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女娘娘仙誕之日,他們去不了玄女山也就罷了,怎麽可能不來玄天觀?
事實上,任家來的不止這些人,隻不過有資格過來打招呼的,就是他們幾個。
任進擡手一拱,很客氣地發話,“見過張道長,見過李同參。”
張木子點點頭,一如既往的清冷,不過倒是沖着任永馨招呼一聲,“坐吧。”
任永馨已經是内定下的弟子了,她做爲宮中前輩,必要的禮節還是有的。
李永生倒沒有那麽多講究,也是沖任進和夫人點點頭,“你們也一起坐,那位道友,麻煩再拿兩條長凳來。”
小道童也認識任進,朱塔任家奉旨勾連道宮,每年二月十五,都要來參加玄女娘娘壽誕,他見得久了,也就認得了。
此刻玄天觀裏的人,已經有三四千了,也有那有身份的人,弄了茶幾木凳來坐,他們這一群,并不是很顯眼。
任進卻是很注重禮節,先看了張木子一眼,見她沒什麽反應,才坐了下來。
不過大家随口聊兩句之後,任進夫婦站起身來,說還要招呼任家其他子弟,你們年輕人聊吧,我們就不摻乎了。
除了任永馨,永玢和永琪也留下了,永玢還從腰間的小布囊裏,取出幹果,遞給李永生,“這是供奉過玄女娘娘的,永生哥,我分你一半。”
“不要,”李永生很幹脆地一擺手,警惕地看着她,“你是又打算跟我要見面禮吧?”
永玢一聽,眼睛就紅了,淚珠在大眼睛裏滾來滾去,“我剛才本來想自己吃的,聽說你來了,想到好久不見,才專門給你留下的,你……”
“好好好,我吃,”李永生趕忙一擺手,他原本也就是逗一逗這小丫頭,可并不想把她逗哭,說不得,他接過幹果,摸出一個小袋子,遞了過去,“喏,給你的見面禮。”
永玢胖乎乎的小手往胸前一抱,淚珠兀自在眼眶裏打轉,“我不要了!”
張木子看她有趣,少不得笑着說一句,“不要可别後悔,這是玄女宮的靈谷。”
靈谷有品級之分,玄天觀也種得有靈谷,但因爲不精于種植,品級隻算得三等,平日裏任家也能從這裏交易到一些,但一年也就是十來八兩。
别嫌少,玄天觀可是在順天府,京城中的權貴,那得有多少?
而且從本質上講,玄天觀是子孫廟,目前有發展成子孫常住的趨勢,但資源終究緊張,不可能拿出太多資源讨好别人。
永玢一聽說是傳說中的靈谷,眼睛就是一亮,她雖然是族中公認的資質高,但是有生以來,也就聞到過一次靈谷的氣味,至于享用,那是不用想了。
想到是來自玄女宮的一級靈谷,她越發地開心了,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嘴角卻已經露出了開心的笑容,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抓向布袋,“謝謝永生哥……就知道你對我好。”
然而下一刻,一隻白皙的芊芊玉手,抓住了李永生的手。
任永馨看着他,淡淡地發話,“太貴重了,永玢不能要。”
“你這人……有意思嗎?”李永生很無奈地看着她,手一松,索性将布袋掉到了桌上,“你覺得貴重,我不覺得啊,我喜歡這個孩子。”
任永馨抓着他的手不放,又伸出右手,去拿那布袋,“李同參,喜歡一個人沒有錯,但是你這麽做,不是喜歡,而是害了……”
“咦?有趣,”不遠處傳來一聲輕哼,“真是郎情妾意。”
尼瑪!李永生覺得頭皮都要炸了,他不用看都聽出了聲音,趙欣欣你咋就這會兒出現了呢?
“咳咳,”他幹咳兩聲,擡起頭來,望向聲音出處,然後嘗試縮回自己的手,“來了?”
嘗試……不太成功,任永馨抓得這叫個用力,趕得上孕婦分娩的勁兒了,她的胳膊在顫抖着,眼光卻也瞟向了同一方向。
趙欣欣一身勁裝,外面披着一件道宮較爲常見的披風,似笑非笑地看着這一幕,“李掌櫃,不給介紹一下這位美女?”
聽她這陰陽怪氣的口氣,李永生反倒是豁出去了,他笑着發話,“介紹一下,朱塔任家的任永馨,這位是英王的九女趙欣欣。”
“任永馨?果然很漂亮,”趙欣欣斜睥着任永馨,微微颔首,“嗯,名字也好,朱塔任家……好像跟我玄女宮有些牽扯。”
英王九女?任永馨的眉頭不着痕迹地一皺,待她聽說,對方以玄女宮人自居的時候,卻是不敢怠慢,于是微微一笑,“見過九公主,您這相貌身材,也是一等一的驚豔,好漂亮的長腿。”
“李掌櫃跟我說過,一個女人不漂亮,可以稱贊她的身材,”趙欣欣淡淡地發話,“若身材也不好,還可以稱贊她的氣質,哪怕沒有氣質,還可以誇贊她溫柔。”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對方,“你已經在誇我的身材了嗎?”
