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早就預料到任長樂反映,天啓皇帝笑着點了點頭,沉聲說道:“那是自然,這樣的事情,小弟怎麽可能信口胡說!”
良久,任長樂慢慢的反映了過來,慢慢的擡起頭,看着天啓皇帝,道:“賢弟将這等機密之事對愚兄言講,愚兄心下感激非常。如果有什麽地方能夠用得着愚兄,賢弟但講妨!”
對着任長樂報了抱拳,天啓皇帝笑着道:“任兄果然聞賢歌而知雅意,龍昌商号雖然勢大财雄,可是在這江南之地畢竟勢單力孤!想要在江南一展身手,還是需要可托付之人啊!”
連忙站起身子,對着天啓皇帝躬身施禮,任長樂頗爲嚴肅的道:“賢弟是愚兄一家人的救命恩人,如果有什麽吩咐,任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點了點頭,伸手将任長樂攙扶起來,天啓皇帝心裏知道差不多了!任長樂也是聰明人,在演下去可能就有些過了!二人相視一眼,同時笑了起來!
“任兄,請坐!小弟還想聽聽的任兄關于售賣官鹽的看法,這裏面還需任兄多多指教!”天啓皇帝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兩個人便又從新坐了下來。
“既然賢弟想要聽一聽,那愚兄便和賢弟說一說!其實愚兄家裏祖祖輩輩都是做鹽的生意的,這裏面的套路其實非常好懂!”任長樂慢慢的點了點頭,聲音嚴肅的說道。
認真的看着任長樂,天啓皇帝誠懇的道:“任兄盡管說。不必有什麽隐瞞,今日之言出自任兄之口,入的小弟之耳,絕不傳與第三人!”
“賢弟嚴重了,這其實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不過卻沒有人願意說出來!現如今官府的平價鹽是每鬥二十文,價錢并不貴,大部分的百姓都能吃上平價鹽!愚兄先爲賢弟說說私鹽,這可是一個非常嚴重的話題了!”任長樂淡然的笑了笑,開口便說道了私鹽!
正了正身子,天啓皇帝點了點頭。道:“小弟洗耳恭聽,任兄但講妨!”
“私鹽一直都存在着的,如果想要了解私鹽,那麽就要從他的來源說起。私鹽的來源可以非爲幾個部分,其中一部分是自己晾曬的,或者是自己挖的。現在的大鹽場都被朝廷占據着。朝廷查處的也很嚴厲,所以這部分私鹽并不多。”任長樂看着天啓皇帝,等着天啓皇帝的反映!
皺着眉頭想了想,天啓皇帝緩緩地點了點頭,這個并不難理解。根據剛剛查出來了,現在朝廷每年的食鹽産量是五百萬引,每有鹽三石。每石是一百二十斤。按照這個數字計算,一引食鹽便是三百六十斤!五百萬引食鹽的數量可想而知。與這樣的數量相比,那些私自曬鹽和挖出來的鹽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如果朝廷不加以管理,或許他們會泛濫,可是現在最好的鹽場,全都掌握在朝廷手裏。對于那些私自曬呀和挖鹽的,朝廷也查的很嚴,忽略了也是關大礙!
點了點頭,天啓皇帝算是贊同了任長樂說法,笑着道:“任兄果然有見地。出口不凡,小弟受教,任兄請!”
任長客氣了幾句,神色便嚴肅了起來,再一次開口道:“再有一種私鹽渠道便是鹽枭。這些人大多是運河兩岸的纖戶,很多時候活不下去了,便去做了鹽枭。他們十幾個人或者上百人一夥,湊出來的銀錢并不多,每次也就販賣幾石鹽!”
“這些鹽枭手裏的鹽是哪裏來的?”天啓皇帝一下便抓住了這裏面的重點,神情嚴肅的問道。
愣愣的看着天啓皇帝,任長樂沒想到天啓皇帝對私鹽如此感興趣,笑了笑,道:“這些鹽枭的私鹽大部分是從管庫的手裏買的,鹽場的管庫私自克扣下來的!”
點了點頭,天啓皇帝心中了然,接着道:“剩下便是最大筆的私鹽了吧?這些鹽便是官員藏秘下的了吧?”
“賢弟真是大才,正是如此!朝廷在鹽場設有轉運使衙門,這些人私相授受,隐瞞鹽的産量。拿這次的事情來說,朝廷多年沒有查清鹽的産量,這一查便是兩百萬引!每年官鹽的不過三百萬引,可以看出私鹽是何等的猖獗!”任長樂輕輕的歎了口氣,這些事情他早就知道,可是卻能爲力,心中的苦悶可想而知!
點了點頭,這件事情天啓皇帝也知道,皺着眉頭想了想,天啓皇帝沉聲道:“既然事情是這樣,任兄有什麽好辦法?”
