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善替滿寶和殷或約好了時間,第二天一早四人便在濟世堂見面了。
鄭大掌櫃對他們非常的歡迎,還拿出了自己的好茶給他們泡了一壺茶,然後還趁了滿寶看病的時機給殷或摸了一下脈。
一摸上鄭大掌櫃便忍不住微微蹙眉,然後看了殷或一眼。
殷或對這種情況已經習以爲常了,他很小很小的時候,父親請來的大夫便避在屏風後說他命不久矣,恐怕很難養大,他的身體很弱,補藥無用,反而有可能會壞了身體,所以請來的大夫到最後都沒敢留下藥方。
後來父親進了一趟皇宮,求來了老譚禦醫,他每隔兩天便要泡藥浴,足足泡了一年多又配與針灸治療才能喝藥。
但那藥也不敢多吃,通常是吃一段就要停一段,生怕吃多了虛不受補,反而燥熱難發,弄壞了身體。
一直到他十三歲那年,老譚太醫給他最後下了一方藥,然後再沒來過,再來就是譚太醫了,他的藥方那一年總在變,但從兩年前開始便不再變,他覺得很奇怪,問祖母,祖母隻說他身體變好了,可以不必變來變去的了。
他也覺得自己的身體變好了,于是興緻勃勃的想要去上學,結果冬天冷,他就是正月裏和家裏人吃晚食不小心回去晚了,就被風吹了一下就病倒了。
迷迷糊糊間,他聽到祖母和父親說,“好歹要留下一滴骨血來,等他熬過這一次就開始說親,用那要調理腎元,過個兩三年給他娶個媳婦,總能留下一滴骨血的。”
從那以後,他便知道了,每日送到他跟前的藥不再是替自己喝的,而是替他将來的兒子喝的。
一開始他很不服氣,也悄悄的趁出門的時機在外面找大夫看過,結果他們比譚太醫還不如呢,都說他活不了兩年了。
除了老譚太醫和譚太醫,滿寶是第一個明确的告訴他可以活過二十的人,而滿寶給的時間比譚太醫父子倆更長,所以他選擇相信她。
哪怕最後她治不了他,他沒能活到及冠,他也不後悔,至少他現在喝的藥是爲自己喝的,而不是爲了他那沒影的兒子喝的。
鄭大掌櫃收回了手,面上的表情也恢複了正常,他笑着和殷或道:“殷少爺恢複得不錯,我就不打攪你們看病了。”
殷或聽着鄭大掌櫃虛情假意的安慰,笑着點了點頭後讓他出去了。
滿寶卻沒聽出鄭大掌櫃的虛僞,隻道他是在誇她,于是笑眯眯的還把人送到診房門口,這才回身看向殷或,“走吧,我們進内室紮針。”
殷或愣了一下後問,“怎麽紮?”
“你是說穴道的走位嗎,我一會兒一邊紮一邊告訴你。”
“不是,”殷或紅着臉道:“我是說,我,我要脫掉衣服嗎?”
“是呀,不脫衣服怎麽紮?”滿寶以爲他是害怕,安慰他,“你别怕,白善和白二郎他們也都紮過了,你可以問他們,紮針一點兒也不疼的。”
殷或看向白善和白二郎。
倆人的腦袋都死死的定住,就是不點頭。
滿寶生氣了,“你們敢說我紮針疼嗎?”
白善道:“偶爾會紮不到穴道。”
白二郎:“然後就會出一點兒血。”
“那是因爲你們還沒長大,很多穴道跟成人的不一樣,所以有點兒難找,我後來不是摸索出來了嗎,就紮錯了那麽三次。”
白二郎:“一次,我就出血了。”
白善悲憤道:“我被紮錯了三次!”
殷或:……
殷或被他們這麽一鬧反而不害羞了,起身走到簾子後,脫掉了衣服,露出瘦弱的後背。
白善和白二郎也跟着進去了,一個哇了一聲,“你好白呀。”
一個則道:“你也太瘦了,光見着骨頭了,這肯定是不吸收,滿寶,給他紮針健一下脾胃。”
滿寶嫌棄的沖他們揮了揮手,讓他們退出去,不然就安靜的呆在一旁。
她取了針道:“這些針都消毒過了,你放心,特别幹淨,來吧,趴下。”
殷或趴着。
滿寶道:“除了後背,我們也紮一下腿,一會兒你可能會想睡覺,我可以和你說一下這針的走位……”
這套針法是滿寶和莫老師在原有的基礎上改良過來的,不,應該說是改了很多,完全可以算是自創的一套針法了,她打算要隔一天紮一次,這樣既可以保持,也可以看得着效果。
至于今天以後要在哪兒紮針,什麽時間紮針滿寶一點兒也不擔心,這種事可以想辦法嘛,她覺得不會難到哪裏去的,大不了在馬車上紮呗。
滿寶将針紮完,也解說完了,她看了一下系統内的時間,便開始動針,然後問殷或,“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白善坐在另一張床上道:“他睡着了。”
滿寶低頭去看他的臉,這才發現他真睡着了,呼吸很綿長。
他眼底依舊有青黑,看來她給他調配的安眠藥袋不太好用。
滿寶便撓了撓腦袋道:“可惜了,這事兒我們是瞞着他家裏人做的,不然我可以教他們家的大夫一套針法,臨睡前給他紮一紮,他肯定會睡得很香。”
“總不能一直靠針法助眠,能夠自己入眠還是自己入眠好。”白善見滿寶輕輕地給他沒紮針的地方蓋上衣服,便問道:“你現在對他的病有多大的把握?”
滿寶思考了一下道:“看剛才的脈象,他有仔細吃藥,以後要是也能按照我的醫囑,活到二十四五應該不成問題。要治愈嘛……”
滿寶伸出兩根手指道:“我目前隻有這麽大的把握。”
白二郎便歎了一口氣,撐着下巴看對面床上的人,“真可憐,和他吃飯的時候,他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他家裏人也不給他出來玩兒,這一生過的也太憋屈了吧?”
白善瞥了他一眼道:“你現在倒有閑心同情起别人來了,你還是想一想一會兒去了馬場要怎麽說才不顯得自己那麽笨吧。”
白二郎:“昨天張敬豪都找我認錯了,是你不讓我原諒他的,本來這事可以私了,我的名聲也能保全的。”
“不行,這事傳出去,你最多被說笨點兒,更多的人會說你單純信任朋友,不會惡意想你,但對張敬豪不一樣,再任由他這麽逍遙下去,誰知道他将來還要騙多少人?”
滿寶點頭,“不錯,而且這事傳出去對你也有好處,從今以後大家都知道你師兄師姐不好惹,自然沒人會再來坑你了。”
明天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