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骨丸是好東西,大家都知道,但是道宮裏每年出産的數量太少,在世俗界基本上見不到。
當秦天祝把塑骨丸交給老王的時候,甚至連博本院的老院長都被驚動了,老院長的嫡孫騎馬摔傷三個月了,骨頭長得有點錯位了,一瘸一拐的。
老院長在修院裏影響不小,他也沒說就要這顆塑骨丸,隻是問秦天祝:你還有嗎?
如果還有,價錢不是問題。
沒了!秦天祝很幹脆地回答,我是看老王恪盡職守,李永生又是我交好的學弟,所以獻出一顆塑骨丸來,咱不能讓英雄流血又流淚。
老院長心裏不是很痛快,但是他也沒說什麽,安保老王确實做得無可挑剔,李永生的好友回報一顆塑骨丸,算多大事?
其實他不甘心也是沒用的,北關秦在博靈郡的影響力,可能小于老院長,但是衆所周知的是,北關秦家的長子是道宮中人。
而塑骨丸這種東西,就是道宮出産,就像複顔丸,是出自于官府一樣。
老王家人對秦天祝,那真是感恩戴德了,雖然他在剩下生命中賺到的錢,加在一起大概也買不起一顆塑骨丸,但是家裏的主心骨恢複健康了,那種歡樂和安詳,卻是多少錢也買不來的。
秦天祝卻是一如既往的傲慢,他表示說,這個事兒你謝李永生好了,雖然你的行爲,我非常贊賞,但你若救的不是李永生,我也就是捐點錢罷了。
孔舒婕熟知其中經過,也清楚這件事極大地提升了博本院教谕的榮譽感,所以她無法阻攔李永生應秦天祝的約。
但她還是要問一句,“那他邀你去豫州郡,所爲何事?”
“呵呵,看一場戲而已,”李永生笑了起來,“還要請修院辦個遊引。”
制修之下的普通人想要出郡,路引都不夠,必須要辦商引,但是在讀的本修生卻是例外,隻須辦個遊引——遊學的路引,再加上修院的銘牌,就是跨郡的憑證了,而且無需報備。
“遊引好說,”孔總谕點點頭,所謂路引、商引、遊引,其實都是一些必要的手續,隻要身份沒問題,開出這些很簡單。
不過……看戲是怎麽回事?
她沒有再問,李永生也沒有再說。
連志磊是豫州郡陽信府軍役房的一名中階制修,戰訓室的副室長,但是沒有誰敢輕視他,因爲大家都知道,他的父親連鷹,是博靈郡的軍役使。
陽信府緊挨着博靈郡,連軍役使想要照顧他,是很輕松的。
事實上,今年的九月,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連志磊會成爲戰訓室的室長,兩年到五年内,或成爲府房的副軍役使。
公平嗎?絕對不公平,但這才是現實,誰讓人家有個好爹呢?
不過最近,連志磊的情緒不太好,因爲他的老爹,在博靈郡遇到了麻煩,要他在近期内收斂一點,低調做人。
連志磊平日裏做人就不算高調,起碼他對戰友什麽的比較客氣,沒有郡軍役使兒子的那種傲慢,除了有點喜好美色,喜歡喝個小酒,沒别的問題了。
這天他來到軍役房旁邊的酒樓喝酒,一眼就看到,酒樓裏坐了一個極爲美貌的女子,正坐在那裏獨酌。
連室長雖然隻有二十五歲,已經是閱女無數了,但是這樣的美貌女子,在他見過的美女中,絕對可以排進前五,他所經曆的女人中,沒有過這樣的極品。
尤其令他心動的是,這女人雖然冷豔雍容,但是眼波流轉之間,又帶了一絲說不出的風情,讓人忍不住生出征服和蹂躏的欲望。
這女人給人的感覺,實在是驚豔了,連志磊猶豫一下,竟然沒有勇氣第一時間去搭讪。
旁邊幾個酒桌,也有男人在喝酒,時不時就斜眼去看她,但是沒誰敢主動上前。
連志磊是帶着一個姓白的制修,前來喝酒的,府軍役房的人原本就不多,戰訓室總共四個人,除了正副室長,就是兩個制修。
兩人尋個桌子坐下,要了酒菜,白制修知道副室長的毛病,沒喝幾口就悄聲發問,“連室長,我去幫你問兩句?”
“你這家夥,”連志磊開心地笑了,然後悄聲叮囑一句,“客氣點啊……這個可以娶回家的。”
白制修微微颔首,低聲回答,“你放心好了,我争取喝你倆的喜酒。”
他端起酒杯就走了過去,笑吟吟招呼一聲,“這位姑娘,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一起喝吧?”
