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子彈到後半段,已經完全聽不出旋律來,就算小妹妹上官婧妮彈的,也比她這首順耳許多。
上官赟的眉頭越蹙越緊,額上青筋暴起,倏地拍案而起,怒喝一聲道:“夠了!停下!曲不成曲,調不成調!你自己不嫌難聽,隻怕你祖母都受不了了!眉兒,枉費爹爹在你身上花了那麽多功夫,可惜了!”
“父親……”轉眼之間,上官婧眉眼中已經蓄滿淚水,悄悄握着紅腫的手指,咬牙道,“父親,聽眉兒解釋,這箜篌——”
百裏孤煙緩緩站了起來,滿含深意地望了上官婧眉一眼,道:“大姐,莫不是想說這箜篌有問題?這箜篌可是大娘親自爲琬兒挑選的呢,大娘爲人公允,應當不會用有問題的箜篌來濫竽充數吧?”
百裏孤煙說着,目光不經意間瞥向了大夫人。
大夫人額上也是冷汗涔涔。
上官婧眉委屈地喊了聲“娘”,大夫人便目光一狠,清眸如刀一般刮了回去,惡狠狠道:“眉兒,你自己不好好練習,如今出醜人前,還要賴這箜篌……娘真是白教你了!”
“娘,這箜篌明明就……”上官婧眉不服氣,想要反駁。
大夫人連忙遞了個眼神過去,朝着她厲聲叱道:“别再說了!也不怕妹妹們笑話!”
上官婧眉好不容易才聽懂了大夫人的暗語,衣袖中的娟帕,早已被她的長甲戳穿。她目光陰毒地望着百裏孤煙,眸中噴火,似要在她臉上灼燒出兩個窟窿來!
百裏孤煙從容自若地望回去,心裏頭想着:你們母女兩個一心想着害人,卻不知道在動手之前互通有無,現在倒好,害人不成終害己!就請你們好好享受自己釀就的惡果吧!
上官赟悉心培育上官婧眉多年,想不到她連彈首曲子都磕磕巴巴。他怒眉一挑,瞪向大夫人,冷聲道:“阿芸,你這些日子都在忙什麽?女兒教成這樣,真該仔細反省反省!”
事實擺在眼前,容不得大夫人狡辯。她隻能硬着頭皮,顫聲道:“是妾身無用。從今日起,妾身必定對眉兒嚴加管教,下次小考之時,必定不負衆望!”
上官赟滿目不屑地冷哼了一聲,回眸望向上官婧眉,又道:“眉兒,你沒事就向琬兒學學!琬兒深居偏院,連個教學的老師都沒有,尚能彈出一首完整的曲子來,背後必定是一番勤奮苦練。你整日在家抹胭脂水粉梳各式各樣的發髻,倒不如省省時間,自己琢磨琢磨樂器!”
上官婧眉孤傲慣了,要她向百裏孤煙學習,簡直就是天大的恥辱。她心中不服,卻又不得不認,隻能咬緊牙關,強扯着嘴角道:“爹,眉兒知錯了,往後一定會經常向三妹讨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