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大家找不到吳小女,隻能跪房間了。
他一直跪到天黑,然後起身收拾東西,從此再沒有在細柳巷出現過——事實上,他都沒有再來過京城,王衛國說了,你敢再來,我打斷你的兩條腿。
他的夫人對此十分地不滿,但是王工建長說了,我爲你這個不成器的表弟,出了五十兩黃金,要不然我都要跟着倒大黴了。
王夫人一聽,自家出了五十兩黃金,心疼到不得了,然後她又着人打聽一下,李永生是不是真的跟李清明和甯緻遠交好。
這種消息,一般人是不可能知道的,但是以王衛國夫婦所處的層面,若是有目的性地去打聽,倒也不是多難的事兒。
尤其是黃昊的結局,更是吓出了他倆一身冷汗,暗道幸虧自家反應快,先拿了五十兩黃金出來。
李永生是當天晚些時候知道的消息,他跟吳小女在一起,聽說對方主動百倍賠償,又跪在了吳小女的門口,心說算你們識相。
當然,事情這麽處理,合适不合适,還要問一問吳媽媽。
吳小女倒是很知足,“能收回房租就好,這多出來的錢,永生你收起來吧。”
“我可真不差這點,”李永生笑着搖搖頭,“你年紀也大了,存點錢養老,想吃點什麽喝點什麽,也别太委屈自己。”
雁九送來了二十兩黃金,相當于兩千塊銀元,景教谕一輩子也就賺這麽多錢,吳小女用來養老,是綽綽有餘。
“那也用不了這許多,”吳小女固辭不受,“我這房租能按時收取的話,足夠自己養活自己了,正經是你年輕,用錢的地方多。”
“好了吳媽媽,”雁九笑着打趣她,“你那房子,都打算留給永生了,這點黃金,不過是幫他保管罷了,都不是外人,有什麽可計較的?”
這話吳小女愛聽,不過她想一想之後,猶豫着發話,“我這房産……唉,還是麻煩。”
“有什麽可麻煩的?”雁九得了三十兩黃金的好處,心情也正愉悅,“我去給城南捕房施加點壓力,要不……讓這夫妻倆出個意外?”
“還是不用了,”吳小女吓了一大跳,“終究都是姓吳,讓那一支出個聲明,我們分家分得徹底,四族勿連好了。”
她是不具備聲明“四族勿連”的資格,但是那一支具備。
“倒是便宜他們了,”雁九低聲嘀咕一句,“好了,此事交給我了。”
李永生對如何處置吳家,也沒辦法置喙,那是吳媽媽的家務事,不過對于鮑大河的下場,他還算滿意——錢百倍賠償回來了,那厮也被攆回老家了。
他倒不認爲,一定要對鮑大河的肉體進行處罰,以牙還牙才是王道——你不是愛财嗎?我就從錢财上折騰你,讓你也嘗一嘗其中的痛苦。
處理完此事,就是二月十二了,吳小女重回細柳巷,然後攆開一個房屋的租客,讓李永生住了下來——她覺得住客棧實在貴了點,自家又有房子,爲啥讓他住外面呢?
至于說攆走房客,實在太正常了。
住在這裏的都是施工人員,一個屋子裏,睡十五個人也是睡,睡二十個人也是睡,被攆走的人怎麽睡,吳小女不考慮——當初我收不上房租,也沒人考慮我的感受,該住的照住。
所以說種什麽因得什麽果。
有意思的是,這些工程隊現在也都知道吳小女不好惹了。
他們不但毫無反抗地騰出了房子,還将房間清掃了一番,非常客氣地表示:沒事,我們會跟上面說,這房子還是我們租住的,他們該出的房租,還是要繼續出。
李永生也不是很貪圖享受的,住客棧肯定要舒服很多,但是住民居也不是不能接受,尤其是這裏到了夜間,隻有這一棟樓有人住,相對清淨和自在。
不過他住進來的當天晚上,趙渤就和阿賓趕了過來,阿賓還帶了他的女朋友來,見識一下這個傳說中能量很大的學弟。
吃喝到一半的時候,蔣看海也來了,他再三再四地道歉,說對吳小女關照不夠,不過李永生也沒在意,說我再離開之後,你記得多看護一下就好了。
這頓酒差不多喝到了子正,大家才散去。
第二天又是陰天,李永生起來之後,也懶得四處走了,搬了一張茶幾到樓下,燒了一壺茶來喝,吳媽媽倒是一通忙,不但給他熬了米粥,還從街上買了幹炸果子回來,讓他當零嘴兒。
看得出來,她樂在其中,李永生謙讓幾次之後,終于由着她去了。
不知不覺間,就到了中午,天上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吳媽媽在房裏忙碌,給李永生準備午餐。
就在此時,兩匹大馬從遠處馳來,上面是兩個小校,他們在街口下馬,然後牽着馬匹,穿過碎磚瓦礫,沖着小樓走了過來。
到了近前,李永生才看出來,其中一名小校,竟然是李清明的九兒子。
小九一擡手,沖着他打個招呼,“嘿,好久不見了。”
李永生一時大奇,“你怎麽找到這裏來了?”
