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今天他跟那群道姑擦肩而過,令他分外地不高興。
涉及到永馨的消息,總是難以令他控制情緒。
他看一眼張木子,黑着臉發話,“我拿下他之後,你能幫着搜魂嗎?”
張木子認真地想了想,然後緩緩搖頭,“别的行業問題不大,但他是捕快,我不能确定,他有沒有自毀的秘術。”
向佐很無語地看着這二位,“我說,給點面子行不,我看起來真有那麽弱嗎?”
李永生看都不看他,皺着眉頭想一想,然後緩緩點頭,“那麽……也隻能如此了。”
然後他一拍腰間的布囊,拿出一柄刀來,刀上有明顯的符箓,顯然不是普通的刀。
他站起身來,向外走去,面無表情地發話,“是你出爾反爾……不要怪我不留手。”
這家夥才說願意回答,然後馬上就失言,說什麽打敗丫才行——抱歉,哥們兒心情真的不好。
“慢着,”向佐大喊一聲,他能感受得到,李永生有下狠手的意思——雖然他不知道,對方爲何有如此信心,但是他真有這種感覺。
事實上,一個連制修修爲都不到的人,竟然擁有儲物袋,也由不得他不重視。
然後,他擡手指一指張木子,“我是想請教這位的高招。”
張木子本來還想看李永生出手,好觀察到更多東西,聞聽此言,不可置信地指一指自己的鼻子,“你不會真的以爲,我比他還好對付吧?”
“三招!”向佐手按刀柄,長身而起,傲然地發話,“你接得下我三招,就算我輸了。”
“真是欺人太甚,”張木子站起身來,一閃身子就蹿出了門外,站在大雨中喊一聲,“滾出來,今天就讓你知道,什麽叫上宮!”
“怕你不成?”向佐冷笑一聲,也蹿了出去。
李永生前後腳跟了出去,嘴裏也是大叫着,“敢跑的話,别怪我不客氣!”
看到他們三個都出去了,依蓮娜一時有些愣神,我是不是該跟出去看一看呢?
一直以來,她都以爲自己算是很了解李永生了,但是直到此刻,她才意識到,自己根本就不懂這個人。
她甚至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朝陽大修堂未結業的修生,竟然敢挑戰向佐?
對于四大捕手,她還是相當了解的,其中的絮鹭就出現在過西疆,做爲四大捕手裏唯一的女性,她在西疆掀起了腥風血雨,接連斬殺了兩名化修級别的馬匪。
那是四個能斬殺化修的存在,李永生不但敢挑戰,還是一副有信心取勝的樣子?
依蓮娜覺得自己出生二十一年以來,培養出來的認知,越來越有崩潰的危險了。
院子裏傳來兩聲大響,她才反應過來,雙方已經開始動手了,于是忙不疊地蹿出去。
就在她蹿出去的同時,又是一聲炸雷響起,距離非常近,耀眼的白光,讓她看不清任何東西。
白光閃過之後,她才看到,向佐已經跌出了院外,左肋之下,有鮮血汩汩地冒出,卻又很快地被雨水沖淡,流到了地上。
李永生也沖到了院子外,手握那柄奇怪的刀,在向佐身側兩丈左右,虎視眈眈地盯着對方。
向佐的身子晃了兩晃,最終還是站直了,他苦笑一聲,空蕩蕩的右臂處,緩緩地長出了一條胳膊。
他擡起新生的右手,抹一把臉上的雨水,艱澀地發話,“高階真人的雷符?你是真的想置我于死地嗎?”
張木子站在那裏,雨水落到她身上,卻自動地滑開,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
她面無表情地發話,“你對我北極宮不敬,殺了你又如何?”
她身爲三宮主的記名弟子,既然出宮在紅塵行走,怎麽可能沒點壓箱底的東西?
看得出來,隻要對方敢繼續挑釁,她絕對不介意繼續下狠手。
向佐看了她兩眼,又側頭看一眼不遠處的李永生,輕歎一聲,“好吧,我認輸了。”
“你可以不認輸,”李永生輕笑一聲,“我挺想試一試,能不能搜了你的魂。”
“何必呢?”向佐一攤雙手,然後右臂又漸漸地萎縮,他笑着發話,“我沒有出右手,你們應該知道,我有兩敗俱傷的能力。”
“是嗎?”張木子冷冷一笑,她出手的這道雷符,算是保命的底牌之一,平日裏甚是珍惜,這樣居然還沒有拿下對方,她也有點急躁了,“那你使出來你的能力好了。”
李永生也冷哼一聲,“并不完全的太乙殘血再生術,你是運修,這法子并不合适你。”
“好吧,我隻是想試探一下,閣下是否真的是北極宮人,”向佐苦笑一聲,無奈地搖搖頭,“這裏不三不四的道者太多了,而我此來,就是爲了捉拿野祀的人。”
這個理由,就實在太強大了,野祀不但是官府要嚴格取締的,更是四大宮要抹殺的。
張木子聞言,忍不住睜大了眼睛,再也顧不得計較以前的恩怨,“你……怎麽不早說?”
