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夜深了,回船艙去!”陳洪恭敬的走了上來,手中拿着一件狐皮的大氅,恭敬的道。
沒有看陳洪,天啓皇帝也沒有接話,輕輕的歎了口氣。轉過頭看着陳洪,沉聲道:“孫傳庭在哪裏?”
“回皇上,孫大人在下面!”陳洪雖然不知道天啓皇帝找孫傳庭做什麽,依舊恭敬的答道。
擺了擺手,天啓皇帝道:“去把孫傳庭找來!”
時間不長,孫傳庭從後面走了過來,臉上帶着幾分疲累的神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讓他精神了一些,給天啓皇帝行了一禮,道:“臣孫傳庭,參見皇上!”
“孫愛卿,我們還有多久到南京?”轉過身,示意孫傳庭免禮,天啓皇帝笑着問道。
“回皇上,三天!按照現在的速度,三天變能到南京了!不過臣心裏有些不安,這一路上似乎太平靜了一些!”孫傳庭皺眉皺眉頭,想了想,還是将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
笑着點了點頭,天啓皇帝也頗爲感慨的道:“是啊!太安靜了!夜裏無聊,把你的擔心說說!”
“是,皇上!南京那些人殺害了周大人,擺明了就要造反。現在皇上南下的消息早應該傳到南京了,這些人恐怕會對皇上不利啊!”孫傳庭面色很是凝重,這是他一直擔心的事情。
“愛卿此話何意?但講無妨!”這一點天啓皇帝心裏也有些擔心,他們既然已經派人去聯系福王,造反之事便已經是闆上釘釘了。如果讓自己到了南京,那就肯定是大勢已去了!
低頭想了想。準備了一下措辭,孫傳庭才開口道:“皇上,南京反叛之事已成,這個時候如果讓皇上到了南京,那些人便隻能坐以待斃了。無論如何,這些人絕對不會讓皇上到南京去的。”
見天啓皇帝沒有說什麽。孫傳庭接着道:“臣看了一下地勢,在往前走一天的路程,便有一道陳峽谷!那裏兩岸地勢十分的險要,如果他們有什麽動作,恐怕也會在那裏。臣請皇上先行上岸,如果有什麽不測,臣等也好遇敵!”
沒有說話,天啓皇帝雙手扶着船舷,面色也凝重了起來。對于江南這些土豪劣紳。天啓皇帝打心裏沒有什麽好感。想了想,轉過頭對孫傳庭道:“海軍那裏有消息傳來嗎?”
“回皇上,在咱們離開北京之時,海軍已經由俞咨臯和戚金兩位将軍率領南下了。這一段時間到是沒有消息,不過他們應該按照預定抵達福建泉州。路上可能會有些許耽擱,不過應該也快到了!”對于天啓皇帝掉海軍南下的用意,孫傳庭心裏一直有些不解,難道南京的事情還能用到海軍?
要知道海軍和大明現有的水師完全是兩個概念。清一色的新式戰船,整整四十艘!上面配備的都是最先進的火器。三萬人的精銳海軍,戰力絕對是非同凡響。心中雖然懷疑,可是孫傳庭卻沒有問,天啓皇帝不說,自己問了也沒用。
看了一眼孫傳庭,天啓皇帝笑着說道:“愛卿。南京之事如果順利,朕的心裏便可以真正的心安了。”
“皇上,南京事情雖然重要,皇上的龍體卻更重要。明天就要抵達陳峽谷了,皇上還是先去岸上!那裏有五千三大營的精銳。足以保皇上安全。”孫傳庭依舊很是擔心,自己要是南京那些人,恐怕也不會這麽簡單的就讓天啓皇帝到南京去。
“天色晚了,先下去!這些事情,明天再說!”天啓皇帝笑了笑,轉身向船艙裏面走了進去。
張了幾次嘴,孫傳庭還想再說什麽,可是天啓皇帝顯然沒有要聽的意思,隻好跟着向船艙裏走去。
陳峽谷的地勢并不是很險峻,隻是兩座不高的小山,中間便是流淌而過的大運河。此時在谷底的岸邊,一個人坐在巨大的岩石上,不斷的擦拭着手中的兵刃,一把刀,黑色的鬼頭刀。
“統領,夜深了,這裏有兄弟們守着,您先回去休息!”一個人走了過來,恭敬的道。
“趙德,你的兒子快十歲了?”統領并沒有接話,而是轉移話題道。手上卻并沒有停止,依舊不見不滿的擦着自己的大刀。
臉上閃過一抹溫和的神色,笑着笑,趙德聲音滿是溫和的道:“是啊!快十歲了,一晃都這麽多年了,人還真是不禁活啊!”
