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安局還有其他招數,比如說施毒,但是想在雪夜裏做到這些,并不容易。
尤其是盜匪一身全白,快速活動起來,極難捕捉到身影,而朝安局全是黑色制服,在雪地裏真是要多紮眼有多紮眼了。
這倒不是說他們不知道變通,像埋伏在外面的暗哨,就披了白色的僞裝服,否則也不可能躲過盜匪的攻擊,發出警訊。
實在是……這是制服啊。
當弓弩聲再次響起的時候,白衣人惱了,抖手一道黃色光芒打去,頓時打塌了兩間屋子,躲在裏面偷襲的人,生死不知,“敢再出手者……殺無赦!”
這時,雁九也忍不住了,她走出屋子,淡淡地發話,“青梧山的盜匪……你們是在尋死嗎?”
“自縛雙手,跟我們走吧,”一名白衣人冷笑一聲,“不在京城老實呆着,敢下來作威作福,希望你倆的身價不會太低。”
李永生早被這響動驚醒,披上衣服就跑了出來,待看到屋頂上的幾人之後,頓時就是一怔,握草……靈修?
他自己就是靈修,對靈修的氣息,是再敏感不過了。
這些家夥,就真的難鬥了,李永生非常清楚,靈修的個體戰鬥力——碾壓朝安局,絕對沒有問題。
能跟靈修抗衡的,就是運修的各種運器,最好是軍隊的殺伐之器,當然,官府的氣運之器,效果也不算差——如果不是在荒山野嶺裏的話。
得想個什麽辦法,李永生的手,向身邊的布囊伸去,不過下一刻,他又是一愣:他的手段能不能奏效,實在不好說,但是絕對會被人發現異常。
要不要暴露呢?他有一點猶豫,然後,他就笑了起來,因爲他聽到了,白衣人還要求,帶走三名來自朝陽的本修生。
朝陽大修堂在中土國的名氣,實在是太響了,青梧山盜匪除了想帶走兩名朝安局的司修,就是三名修生,至于朝安局的制修,他們都不怎麽看在眼裏。
李永生不怕被帶走,隻要給他機會,各個擊破這些白衣人,并不是很難。
就在雁九猶豫的時候,場中激鬥的中階司修被連續擊中,護體的氣運術被破開,後背上吃了重重的一刀,鮮血迸濺了開來。
他的情勢,越發地危急了起來。
屋頂的白衣人冷冷地發話,“我再給你們十息時間,你倆跟我走,再交出朝陽的修生,否則的話……殺無赦!”
青梧山的盜匪之所以有名,除了實力強大之外,還有行蹤飄忽不定,此番來府城郊外作案,肯定不可能耽誤太長時間,否則脫身都是個問題。
就在雁九無可奈何之際,隻聽得院外冷哼一聲,“誰家的小輩,敢号稱帶走朝陽的修生?”
兩名白衣人猛地扭頭,一直沒有什麽表情的眼中,滿是駭然,“來者何人?”
“給你們三息時間,馬上滾蛋!”來的人比青梧山盜匪還要狂妄。
“你算什麽東西?”一名白衣人厲喝一聲。
話音未落,一道白光閃過,他的身子就斷爲了兩截。
“蝼蟻也敢叫嚣,”一個女人冷哼一聲,“瞎了狗眼。”
一名白衣人歎口氣,無奈地一拱手,“敢問來的是哪家叢林?”
“讓你滾你就滾!”女人又冷哼一聲,“再敢敗壞名頭,信不信斷了你家道統?”
“走,”一名白衣人一揮手,其他白衣人電射而去,而此人一伸手,裹了斷爲兩截的那厮,頭也不回地走了。
朝安局的人還想去追,雁九一擺手,“不用了,尼瑪……原來是子孫廟的家夥。”
“子孫廟?”受傷的中階司修眼中兇光一閃,“握草,哪一家子孫廟?”
當然,他也是随便問一問罷了,朝安局在官府裏可以牛氣,但那是在體制裏地位足夠高,有特權,對上道宮系統,他們還真是不夠看。
而且憑良心說,官府和道宮雖然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平日裏磕磕碰碰也免不了。
雁九也不回答他,眼中閃過一道異樣的光芒,“這青梧山盜匪,居然是有點根腳。”
中階司修卻也不能跟她計較,隻是走過來低聲發問,“外面的真人……是十方叢林的?”
雖然在激鬥中,他也能感受到,一開始說話的那位,應該是化修級别的修爲,要不然哪裏會讓嚣張的白衣人果斷離開?