向佐再次苦笑一聲,頹然發話,“我都在懷疑你,怎麽可能跟你明說?”
原來他自打進了屋子之後,就在懷疑他們一行人,那麽接下來的諸多挑釁,倒也正常——當然,他行事原本就是這樣的,算是本色演出。
接了對方兩招之後,向佐已經感覺到了,這是四大宮嫡系的手段,更别說還吃了一記高階真人的雷符,若不是他也有些保命手段,隻這一擊,就足以令他魂飛魄散。
接下來,三人收拾一下,重新走進屋裏。
向佐既然确定了對方的身份,少不得就點出那個真人的名字——玄女宮化主栗娘,實打實的高階真人。
他之所以再起争鬥之心,就是因爲李永生問的這個人,實在有點敏感,于是他就懷疑,此人居然問到了三都五主的頭上,是野祀的可能性太大了。
但是現在,他當然不這麽認爲了,一個張木子,就足夠他喝一壺了,别看他斬殺過化修,那是設了陷阱,将對方的底牌耗盡,他才能得手。
四大捕手追殺人犯的時候,都是死死地咬住,緊追不放,将對手耗得精疲力竭,不給對方回氣的機會。
對上底牌充裕且強大的張木子,不預設陷阱的話,他還真的沒有取勝的把握。
甚至,他都不确定自己是否逃得走,因爲旁邊還有一個年輕的修生,在虎視眈眈。
雖然這修生連制修都不是,但是……好吧,隻沖人家能叫出“太乙殘血”四個字,那就絕對不是一般人,更别說人家還知道,這是靈修手段,而不是運修創出的秘術。
向佐大概地介紹了一下栗真人,事實上,僅僅憑化主兩字,就該知道此人的難惹。
化主不是五主中最高的,不管修爲、戰力還是素養,都跟同階真人差别不大,但是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化主的交際能力,絕對出類拔萃,眼皮子也駁雜。
這是他們所處的位置決定的。
至于說栗真人在離開時,冷冷地掃了李永生一眼,似乎有點嚴厲,但是事實上,她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
換給其他類似修爲的真人,見到有人窺伺自己,就算不加以懲戒,将人随手捉過來問一下,卻是很正常的。
看到李永生沉吟起來,向佐好奇地發問,“你打聽她,是想幹什麽?”
“今天我遇到她了,”李永生悶悶不樂地回答,“她身邊還帶了七八個道姑,見到我之後,她裹了人離開,我懷疑那些道姑中,有我失散多年的妹妹。”
張木子聽到這裏,狠狠地瞪他一眼——忽悠,你使勁兒忽悠。
“你是看上裏面的道姑了吧?”向佐笑了起來,還遞給他一個“我懂的”表情,“你是不是想知道,那些道姑來自何處?”
“沒錯,”李永生點點頭,又遞過去兩個羊眼球,“再吃兩個?”
“按說化主接觸的道姑,來曆可能很多,”向佐接過羊眼球,大口地嚼着,嘴裏含糊不清地回答,“但是既然她能将人裹了走,十有八九就是化主峰之人。”
“化主峰,”張木子聽得一呲牙,然後又搖搖頭,“這名字起得……你确定有這個峰?”
“其實就是翠屏峰,”向佐讪讪地一笑,“栗真人便是居于此峰。”
“這還差不多,”張木子點點頭,然後又斜睥對方一眼,“内六峰的消息,你都知道,果然是不凡。”
這也沒有多難打聽吧?向佐的眉頭揚一揚,“不過栗真人最近,并不常在内六峰呆着,出來的時候比較多,而且翠屏峰上,建了化主院,似乎有久居之意。”
張木子嘿然不語,同爲四大宮弟子,她對玄女宮的大緻結構,還是清楚的,六峰三谷一湖,都是靈氣充沛的勝地,不過一個化主,能獨占一座翠屏峰,她還是有點吃驚。
李永生對此,倒不是很清楚,他沉吟一下之後發問,“你的意思是說,那些道姑,可能是化主院的?”
“隻是可能,”向佐一點都不想再次惹毛這家夥,“我隻是官府的捕快,你得自己去求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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