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要在拍了!再拍門就壞了。”裏面傳出來一個蒼老的聲音,略微帶着幾分不耐煩,不過還是将門打開了。見門口站着兩個人,看門的老者微微一愣,不過當看清兩個人的面容,老者頓時笑了起來,道:“原來是鄭少爺回來了,老爺前幾天還念叨少爺,快進來!”
作爲李旦的幹兒子,鄭一官時常出入李府,下人對他并不陌生。平日裏鄭一官待人和善,自然很得人心。
“城叔,怎麽是你看門?小劉子呢?”鄭一官笑呵呵的和看門老者打招呼,從懷裏拿出一塊銀子遞給老者,笑着說道:“咱們就不弄那些虛禮了,小子這次回來,沒給您帶什麽東西,您拿去喝茶。”
看門老者也不客氣,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将銀子接過來,笑着說道:“小劉子要當爹了,這幾天都不在府上,這看門的事情,自然是老頭子做了。少爺還是趕快進去吧!老爺現在正在書房裏面。”
鄭一官點了點頭,他到李府是不用通傳的,這裏就是他另外一個家。鄭一官十八歲的時候,便已經離開了自己的家鄉,到了澳門舅舅那裏去學習。在那裏加入了天主教,被起了叫名尼古拉一官。
在随後的幾年裏,鄭一官來往東南亞各地遊曆。後來便去了倭國的九州島。因爲想要學習劍術,鄭一官結實了福建的大海上翁翊皇,同時取了翁翊皇的幹女兒田川氏爲妻,同年,鄭一官拜入李旦的門下。
因爲早年的經曆,鄭一官眼界開闊,辦事幹練。很快便得到了李旦的信任。幾次大事情之後,李旦非常的喜歡鄭一官,便将鄭一官收爲義子。因爲自己的兒子不争氣,李旦對鄭一官非常的看重,代若親子。
此時看着面前的鄭一官。李旦是越看越滿意,想到自己的那幾個人兒子,隻能苦澀的歎了口氣。客氣過幾句之後,李旦笑着對鄭一官說道:“一官,此次南京之行是否順利?”
“義父,這次南京之行頗爲順利。順當的聯系上了方世鴻。與方世鴻的事情也談妥了,不過他們的起義失敗了,恐怕以後會有麻煩。”鄭一官對于李旦接納方世鴻一直不是很贊同。這樣肯定會招來朝廷的非議。
對于大明朝國内的事情,鄭一官也是非常的關心,他知道天啓皇帝不是一位好相與的皇帝。朝廷一直在建造海船,想必是對大海有所圖謀。自己這些人最好還是低調一些。不然很可能招惹到朝廷,現在接納方世鴻實在是太不值得了。
在鄭一官看來,大海太大,自己這些人可以縱橫海上。可是沒有了大明朝的腹地支持,自己這些人将會舉步維艱。 畢竟無論是貨物還是人員,主要還是來自陸地上,失去了這個大後方。自己這些人也就是沒了水的魚。即便是在強大的魚,沒了水也沒有辦法活。
現在海上也不太平,天竺等地,荷蘭人、西班牙、葡萄牙那些鬼子,争鬥越來越激烈。無論從那個角度看去,自己這些人的實力都太弱了。如果喪失了大明朝這個避風港,一旦有什麽差池,自己這些人恐怕會損失慘重。
“一官,你辦事我很是放心,既然辦好了就行了!”對于鄭一官的看法,李旦心裏十分的明白。鄭一官也和自己說過,可是在李旦看來,鄭一官有些小心的過頭了。
朝廷這些年的重點一直在北方,江南之地豈可妄動?這沿海之地,怎麽都是這些海商的天下。方世鴻所代表的可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大堆人。就算這次被皇上清洗掉一些,可是還是不可小觑的力量。
現在海上的情況複雜,各個勢力犬牙交錯,荷蘭人再一次占領了澎湖。現在是應該拉攏一切可以拉攏的力量的時候,方世鴻這樣的人怎麽能放棄。
見李旦敷衍自己,鄭一官隻能無奈的在心裏歎氣。自己這位老幹爹,聽不進自己的話,自己曾經和他闡明了厲害,可是他卻不以爲然。偏偏這個人還非常的固執,自己怎麽說都沒用。
“幹爹,南京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不知道接下來讓孩兒去哪裏?是不是可以回九州了?”鄭一官現在很想回到九州島去,自己出來的時候,田川氏已經有了身孕。對于鄭一官來說,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情。