“這次的事情是我對不住兄弟們了,九死一生的事情,事先沒有告訴兄弟們。一會兒你去和兄弟們說,我王铨對不起衆位兄弟了!”統領的臉上閃過一抹無奈,聲音中滿是感慨,隐隐的還有意思痛心。
“統領說笑了,咱們這些兄弟這麽多年多虧了您的照顧!祖上就跟着安鄉伯,軍令如山,統領又能怎麽樣?”趙德似乎很是理解王铨,笑着說道,不過語氣中滿是無奈。
苦澀的笑了笑,王铨嘲諷的道:“我們祖上是保着太祖也,現在卻要殺皇上,你說這是什麽道理?咱們都是苦當兵的,這是爲什麽?”
“統領,我們是安鄉伯的親兵,家人全都在安鄉伯的莊子上,很多事情我們沒得選。兄弟們都在知道,看着統領在這裏擦刀,兄弟們也明白統領的心思!”趙德畢竟要年長一些,安慰人似乎也有一套。
手上停了下來,王铨沉聲道“謝謝兄弟們了,你到這裏不光是爲了和我說這些?是不是有什麽消息了?”
“明天皇上的船隊就要到了,兄弟們都等着統領布置呢!那些烏合之衆也都在,統領是不是過去一趟?”趙德雖然是詢問的口氣,可是他也知道王铨是一定會去的。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沒有了退步的可能。
想着那些痞氣十足的海匪,王铨也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自己什麽時候淪落到和這些人爲伍了?官匪勾結,到底什麽是官?什麽是匪?
一陣冷風吹過,将心裏的思緒吹走了,王铨打了一個冷顫,站起身子。臉上沒有剛剛的感慨,有的隻是一往無前的堅韌,聲音平淡的道:“走!”
黑夜慢慢的消退,天剛放亮,南京的城門緩緩的打開了。一架馬車緩緩的駛入,沒有人注意這架平常的馬車。似乎不想惹人注意,馬車徑直奔着一個地方而去。
張府,并不起眼的府邸,門臉不大,不過看府邸的規模,這裏的主人家境應該比較殷實。馬車停在張府的門口,靜靜的停在那裏,沒有絲毫的動靜。
不過很快便有人從外面走了過來,一個個身上挑着擔子的小販,張府門口瞬間便成了一個集市。原本安靜的張府門口,瞬間便喧鬧了起來。見有小販駐留,無數的行人也走了過來。
雖然一個買東西,一個賣東西,不過他們的注意力似乎都不在這上面。目光都集中在張府的周圍,很多人慢慢的将馬車圍了起來。不過他們都是背靠着馬車,似乎怕有人驚擾了馬車一樣。
車夫這個時候才跳下馬車,從後面辦下車的凳子,恭敬的對車裏面道:“少爺,可以下車了!”
車簾輕輕的挑起,一個年輕人從車裏面走了出來,身上才穿着上好的蘇錦繡面的長衫,腰間挂着玉佩,手中則是拿着一把短劍。短劍一看既非凡品,劍柄出鑲嵌着五顆寶石,十分的惹人眼球。劍鞘通體銀色,隐隐透着金光,劍綏也是珍貴的野獸尾毛。
皺着眉頭在四周看了一眼,年輕人換換的走下馬車,走向了面前的張府。
車夫不敢有絲毫的耽擱,連忙走上前去,輕輕的将府門推來,恭敬的等待年輕人走了進去。車夫一閃身也跟了進去,四下看了看之後,才将門關上了。外面集市上走過來幾個人,伸手牽住馬匹,将馬車趕出了南京城。
少年似乎一點也不見外,直接走上了正廳,坐在了主位上。看着大廳裏的擺設,點了點頭,道:“還不錯,布置的挺用心。”
“粗鄙之地,委屈世子了!”一個聲音從外面響了起來,走進來之後也不擡頭,恭敬的跪倒在地,道:“臣南京錦衣衛指揮同知方世鴻,參見世子殿下!”
年輕人大量了一下跪在地上的方世鴻,臉上帶着幾分笑容,伸手端起一邊的茶碗,輕輕的抿了一口,道:“原來是方同知,起來!”
“謝世子!”方世鴻從地上站了起來,臉上帶着恭敬的站到了一邊。
“方同知,這次本世子到這裏來,可以說是冒了很大的風險。如果方同知所說之事是真的,本世子倒也沒有白來!”目光盯着方世鴻,朱由菘想從方世鴻的臉上看出點什麽,不過他很快就失望了。
方世鴻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笑着說道:“世子放心,自然不會有假,牽連身家性命的事情,誰敢不用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