一邊說,他一邊就老大不客氣地坐下了。
那美女擡起眼皮看他一眼,也不說話,真正的冷豔逼人。
“我們是軍役房的,不是壞人,”白制修笑着發話,“就在酒樓隔壁,不信你去打聽……”
他也沒指望對方接話,而是頓了一頓接着說,“我們長官也是擔心,你這般貌美的女子獨自喝酒,難免被人騷擾,就邀請你一起坐坐。”
冷豔女人淡淡地看了連志磊一眼,還是不說話。
連室長露出一個自認爲相當帥氣的笑容,遠遠地沖她晃一下手中的酒杯。
看到她沒有拒絕的意思,白制修來興趣了,少不得将連志磊的底細透露一二。
對普通人來說,郡軍役使可是相當了不得的存在了,連志磊自己的前途也不錯,這兩點就是他往日泡妞的利器,更别說他自身的相貌也拿得出手。
就在他鼓起如簧巧舌,努力說服對方之際,門外走進一人來,來到冷豔美女面前,“走吧,定下房間了,淩雲客棧。”
來人是個二十七八歲的男人,也是相當帥氣,身體有些消瘦,居然也是制修。
他說完話之後,掃了一眼白制修,沒做出任何反應。
女人聞言站起身來,走向門外的時候,掃一眼連志磊,微微一笑。
瞬間,連室長就覺得眼前一暈,仿佛看到了滿山綻放的鮮花,久久沒有緩過神來。
白制修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少不得又低聲發話,“我一會兒去淩雲客棧打聽一下,看看這二人是何來路。”
連志磊不由自主地點點頭,這一刻,他已經失魂落魄了。
淩雲客棧距離這裏也不遠,還是個相當高檔的客棧,不過軍役房的人跟這裏也很熟慣,打探點消息并不爲過。
白制修沒用多少時間,就打聽清楚了這兩人,是來自湘荊郡的林姓兄妹倆——起碼路引上寫明了是兄妹,而且定的也是兩間房。
軍役房的人在府城,做事一般比較收斂,何況淩雲客棧的背景并不簡單,白制修并沒有生什麽是非,而且他打探出一個極爲重要的消息。
這林姓兄妹,明早要去攬雲山遊玩——他們問了店家,攬雲山有什麽好玩的去處。
連志磊輾轉反側了一個晚上,終究不能将那女子抛在腦後,于是第二天起個大早,又從軍役房召兩個小校,叫上小白,四人前往淩雲客棧。
結果到了之後一打聽,才知道人家已經走了,叫了淩雲客棧的馬車,直奔攬雲山而去。
四人回到軍役房,騎上馬就追了出去。
攬雲山在陽信城東四十裏,乃是雲霞山脈的支脈,遊覽的入山口隻有兩個,好死不死的是,他們追到一個入山口的時候,正聽到兩個農夫感歎,剛才進山的女子多麽美貌。
那就啥也别說了,追吧,連志磊真是有娶這女子的想法,不過對方若是不識趣,他也不介意霸王硬上弓——要不他爲啥多叫兩個人呢?
入山之後,尋個農家,他們将馬寄放了,四人拔腳前行。
順着小路走了約莫十來裏,天上下起小雨來,整個攬雲山陷入了一片煙雨迷蒙中,視線也不是特别地好。
連志磊四人找個高處,休息了片刻,猛然間,有個小校叫了起來,“那雨中的三人,可是林家兄妹?”
衆人聞言看去,不遠處的另一座山上,有三人緩緩前行着,兩女一男,其中一個女子,爲另一個女子撐着傘。
林家兄妹是帶了一個侍女的,客棧的住宿登記裏有記載。
連室長和白制修極力望去,也看不甚分明,沒辦法,正下着雨呢。
雙方的直線距離,大約也就是一裏多地的模樣,但是山和山之間,距離可不是那麽算的,找不到路的話,繞上三五十裏都算幸運的。
“好像……真是他們啊,”白制修輕歎一聲,“要喊他們一下嗎?”
“不用,”連志磊搖搖頭,目現異色,“莫要驚擾了佳人,快快趕路。”
現在就根本不是趕路的時候,不過四人都是軍役房的,平日裏時常操演,倒也不怕這點山路和泥濘。
因爲發現了目标,他們根本沒繼續繞路,而是從路上下到山谷,一條直線過去了。
就算這樣,也用了他們小半個時辰,這還多虧白制修帶了繩索,否則隻說幾塊大石頭,就弄得大家難上難下。
待他們趕過來的時候,那三人已經轉過山坡去了,于是他們銜尾直追。
但是跌跌撞撞追了一個多時辰,他們徹底地失去了那三人的蹤迹。
連志磊早就渾身泥水了,他算一算時間,做出了決定,“不能再追了,再追都不好回了,弟兄們,得往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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