雁九微微搖頭,朱唇輕啓,輕輕地吐出兩個字,“不止。”
那個女聲,她可是非常熟悉的。
席家家主也被請了進來,目睹這一幕,隻覺得從頭涼到了腳,握草……演砸了。
雁九卻是已經恢複了正常,她冷笑一聲,“看來朝安局很久沒動,什麽阿貓阿狗都敢出來招搖了……關于青梧山盜匪來襲,有誰想說什麽嗎?”
誰敢說什麽?這盜匪明顯來得很蹊跷。
“那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雁九淡淡地發話,“傳訊總部,要支援……申請肅清彰德府!”
對朝安局而言,肅清就相當于血洗了,這個責任比較大,她拿不了主意,但是建議一下總是夠資格的。
事實上,她的憤怒完全可以理解,若是今天她被青梧山盜匪捉走了,那麽就算被救出來,朝安局也丢了大人,她的前途也徹底毀了。
眼下能僥幸脫身,她真的是怒火中燒——萬一張木子沒及時到來,那她真的就徹底成了笑柄。
與此同時,她不忘叮囑自家人,給李永生這三個大修堂的修生,換一個比較好的環境,最好是靠邊的院落——他的進出,你們也不要管。
朝安局本來就是情治特務機構,裏面鮮有不開眼的,大家都想得到,外面來的奧援,肯定跟朝陽這三名修生有關,甚至他們可以斷定,外面大概是道宮中人,大概賣的是李永生的面子。
但是上司不說,他們絕對不會問,有些東西,心知肚明即可,一旦說出來,那麻煩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李永生三人,在子夜時分,被臨時調整了居所,事實上,連楊國筝都聽出了張木子的聲音,他鋪好被褥之後,直接躺了上去,“我馬上就睡着了……永生你可以出去走一走。”
十息不到,他的鼾聲大起,至于說真的睡着沒有,那隻有天知道了。
李永生想了想,還是起身走了出去,推開房門之後,又推開院門,那些負責看守的朝安局密諜,就像沒看到他一樣,根本不予理會。
遠處的皚皚白雪中,有一個小小的黑點,那是一輛非常普通的馬車。
李永生一路走過去,走着走着,天上又飄起了雪花。
他走到近前的時候,車上跳下一人來,不是别人,正是張木子,她笑着沖他打個招呼,“你這家夥,跑得好快,怎麽突然就離了京城?”
“别人讓我離開,”李永生笑一笑,“大概是涉及到了朝争什麽的,我也不想牽扯到裏面……其實我哪裏能左右了朝争?”
“你就裝吧,你怎麽左右不了朝争?”張木子笑着搖搖頭,然後壓低了聲音,“這次宮裏來了三名真人,好盡快幫你把人找出來。”
“三名真人?”李永生愕然,這個面子,給的可是太大了。
三名真人一起出現,可不是每次請一名真人,連續請三次的概念。
能請動一名真人的事兒,同時請兩名真人來,那主家得有相當的面子才行。
這就像在地球界,請一個省級領導辦事,就相當難了,但是同時請三名省級領導辦事,和連續三次請省級領導辦事,這能一樣嗎?
“時間有限,”張木子很幹脆地回答,“宮裏已經決定了,用一個月的時間,整個中土國排查一遍,必要的時候,還會再從十方叢林調集兩名真人。”
李永生再次愕然,好半天才苦笑一聲,“看來北極宮是當真了啊。”
“大長老和三宮主認爲,此事不宜拖得太長,”張木子一本正經地發話,“與其遮遮掩掩,不如全力發動,然後你也省心,宮裏也省心。”
李永生嘿然不語,心裏也有點佩服北極宮的魄力,一旦決定動手,絕不拖拉。、
北極宮的真人應該不少,四五十個是肯定有的,但是大部分的真人不是在修煉,就是各司其職,能果斷地派出三名真人,絕對是大手筆了。
更别說,他們還打算萬一人手不夠用,再從十方叢林調集兩名真人。
這消息一旦傳出去,驚動一個郡的道宮系統,沒有任何問題。
不過李永生還是有點疑惑,“宮裏的真人也就算了,十方叢林來的真人,能保密嗎?”
“這一點你放心好了,十方叢林那裏,隻會給他們下任務,因果不會解釋,”張木子一擺手,不無得意地回答,“這一點,宮裏早就想到了。”
道宮雖然不怎麽入世,但是那些活了很久的老家夥,又怎麽可能想不到一些可能的麻煩?他們也肯定會盡量避免旁人發現。
李永生想一想之後,微微颔首,“我這裏就有三人,可以感受氣息。”
“咦?”張木子驚訝地嘀咕一句,“那加上永馨,可不就四個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