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小将軍帶回大量的傷兵,整個大營都忙碌起來,醫帳裏的八個助手根本不夠用,白善就從自家護衛和聶參軍的手底下挑了一些人來幫忙。
白善忙得分流病患,隻來得及給蒙小将軍指了郭小将軍的去處就繼續忙碌起來。
蒙小将軍進去看到郭将軍父子倆,忍不住抹了抹眼淚。
蒙小将軍轉身出了一号營帳,就見周滿正拿着剪刀蹲在地上給人處理傷口,他想上前問一下郭小将軍的情況,就被白二郎從身後擠開,“讓一讓,别站在路中間擋道啊……”
白二郎端着熱水放在周立如的身邊,看了一眼她的縫合,見她縫好了,就在一旁的筐子裏找出止血藥,直接給他上藥,然後包紮。
劉煥則在一旁拿着剪刀咔擦咔擦的給人剪開和傷口粘在一起的衣服,然後清洗,看了一下傷口,覺得應該不用縫合,于是止血包紮一條龍服務。
滿寶的速度比周立如還要快,帶着的兩個助手根本支應不過來,隻能再找來一人幫忙。
蒙小将軍看着,突然捂了捂肚子,分流好傷員的白善從他身旁走過又倒退回來,彎腰看了一下他的腰腹,甲衣的顔色過深看不出什麽來,他就伸手扒拉開他的手,一看到上面的刀痕就扒拉開衣服片看了一眼,然後道:“輕傷,在外面等一等吧。”
一擡頭見是蒙小将軍,覺得接下來還需要他沖鋒陷陣,更需要他作爲橋梁和李将軍溝通,于是将他拉到一邊按倒,“将甲衣脫了,我先看看,要是需要縫合一會兒我讓滿寶給你縫上。”
蒙小将軍:……
蒙小将軍的腰腹上被刀劃了一下,好在有甲衣阻擋了一下,所以傷口不是很深,此時還有些滲血。
白善給他清理了一下傷口,滿寶就拿了針線過來,讓他往後仰,一邊給他縫合一邊問,“所以王城現在是失守了?”
蒙小将軍應了一聲,“郭将軍……等将軍好了我們再奪回王城吧。”
如今群龍無首,他們就是有心也号令不了全軍,況且此次被伏擊,士氣都有些低沉了。
滿寶皺了皺眉,問道:“士兵們傷亡如何?”
她自己看到的傷患有這麽多,卻不知道死在戰場上的有多少。
蒙小将軍道:“陣亡了四百九十八人,傷……你也看到了。”
滿寶沉默的将傷口縫合,轉身去看别的傷患。
滿寶和軍醫等人一直忙到了傍晚才将所有的傷患處理好,白善和蒙小将軍已經和李将軍商量着重新将營地布置了一遍,營地往外的官道一直到城門處,每三裏一道關卡。
今天沒有敵軍來侵擾,白善道:“城中有叛軍,自然也有不願與他們同流之人,且龜茲王又借助了突厥的力量,隻怕他們自己都攪和不清,倒給了我們喘息的機會。”
蒙小将軍就躍躍欲試,“若此時趁機攻城……”
“不可,”李将軍反對道:“昨晚我們傷亡慘重,郭将軍又不能出面,士氣低迷,去了也是送死。”
蒙小将軍惋惜不已,“那要等到什麽時候?再過幾天他們梳理好内部隻怕會主動來攻,到時候我們主動變被動,情勢對我們更不利。”
李将軍也知道這一點兒,卻堅持道:“此時我們也不宜出戰。”
白善道:“還是因爲士氣太過低迷,若士氣恢複過來,倒是可以一攻。”
現在他們可用的人手還有兩千上下,是可以有一擊之力的。
李将軍就道:“除非郭将軍活過來。”
白善和蒙小将軍:……這就太難爲郭将軍了,已經死的人怎麽活過來?
事情暫時無解,他們隻能先做好防守的準備,順便派人去打探王城中的情況。
晚上六個人精疲力竭的坐在火堆邊,連吃飯都沒多少力氣了。
滿寶不由感歎,“原來書上說的是對的,累到極緻的時候不僅吃不下東西,還連覺都不想睡。”
她現在覺得肚子餓,卻又不是很想吃東西;覺得累,大腦卻又一刻不肯停歇,想閉目休息一下都做不到。
白二郎和劉煥情況好一點兒,他們今天基本沒怎麽動腦袋,大半是體力活兒,所以此時是又累又餓,直接埋頭在飯盆裏沒擡起來。
白善也累,且他一直在用腦,也不太有胃口。
他此時正把自己看過的兵書都從腦袋裏翻出來,問他們,“你們說我們用個什麽計策才好?最好讓他們内部生亂,至少五天内不要出兵打我們。或者我們把士氣提一提,在他們出手前先打回去。”
滿寶此時滿腦子還是各種止血、截肢、縫合之類的東西,根本擠不出空隙來想這些,随口道:“高喊爲陛下盡忠然後往前沖。”
白善就看了她一眼,問道:“我這麽喊你會往前沖嗎?”
滿寶搖頭。
白善就道:“同理,其他人也不會。”
他的目光掃過正有序巡邏的士兵們,歎息道:“若想要他們拼命,要麽郭将軍活過來,給他們勝戰的信心;要麽許以重利,讓他們不得不拼命。”
滿寶努力的扒飯,勉強吃下一口飯後道:“可你不是将軍,你怕是不能給他們重利。”
白善點頭,“是啊,我許下的諾言他們隻怕不信,信了可能也做不了數。所以隻剩下一個哀兵之策了。”
滿腦子血腥的滿寶總算在腦仁裏擠出一點兒位置來給他,想了想後道:“這樣不行呀,萬一弄巧成拙怎麽辦?”
哀兵若信念還在,的确可以背水一戰,可要是控制不好,哀兵心也死了,那可就一潰千裏了。
白善也知道此法危險,“所以我們可以先鋪墊,這兩日正好有時間,而且王城那邊我們也不是毫無辦法。”
“什麽辦法?”
白善道:“我讓蒙小将軍去把郭将軍的器玩和帳篷能拆的都拆了,和士兵們說,将軍深覺愧對衆将士,決定與衆将士一起,在收回王城前同吃同宿。”
當然,讓郭将軍真的和他們同吃同宿是不可能的,畢竟人已經沒了,可态度是可以拿出來的。
将士們住在普通的帳篷裏,他就住醫帳;将士們用普通的陶碗吃飯,他的瓷碗也收了起來,和他們一樣用陶碗……
這就算是一樣的了。
将士們也會看到這個态度的。
下午六點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