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了想,倒沒怎麽糾結,點了點頭,轉而問道:“你還讓封尚書他們幫着求情了?”
太子蹙眉,“沒有,我直接與父皇說便是,找他們做什麽?”
皇帝便沉吟起來,“那他們是誰找的?”
第二天皇帝便知道誰找的他們了,沒辦法,白善編的故事太精彩,要緊的是,他還回去和滿寶白二郎商量過,三人查漏補缺,七分真,三分假的摻和着說,迷得國子學裏的同學及其家人不要不要的。
就連封尚書這樣的人從孫子那裏聽了故事後都有點兒念念不忘,還抽空往天牢走了一趟看向銘學。
好的故事總是流傳的比較快的,尤其始發地還是在國子學這樣學術氛圍比較濃郁的地方。
大家課下交流交流,下學後聚一聚,于是便從國子學傳到了隔壁太學,又傳到了隔壁四門學。
同時,家裏兄弟姐妹也很感興趣,姐姐妹妹的再一聚便在後宅中傳開了。
第二天殷禮朝後就把這件事當做個閑談和皇帝說了。
作爲京兆尹,京城裏的事,除了他家的八卦外,一些趣聞或涉及朝中大臣的,他都會和皇帝“閑談”。
皇帝都感興趣了,問道:“向銘學果真在落水之後進了一個桃花源似的洞府裏,在裏面找到了武功秘籍?”
殷禮淺笑道:“臣也問過封尚書,封尚書說他問過向銘學,向銘學說他的劍術是在逃難的時候和一俠客學的,并沒有什麽洞府。”
皇帝微微有些失望,“不過他能在短短的時間内從一文弱書生學成俠客,倒也下了苦功夫了。”
殷禮道:“臣領兵去遂州時查過,東溪莊向氏在遂州還挺有名的,魏晉時遷移到遂州,祖上前朝出過一刺史,隻可惜後來戰亂,子孫也不肖,再無人能進官,但嫡支子弟一直在念書,算得上是詩書之家了。”
皇帝便歎息一聲,想了想,拿出封尚書那封求情的折子,在上面簽了準赦二字,蓋章後放到一邊。
殷禮看到了,垂下眼眸去乖巧的站在一旁。
皇帝沒留意他的動作,繼續問道:“你去抽調西軍,可看過他們的防務?”
“看過,有些許小的缺漏,陸将軍當即便改過來了。”
皇帝點了點頭,“既然看過,你覺得吐蕃如今戰力如何?”
殷禮一怔,蹙眉道:“倒比十多年前的要強上一些,隻是自大貞三年後,吐蕃便已對我大晉稱臣,陛下……”
皇帝便将禮部的一封折子給他看,道:“吐蕃有使來了,言說今年草原雪災,所以給的歲貢直接減了一半。”
殷禮連忙接過。
皇帝道:“朕倒不想打,但若是他們狼子野心,朕也不懼就是,以前西軍便是你領着的,也鎮守過邊關,你說,若是兩邊戰事起,我們需多少兵力?”
不是能不能赢,而是需要多少兵力,顯然皇帝認爲他們一定可以赢。
殷禮也覺得真打起來他們肯定能赢,不過,他們爲什麽一定要打仗?
作爲京兆尹,他深知這個坑有多大,于是把鍋推回去給皇帝,“臣離開邊關多年,對吐蕃如今的兵力知之甚少,陛下不如招李尚書來問問。
打仗這種事就應該找兵部尚書李鎮來讨論呀,哦,還有戶部尚書劉會。
皇帝從殷禮這裏得不到建議,微微有些失望,于是揮手讓他退下了。
等他一走,皇帝便把批好的折子交給古忠,尤其是那封請赦向銘學的折子,被他放在了最上面,“告訴當值的唐卿,太後雖然病着,但耳目皆好,讓他們動靜小點兒。”
古忠連忙應下,彎着腰正要退下,皇帝又叫住他,輕咳一聲道:“你叫兩個機靈的出宮外走一走,聽一聽外面都是怎麽說向家的故事的?”
殷禮什麽都好,就是說話平鋪直叙的,還闆着個臉兒,故事再好,通過他一轉述便就先次了三分。
古忠一聽,便知道是皇帝玩心起了,他立即揚高聲音應了一聲,躬身退下了。
作爲禦史頭頭的老唐大人,外面流傳的那些故事他當然也聽到了,而且知道的比所有人都詳細。
這故事就是那三孩子編了傳出來的,想到那天他才回到家就收到一份周滿送的建州土特産便失笑出聲。
從那三少年進京到現在,似乎是爲了不讓人聯想到唐縣令,他們一直沒有親自上門拜訪過,便是先前被關到牢裏,他們家也都是通過魏知傳遞消息,從沒有上門找過他,更别說送禮了。
這會兒塵埃落定了,他們倒來了,來了就來了,一群綿州的來看他這個益州父母官的父親送的竟然是建州的土特産。
老唐大人拿了折子去找季相,拉着季相去找了封尚書,正巧,這會兒衙門還沒下衙呢。
因爲有大佬審核加傳遞折子,本應該第二天一早才發到刑部的折子沒多久就到了封尚書手上。
然後本應該再再第二天才會執行的折子在封尚書看了眼季相和老唐大人後,他便招來了陶祎,把折子交給他道:“把天牢裏的那兩個人放了吧。”
陶祎接過,一目十行的掃過折子,再看了一眼坐在長官辦公室裏喝茶的季相和老唐大人,他聰明的沒有多問,躬身退下後想了想,招來一個跑腿的小吏道:“去一趟常青巷,找到白家,讓他們去天牢裏接人,就說陛下隆恩浩蕩赦免了向銘學。”
小吏連忙應下。
陶祎這才開始準備資料去天牢裏放人。
把人放了,也不是直接去天牢裏把鎖開了就行的,還得辦手續呢,人爲什麽被關,爲什麽又放了都要寫清楚原委的。
等陶祎寫完文件,刑部的其他同僚早下衙回家了,他隻能加班趕到天牢,周滿他們正齊刷刷的蹲在天牢前的台階上等他。
一見到他來了,立即蹦起來笑容滿面的迎上去。
陶祎不由感歎,“有關系就是好啊,你們倒自在方便了,我卻還要給你們加班。”
白善立即道:“陶大人,我們坐牢的時候多虧了有您照看,我們還給您帶了點兒建州特産。”
陶祎腳步一頓,他倒沒有不能收禮的覺悟,就是覺得奇怪,“建州?你們不是綿州人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