姐們兒的相貌,真有那麽不堪嗎?
“姐姐你的身材是真的好,”任永馨笑一笑,“這腿真的好看……對了,請坐啊,看得我都失禮了。”
“你也是長得真好看,”趙欣欣的大長腿一跨,就坐到了長凳上,然後看一眼兩人握着的手,“你看,李掌櫃抓住你的手,都舍不得松開了。”
任永馨馬上就收回了自己的玉手,李永生無奈地摸一下鼻子,探手去抓茶杯,心裏忍不住嘀咕:明明我是被抓的,你這得瞎成啥樣,才能這麽胡說八道?
關鍵時刻,有人站出來幫他辯護了,永玢大聲發話,“是我姐姐抓的永生哥哥,她覺得永生哥給我的見面禮太貴重了。“
趙欣欣這時候才注意到,桌上還有一個小袋子,而這袋子的樣式,她也實在太熟悉了——五兩裝的靈谷小袋。
雖然她很不忿,這兩人在大庭廣衆之下秀恩愛,不過若是有比較合理的解釋的話,她的怒氣就小了不少。
當然,她心中的塊壘,不是那麽容易能消除的,于是微微颔首,“原來李掌櫃你跟我求的靈谷,都是要送給這小丫頭的?”
李永生有點忍無可忍了,“趙欣欣,有些話咱倆回頭說好嗎?”
趙欣欣頓時住口,原因很簡單,回頭說的事兒,就是當下不方便說——這種表述方式,誰遠誰近,這還用說嗎?
大概是覺得自己的表現,有點像吃醋,她停了一停之後,又出聲發話,“李掌櫃,這幾位你也跟我介紹一下呗。”
或許她自己都沒注意到,不管是稱呼“李掌櫃”也好,還是她這種命令式的口吻,其實都說明了,她想要宣布,對某人擁有主權——哪怕她可能自己都不會承認這種心态。
李永生将在座的人,都介紹一遍,介紹到吳小女的時候,他終究是沒點破,這就是那個給你喝紅糖水的女人。
不過他也說了,吳媽媽常年住在細柳巷,是個職業穩婆——你應該可以想到些什麽吧?
果不其然,趙欣欣的臉上,掠過一絲異色,頓了一頓才發話,“穩婆?紅糖水煮雞蛋,是不是對産奶有好處?”
“産奶還是要老母雞熬湯,”吳小女悶聲悶氣地回答,“紅糖水是生産時候用的,補力氣補血,九公主莫要誤聽人言。”
趙欣欣聽到她嘴裏的“紅糖水”三字,就已經知道,眼前這老醜的穩婆是何人了,不過她也知道,眼下自己的身份,一旦跟對方相認,會給她帶去諸多的不便。
于是她笑着點點頭,“多謝賜教,李掌櫃,能找個地方聊兩句嗎?嗯……任永馨,你也可以跟着來。”
任永馨淡淡地看她一眼,“他屢次大索南疆,想必找的就是九公主……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跟着去了,我不喜歡他臉上那道疤。”
果然不愧是玲珑心腸,她竟然猜出了,趙欣欣就是某人在一直尋找的永馨。
不過終究是絕世美女,又是從小到大驕縱出來的,她點破對方身份的時候,并沒有考慮後果。
吳媽媽卻是驚得刷地就站了起來,“是你?那個小女孩?”
“你們都想多了,”趙欣欣淡淡地發話,“李永生不過是我手下的掌櫃,任永馨你也号稱京城第一美女,要對自己有信心……我找他,不過是有人想要見他。”
任永馨是什麽人?根本不吃這糖衣炮彈,她微微一笑,“能令九公主親自前來相請,看起來,李永生可爲良配,九公主要珍惜。”
趙欣欣冷冷一笑,“你若知道我現在是什麽處境,就不會這麽說話了。”
說完之後,她站起身就走,李永生遲疑一下,跟着走了,而張木子緊随其後。
其他人也想跟着,張木子一道目光,冷冷地掃來,大家終于是絕了心思。
三人直接穿出了玄天觀的前門,又穿過門前的廣場,來到了對面的一片小樹林裏。
趙欣欣帶着兩個侍女,就靜靜地站在小樹林外沿——當然,她身邊肯定還有其他護衛,隻不過目前沒有顯現出來。
過不多久,一輛豪華的馬車駛來,緩緩停在他們面前,一個佝偻的老妪先跳下車,然後又是那高大老者。
下來四五個人之後,一個英挺的中年人,也從馬車裏走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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