小九憨憨地一笑,“我父親正找你呢,知道你來了京城,就派我過來了。”
“你父親找我?”李永生的眉頭又是一皺,“有什麽事兒嗎?”
小九使個眼色,将他引到一邊,低聲發話,“就是你那個收音機,軍役部想要獲得技術,還要改動一些,若不是知道你來了京城,父親可能就派人去朱雀城找你了。”
收音機?李永生斜睥他一眼,忍不住想起了過去跟軍役部的恩怨。
當然,現在連鷹已經被弄倒了,來找他的又是李清明的兒子,這事兒也不是不能操作,但是李永生想知道的是,“聽說李将軍下一步,可能接任軍役部長?”
“這個……”小九看一眼跟着自己來的同伴,猶豫一下,才微微颔首,“這是傳言,倒也并非一定不可能。”
“小九……九公子你要這麽說話,那就沒意思了,”李永生臉一沉,挺不高興地發話,“若是陳布達依舊是軍役部長,收音機的事兒,就别跟我提,你應該知道我對他意見很大。”
同來的小校有點沉不住氣,“可是連鷹已經被撤職查辦了。”
李永生淡淡地看他一眼,你是誰啊?這麽插嘴真的好嗎?
“楚哥您别插嘴,”小九着急了,他可是知道李永生的臭脾氣,于是笑着解釋,“楚哥是我父親部下的遺腹子,人不錯,就是性子急了點……永生你放心好了,陳布達是肯定要下的。”
李永生一聽是軍人的遺腹子,當然不會再計較,不過他對小九的話,還是有點不滿意,“你的意思是說,陳布達下了,你父親也未必能上?”
“這種事,誰說得清楚呢?”小九苦笑着一攤手,“我父親的呼聲再高,也有上不了的可能,沒誰能打包票的。”
李永生知道這說法有理,但他還真就要計較,“如果你父親當不上部長,我這收音機技術,豈不是便宜了别人?”
“我說我的哥哎,你怎麽就這麽軸呢?”李小九急得直翻白眼,“拿不上你的技術,我父親就又少了些籌碼,你不會連這個都想不到吧?”
李永生眼珠轉一下,笑着發話,“李将軍太能忽悠人了,這樣吧,我先看着陳布達去職,再交出技術……他什麽時候下台?”
李小九氣得翻個白眼,什麽也沒說,倒是那楚哥一拱手,生硬地發話,“閣下,這種軍國大事,莫說九哥兒不知情,就算他知情,可能跟您說嗎?”
陳布達是兌帥的心腹,一旦動他,十有八九就是朝廷要收拾兌帥了,這種事情真的不能随便說,否則可能壞了天家的全盤計劃。
李永生似笑非笑地點點頭,“原來軍國大事,是我不得聞的,那我就奇怪了,這收音機技術,也是軍國大事,爲何就要找我來商量?”
楚哥的臉頓時漲得通紅。
倒是李小九見識過李永生的促狹,不以爲意地笑一笑,“永生,楚哥是實在人,你莫要跟他開玩笑,正經是這收音機可改進的地方,還是他想到的。”
李永生很清楚,收音機該怎麽改,才能更合适軍方使用,不過他倒有興趣聽一聽,中土國土著的思路,會是怎樣,于是他笑着點點頭,“那麽,就說一說?”
楚哥猶豫了一下,但是年輕人的心态,還是讓他看不慣對方大喇喇地說話。
于是他很幹脆地回答,“若是能将電台設置在前線,用于偵探敵情、防守疆域,會給我方軍隊帶來極大的便利……”
頓了一頓之後,他又說,“同時,若是能在戰鬥隊伍裏,配置不同頻段的收音機的話,有助于我方将領遙控指揮戰鬥,同時發起攻擊,階段性輪番攻擊,都很好協調。”
看到李永生很随意地點着頭,楚哥忍無可忍,終于說出了第三點,“其實收音機也可以傳遞圖像的,對吧?”
李永生終于一揚眉毛,心說可視對講那玩意兒,真心不是我能搞得了,你步子邁得這麽大,不怕扯着……那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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