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沉默了許久,最後點了點頭,揮手讓周滿下去了。
滿寶收了東西退下,吳公公見她出來,立即笑道:“周小太醫,殿下從江南帶了好些東西回來,其中有兩匹彩緞,殿下指明了要賞給您,您看我是給您送到崇文館去,還是送到您家裏去?”
滿寶沒想到自己還有禮物收,立即道:“我看看。”
吳公公便領了周滿下去看彩緞。
江南的彩緞可是很有名的,緞面很薄,不知是怎麽織染的,竟然色彩斑斓,其中一匹上織了彩色的蝴蝶,翅膀有收有展,吳公公輕輕的一搖,緞面起伏,那蝴蝶就似乎展翅翻飛一樣好看。
滿寶可算長了見識,驚歎不已。
吳公公笑道:“這兩匹彩緞都是太子妃親自挑選的,說您年紀小,用這樣的圖案才活潑。”
滿寶驚歎連連,隻能點頭。
她伸手摸了摸彩緞後樂道:“還得勞煩吳公公叫人給我送回家去,這東西我不好留在宮中。”
吳公公便笑眯眯的道:“好說,好說。”
滿寶就在身上找了找,找出錢袋子想塞給吳公公,卻叫吳公公給推了回去,他笑道:“周小太醫,你我之間客氣什麽?”
他意有所指的道:“近來天氣冷,我好久不見你家徒弟進宮來紮針了,我這身上的老毛病呀又犯了……”
鄭辜他們進宮的時候吳公公也沒讓他們紮過針呀。
滿寶瞬間明白,看了外面一眼,見沒什麽人,便折了袖子道:“來,我給吳公公看一看。”
吳公公高興,立即給了他徒弟一個眼色,便坐在椅子上給滿寶把脈。
吳公公的徒弟将門關了,隻留倆人在屋裏。
滿寶給他把過脈,便給吳公公紮針,他身上毛病不少,應該說,内侍身上都會有傷痛,隻不過吳公公比他們又更嚴重一些罷了。
滿寶給他紮完針,取了針後道:“你體内寒氣重,我給你開個藥方,你抓了來泡腳驅寒?”
吳公公就遲疑道:“這不好吧,咱家這些人不好從外頭買藥,從太醫院……”
那也不方便,畢竟是要入檔的,身上帶着藥氣是大忌。
滿寶便道:“你明兒抽空去一趟太醫院,我給你入檔,泡腳所用的藥材并不貴重,一副藥你給些銀錢,管藥房的醫助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吳公公覺得腰和膝蓋正隐隐作痛,下身也有些刺痛,他遲疑了一下便點頭,“不知明天周小太醫何時在太醫院?”
滿寶道:“未時到申時,我值班。”
吳公公就明白了,笑着謝過周滿。
滿寶就最後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彩緞,然後高高興興的走了。
太子和太子妃都不知道吳公公和周滿之間發生的事兒,周滿前腳才走,太子妃後腳便端了一碗湯來給太子喝,問道:“周滿怎麽說的?”
太子将湯喝了,“皇祖母沒多少時間了。”
太子妃雖然已有猜測,但還是忍不住沉默了一下,然後問道:“窦家那邊是不是要多走動走動?”
太子沉默了片刻後搖頭,“不用,還有父皇在呢,要加恩窦家,那也該父皇來,我們時常去看看皇祖母就可以。”
太子妃點頭。
太子也就傷懷了一陣,大概知道了太後的身體狀況,就大概知道了他爹現在的心情。
于是他放下碗起身,“我去面聖了。”
太子妃也沒問他這次差事做得怎麽樣,應了一聲後服侍他出門。
吳公公才紮了針出來,見太子要出門,立即上前服侍。
太子大步往東宮大門去,走到一半發現在前面慢悠悠走的周滿,便問:“周滿怎麽現在才離開?”
吳公公:……
他咽了咽口水,低頭道:“周小太醫剛去看了一下殿下賞她的彩緞。”
太子便無言了一陣,看個彩緞都能看這麽久,果然是女人。
太子背着手轉彎去太極殿。
魏知也從家裏洗漱換好衣服進宮來給皇帝彙報。
他們這一次突擊江南,還是得到了不少那邊的信息的。
楊氏留在江南的鹽場、田産和一些鋪産都被抄沒,魏知和太子順便查探了一下其他各家在江南的情況。
情況,很不容樂觀。
僅是他們看到的和私底下的計算便可以得出,每年上報的賦稅起碼少去一半,江南一帶的隐戶情況更爲嚴重。
由此可見,加上他們看不到的部分,不知那些家族隐去了多少該繳納給朝廷的賦稅。
不過魏知和太子什麽都沒做,将抄沒的東西記好,再安插進朝廷的人手便回來了。
魏知一一給皇帝彙報,然後道:“自司馬氏後,江南就偏安一隅,一直在各家的掌控之中。直到本朝确立,各家才回歸本族,但大部分人還是留在了江南,如今江南重鎮的兵權、政權、财權多在崔、王、盧氏等人手上,就算朝廷派了官員過去,不出兩年,他們不是與各家過從甚密,那便是回調到他處,陛下想整治江南怕是不易。”
皇帝也頭疼,“其他的也就算了,鹽卻是民生根本所在,近年來鹽稅減少不少,私鹽還泛濫,少鹽之地的百姓幾乎都要吃不起鹽了。”
魏知深以爲然,世家隐戶還能暫且忍一忍,鹽這一項卻是不能忍。
魏知問:“陛下可要清查江南?”
皇帝就看向太子,“太子以爲如何?”
太子想了想後道:“如今還不是時機。”
皇帝便看向魏知。
魏知自從去了江南後就心裏焦躁,但不得不承認太子說的對,此時的确還不是時機。
一旦清查,現在還隻是稍稍聯合的世家有可能會被刺激得緊密聯系起來,到時候他們才從楊氏身上撕下的口子隻怕就要被他們蠶食去了。
于是他憋屈的點頭,表示現在的确不是時機。
皇帝就皺眉歎息,半響後道:“江南的事交給殷禮吧,既然還不到時機,那我們就靜待時機。”
魏知和太子一起應下。
談完了公事,皇帝這才想起談私事,于是和太子道:“你去看一下你皇祖母吧,她許久不見你,應該想你了。”
太子應下,躬身退了出去。
等他走了,皇帝便和魏知道:“魏卿,朕聽說你小兒子從曲陽回來了?”
一對上皇帝炯炯有神的目光,魏知就皮一緊,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兒發生。
晚上九點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