“這麽多年愚兄也想了,朝廷的鹽政存在着很大的弊端,最大的一點便是鹽商的世襲制度。鹽商擁有鹽綱,鹽綱又能夠世襲,這裏面就存在着很大的問題!如果将鹽綱改爲每五年一選,從新選出鹽商,或許能夠解決這個問題!”任長樂淡然的笑了笑,胸有成竹的道。
“五年一選是可以,隻是很難保證選出來的不是官員的親眷,這樣一樣很難杜絕啊!”天啓皇帝低着頭,思考了片刻,遲疑着道。
敬佩的看着天啓皇帝,任長樂頗爲感慨的道:“賢弟真是大才,一點即通!沒錯,賢弟說的很有道理。不過這次愚兄便看出來這裏面可行的地方,如果将鹽商的選舉交給龍昌商号,這個問題自然就避免了。商家逐利,自然是誰能做得好,那就交給誰啊!”[
“如果能夠做到這一點,朝廷在每隔五年派遣朝廷官員對鹽場進行巡查,鹽政可保虞!至于官鹽的販賣,完全可以像以前一樣,不同的地方采用不同的鹽商,還是由朝廷運輸!隻要把龍昌商号掌控在朝廷手裏,自然可保虞!”任長樂說道這裏,目光便盯着天啓皇帝。
一直以來,任長樂便懷疑龍昌商号和宮裏的關系,對于天啓皇帝的身份更是好奇不已。現在這樣問,也算是一個試探,看的就是天啓皇帝怎麽回答!
慢慢的點了點頭,天啓皇帝心中已經贊同了任長樂想法,對于任長樂試探,天啓皇帝笑着說道:“任兄,朝廷的事情不用擔心,這個小弟可以想些辦法!現在小弟有些事情交給任兄,不知道任兄同意不同意?”
雖然天啓皇帝沒有解釋什麽,可是任長樂已經明白,天啓皇帝已經告訴自己,朝廷那邊已經不成問題。站起身子,對着天啓皇帝一躬到地,沉聲道:“愚兄全賴賢弟救命,今日論有何吩咐,愚兄全部照辦!”
“小弟不日将返京,龍昌商号後續會派人過來處理食鹽的事情,不過現在還缺一個大掌櫃。爲龍昌商号搭理食鹽的買賣,小弟見任兄爲人正直,對食鹽事宜又是頗有見地!小弟希望任兄能夠加入龍昌商号,爲龍昌商号打理食鹽的事宜!”天啓皇帝目光炯炯的看着任長樂,這是早就想好的事情,任長樂也是最合适的人選。
愣愣的站在原地,任長樂知道作爲鹽商的好處,沒想到天啓皇帝居然會将這件事情交給自己!良久,任長樂面容嚴肅的道:“賢弟放心,愚兄必當竭心盡力,不負賢弟所托!”
“如此甚好,賢弟如此做法,任兄不要見怪!後面的事宜,會有龍昌商号的人和任兄商量!有一點任兄可以放心,龍昌商号不會虧待了任家,隻要事情做得好,小弟自有重謝!”天啓皇帝知道,想要馬兒跑,一定要喂好草!利益的連接,才是最穩固的關系!
“東家嚴重了,這樣的事情論交給誰,全都是感激涕零。愚兄不才,自然會盡心竭力!”任長樂非常的聰明,也很會做人,自然不會以爲天啓皇帝在求自己,這個地位必須要擺清楚!
見任長樂如此的識時務,天啓皇帝頓時大喜,對着站在門口的陳林道:“去把袁可立找來,朕有話說!”
“是,公子!”陳林是絲毫不敢怠慢,躬着身子退了出去,臨走的時候看了一眼任長樂。他知道,這個人讓天啓皇帝看重,前途不可限量啊!
看樣子回去要交代一下,東廠和錦衣衛要收斂點,這龍昌商号可是皇上的産業。那是皇上的錢袋子,動誰也不能動了皇上的錢袋子啊!
時間不長,袁可立便回來了,他跟着楊鶴抄家,這幾日忙裏忙外的!天啓皇帝不找他,他也回來了!他和楊鶴的奏折已經寫好了,此時便揣在袁可立的懷裏。
“來,來!任兄,這位袁先生你認識,不過今天小弟要讓你們重新認識一下!”笑呵呵的将兩個人拉到身邊,天啓皇帝暢快的道:“任長樂,龍昌商号在江南的掌櫃的,以後的龍昌商号的鹽就交給他搭理了!”
袁可立沒有絲毫的意外,這一點他早就想到了,不過接下來天啓皇帝的話,卻讓袁可立呆立在了原地!
“袁可立,皇上剛剛擢升的新任南直隸巡撫,以後你們打交道的日子長了!”天啓皇帝看着兩個人,沉聲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