博本院的事,我軍役房也願意出力,”王軍役使馬上表态了,“你若是擔心小肖和小胡,那我拍胸脯保證,他們今年若是不能結業,我軍役房負責賠償黃金百兩!”
李永生淡淡地看他一眼,“你軍役房還是先出個章程,不得随意征用在讀本修生服兵役吧。”
這尼瑪也是連鷹幹的好事!王軍役使忍不住臉一紅,但是他還要堅持底線,“這個章程不能随便出,出了就成規矩了,别的郡也沒有這樣的章程,咱真不能開這個頭。”
李永生沒好氣地哼一聲,“别的郡也沒有在和平時期,強行征召本修生服兵役的例子!”
“所以……連鷹完蛋了,”王志雲猶豫一下,還是決定硬着頭皮堅持原則。
因爲他已經判斷出來了,李永生此人雖然很難說話,但是善于自省的人,本質上都是做事比較客觀,通常也願意講道理,“這樣吧,這次麻煩你幫忙,我給你們修院出任務書,行嗎?”
“咦,那不如出兩個人的任務書,”秦天祝眼睛一亮,“永生,反正你也不差多帶一個人。”
李永生沒好氣地瞪他一眼,“這一路可不會太平,你老老實實地在博靈郡呆着吧。”
“小秦想去,那也沒問題,”王軍役使大包大攬,“無非是任務書上多寫一個人,至于說路上的安全,咱們肯定坐飛舟去……交給我了。”
“咦?”李永生忍不住看他一眼,心說這新來的軍役使,跟連鷹簡直是兩個極端啊,不但放得下架子,還殚精竭慮地在做事。
縱然對軍役房諸多诟病,他也不得不承認,王志雲此人确實是個辦事的,所以他也不再計較,“跟我同行的,還有兩位道友,也可以上飛舟嗎?”
王軍役使頓時想到了門外,還有兩個道姑坐在台階上喝酒,他猶豫一下點點頭,很幹脆地回答,“沒問題。”
“這人做事還算靠譜啊,”就在此刻,門外傳來一個聲音,“比李清明那貨講究多了。”
說話的不是别人,正是張木子,她可是親眼見到李清明拆李永生的圍牆的。
王志雲聞言,又吓了一大跳,合着門外坐在地上的道姑,也見過李部長?
他幹笑一聲,硬着頭皮發話,“不過,您二位若是能換便裝,就更好了。”
“沒必要,”這次是杜晶晶發話了,“登記了敕牌就行,好像誰沒坐過飛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