“現在朝廷和荷蘭人在談判,也不知道談的怎麽樣了。原本以爲你能在澎湖做些事情,沒想到弄成現在這個樣子。現在确實也沒什麽事情,你就回到九州去吧!”李旦臉上帶着幾分苦澀,無奈的歎了口氣。
現在海上荷蘭人的勢力太大,老牌的西班牙和葡萄牙也不是對手。原本強大的英國,現在國内鬧得不可開交,已經快要無暇外顧了。這些事情李旦自然是不知道,不過現在周圍最強大的海上力量,無疑就是荷蘭人。
自從荷蘭人占領了澎湖,李旦就覺得事情不好,鄭一官在那個時候便到了澎湖。因爲精通荷蘭話,鄭一官很容易的就做了翻譯官。隻是現在大明和荷蘭人不和,這個翻譯官意義也不大,便來到了廈門找李旦。
緩緩的點了點頭,這件事情鄭一官自然是知道的,現在自己不适合回到澎湖去。在說自己也不适合呆在澎湖,那裏實在是太束手束腳了。想着自己的快要生産的妻子,以及倭國的事業,鄭一官很是興奮。
“好了,知道你想回去了!過幾天正好有一艘船要去九州,你就一起回去吧!不過有些話我要和你說說,顔思齊這個人志大才疏,你和他做事,一定要小心!”李旦深深的看了一眼鄭一官,他可不想自己的這個幹兒子,不明不白的就死了。
臉上沒有什麽變化,鄭一官嚴肅的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孩兒記住了,幹爹放心!”
嘴上雖然這麽說,可是鄭一官的心裏卻不以爲然。李旦已經老了,少爺幾分闖蕩的銳氣。況且鄭一官覺得,李旦沒有那種做大事的霸氣,更沒有準确的眼光。顔思齊這個人卻不一樣,膽子大,有謀略,能夠當機立斷。
至于李旦說的志大才疏,那是因爲李旦不相信顔思齊能夠成事。可是鄭一官卻不這麽認爲,他恰恰覺得顔思齊能行,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不過李旦是爲了自己好,鄭一官自然不會反駁。至于說服李旦,鄭一官早就放棄這種想法了。
“去吧!下去休息一下,晚上爲父設宴,替你洗塵。”李旦擺了擺手,雖然鄭一官裝作聽從,可是身爲老江湖,李旦豈會看不出鄭一官的不以爲然?
兩個人全都選擇了默認,誰也不會去捅破,這或許就是一種默契。
北京城,天啓皇帝離開之後,似乎對這裏并沒有什麽影響。百姓安居樂業,百官正常辦公,一切都按照着軌迹運轉着。
軍機處的值班房内,孫承宗将一份奏折放了下來,輕輕的揉了揉自己的額頭。看了一眼一邊的定國公,孫承宗笑着說道:“定國公,今日差不多了,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看了一眼外面的夕陽,孫承宗伸了一個懶腰。到了下班的時候了,這一天還真是累啊!
慢慢的擡起頭,定國公看了一眼孫承宗,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孫大人真是好身體,實在是讓我佩服的緊。自從皇上離京,這些事情全都壓在我們的身上。大人這麽大年紀了,整日裏操勞忙碌,精神卻這麽好。我比大人小這麽多,反倒是累的要死。”
對于定國公的說話方式,孫承宗早就習慣了,這一點确實也是孫承宗讓人稱奇的地方。不過孫承宗戰死的時候已經七十七歲了,七十七歲還上戰場,現在這樣的年齡還真算不得什麽。更何況現在孫承宗雖然勞累,可是事事順心,身體自然更加的健康。
“國公爺說笑了,還不是你們怕老夫勞累,承擔了大部分的公事,這份情老夫記着啊!”孫承宗連忙擺了擺手,笑着說道。
“好了,這是最後一份折子了!這個徐大人又要錢,平日裏也見不到他,來一次就是要錢。今天來的匆忙,放下奏折就走了。不過還是告訴我,這份奏折一定要今天批複好!”定國公一邊說着,一邊将奏折放到了一邊。
孫承宗點了點頭,定國公雖然是無意中說的,事實上是在和自己說。身爲軍機處首輔軍機大臣,有些事事情,定國公還是要向孫承宗回報的。不過大多數都是通過這種形式,孫承宗早就習慣了。
“徐光啓那裏的銀錢不能短缺,這件事情不能耽誤。他那裏的錢全都是皇上内庫的,送到司禮監就行了,他們會給的!”孫承宗笑了笑,這已經是城定例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