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郎和周五郎一左一右的站在牛的兩邊,昂首挺胸的護着牛一起往前走,而牛繩在滿寶的手裏。
周虎牽着自家的牛跟在後面,單手輕柔的摸着它的脊背,也欣喜得不行。
一行人拐進了小街,遠遠的,周四郎就沖着前頭大吼了一聲,“二哥!”
讓正在給人拿豆腐的周二郎手一抖,差點把豆腐給捏碎了,他怒目擡頭,但在看到滿寶手裏牽着的牛時一呆,啪叽一聲,還真把手裏的豆腐給捏壞了。
周二郎一直回到村子裏時都還有些恍惚,所以闆車是周四郎推着的,他手裏緊緊地握着牛繩,深一腳淺一腳地護着牛往回走。
至于滿寶,她現在正跟巡視的國王一樣坐在牛背上,樂滋滋的居高臨下的看着村子裏沖她跑來的一群小孩兒。
其中以二頭爲首。
他正跟小夥伴們在村口的大榕樹下玩兒呢,一擡頭就看見了一頭牛,牛背上還有個長得特别像小姑的人。
然後眼睛一偏,他看到了走在牛旁的自家爹,再一看旁邊推車的四叔,他就知道沒看錯。
二頭“騰”的一下跳起來,直接就沖過去,大叫道:“爹,這是誰家的牛?”
周二郎露出夢幻般的笑容,樂陶陶的道:“咱家的。”
二頭雖已猜到,但還是忍不住“嗷”的一聲,扒拉着周二郎道:“爹,我也要坐牛背,我也要騎牛。”
“去去去,”周二郎把兒子撥到一邊,道:“你這麽重,萬一把牛給累着了怎麽辦?你小姑在上頭坐着呢。”
沖上來的孩子不少,一下就把他們給圍住了,牛不安的跺了跺腳,周二郎連忙伸手安撫它,讓大家都散去。
但這邊的動靜很快傳到村裏,連一些大人都跑來看熱鬧了。
看到周二郎和周虎手裏都牽着牛,驚奇得不行。
再得知這是從縣衙賒回來的,大家就更驚奇了。還真有人去縣衙賒牛啊?
村口一下熱鬧起來。
等到老周頭知道,倒穿着鞋子往外奔時,周二郎他們已經艱難的快到家門口了。
老周頭沖出來看見周二郎手裏的牛繩,再看一眼牛背上坐着的閨女,他心一急,直接眼睛一瞪,腳下一軟就要倒下。
跟着跑出來的周大郎眼疾手快的扶住老爹,連忙讓人把老周頭給擡回家。
滿寶看見老爹激動得快要暈了,也不坐牛背上了,挪了屁股就要往下滑。
周二郎連忙一把将她抱下來,直接沖上去關切的看着自家老爹。
老周頭也就暈了一下,周大郎一扶他,他就清醒過來了,但此時懶懶的,不想說話,也不想搭理人。
滿寶擠開幾個哥哥姐姐,擠到老周頭的身邊,關心的握住他的手,“爹,我不是都跟你說過了嗎,要給你一個驚喜,你怎麽還這麽不經喜,竟然就看了一眼就暈過去。”
圍着看熱鬧的村民看不到裏面的情景,但滿寶的話卻聽到了,有人高聲笑道:“滿寶,你爹這不是喜,是驚,是給你吓的吧?哈哈哈哈……”
老周頭躺不住了,拽着周大郎和周三郎的手就站起來,沖着外面罵道:“放屁,誰說我是吓的,我明明,我明明就是高興的……”
老周頭說出這句話時差點就哭了,但他還是哭喪着臉擠開笑容,“我,我是高興的,我老周家竟然也買得起牛了……”
但心好痛怎麽辦,尤其這還是賒回來的牛,那利息哦……
老周頭一想到利息,立即精神了,他可還不知道這牛閨女賒去了多少錢呢。
因此他大手一揮道:“我家的牛剛回來,你們别湊那麽近,免得吓壞它,大開春的,大家該幹啥幹啥去。大郎,送一送你叔伯兄弟們。”
周大郎立即領着幾個弟弟上前送人。
村民們理解的一笑,紛紛嘻嘻哈哈的走了。
昨天老周頭還在村口和他們吹牛呢,這麽貴的利息,隻有傻子才會去賒牛。
從沒聽說過,買這樣大件的東西還要賒的,那不是要把棺材本都提前壓上了嗎?
可這一轉身,也就隻有一天的功夫他們家就賒回來了一頭牛,一看他的反應就是不知道。
大家都猜得出來,這事多半是他們家的寶貝閨女弄出來的。
周二郎幾兄弟且還沒那個膽子呢。
所以老周家有可能爆發一場教女風波,大家雖然很想看熱鬧,但也不好強迫圍觀,所以隻能走了。
大家一出門就轉到周虎家去。
大家剛才可看到了,周虎也牽了一頭牛回來。
七裏村除了白家,也就隻有村長家才有牛,所以牛還是挺稀奇的,尤其是這牛還是跟縣衙賒的。
雖然大家不想賒,但大家還是想聽周虎說一說他們是怎麽把牛賒到手的。
湊熱鬧的人一走,大門一關,院子裏就隻剩下老周家的人了。
老周頭看看閨女,有些下不去手,于是轉頭和馮氏道:“去,去菜園子裏把你娘叫回來。”
他得讓老妻打一頓滿寶才行,他心太痛了。
滿寶還沒察覺到老爹的心思,高興的連連點頭,“是要告訴娘。”
滿寶從布包裏拿出包好的戶籍遞給老周頭,“爹,你收好吧。”
老周頭愣愣的接過,問道:“這東西咋在你手裏?”
“爹你忘了,賒牛是要帶着戶籍去的呀。”
是哦,昨天裏長好像是這麽說的。
老周頭轉動着容量不大的腦袋問,“你哪來的?”
“娘給我拿的呀。”
老周頭就“嗷”的一聲,等錢氏一推門進來,就對上他一雙紅紅的眼睛,他眼裏含着淚,悲憤道:“孩子他娘,你咋不跟我說一聲就讓滿寶去賒牛?”
錢氏蹙眉道:“我不知道滿寶是去賒牛。”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咋把戶籍給她?”
“滿寶說要,我就給了,她一向懂事,總不會拿去胡鬧。”
老周頭信她才怪,他不相信老妻猜不出來,她就是故意瞞着他的!
錢氏道:“行了,多大點兒事呀,家裏添了大件是好事,一會兒讓大頭去集市上割塊肉回來,晚上慶祝一番。”
“不許吃,”老周頭叫道:“家裏欠着債,你吃得下東西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