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皇帝信尾的要求,周滿他們隻當沒看見,行李一收便回了柳州,再從柳州走水路到了廣州,又從廣州出海到了揚州。
周滿和白善都來過揚州公幹,但白二郎他們三個沒來過。
傳聞揚州繁華,美女如雲,所以白二郎和明達都很有興趣來看看,殷或則是想來大明寺看一看。
于是他們就在揚州下船,打算在這裏玩幾天再北上青州,找相熟的海船出海。
去到一個新地方,周滿下意識的扒拉起自己在那兒是否有熟人,在腦海裏過了一遍後發現還真有,“傅二姐姐在揚州!”
白善一想還真是,“嶽岚現在是揚州刺史。”
嶽岚的年紀可比白善大好幾歲呢,但他出仕晚,兢兢業業,在白善都當了好些年宰相退休後,他才當上揚州刺史沒兩年。
當時他升職的批文還是白善批的。
他笑道:“之所以選中他當揚州刺史,正是因爲傅二娘。”
殷或疑惑,“你也不是徇私之人啊。”
白二郎就撲哧撲哧笑道:“他才沒有徇私呢,你不知道,傅二娘在官場中有個名号,叫夫人師爺。”
他道:“這位嶽大人在朝中也有名得很,隻是名聲不太好而已。”
白二郎一直在翰林院中混日子,一群寫書的書生官員,平日裏沒事最喜歡八卦了。
朝中上至皇帝,下至玄武門外一個守門的小兵,他們都可能談到。
而且因爲白二郎的緣故,翰林院裏偷偷取了筆名在外面寫話本雜談的官員不少。
所以對這些小道消息他們最感興趣,也最會讨論。
何況嶽岚和他那夫人軍師的事還不算是小道消息。
白二郎在翰林院裏混着,即便不特地打聽,也能知道不少。
尤其傅文芸還是周滿的好友,他更加留心了,這一留心就不小心知道了許多小道消息。
“聽說嶽禦史當年一眼就看中了傅二娘做兒媳,就是認爲她有大智,算出她能輔佐他兒子平步青雲,”白二郎一邊轉播八卦,一邊還點評道:“這話一聽就是道聽途說,不足爲信,不信你們問周滿,當年嶽家會看中傅二娘,是不是因爲她的家世正相當?”
周滿瞥了白二郎一眼道:“你想多了,嶽家和傅家的婚事,不是嶽家看上了傅二姐姐,而是傅二姐姐選擇了嶽家。”
當年傅文芸可沒看上嶽岚,不過他是所有追求者中最合适的一個罷了。
而她不得不定親出嫁,所以才選擇了對方。
周滿糾正後擡着下巴道:“你繼續,我倒要聽聽你們這些酸儒私底下都是怎麽議論傅二姐姐的?”
“我可不是酸儒,”白二郎嘀咕了一聲,繼續道:“嶽岚這人能力一般,雖說是明經出身,但太過迂腐,既優柔寡斷,又古闆平庸,雖有實幹之心,卻沒有足夠的魄力和能力,我們翰林院裏有和他同科出來的,都說他走不遠。”
“結果他一路穩紮穩打,輾轉各地做縣令,然後從縣令做到司馬,又從司馬到長史,最後做到了刺史……”
天下才有多少個刺史呀,能做到刺史,他不僅在朝中諸多大臣心中挂了号,還入了皇帝的眼。
然後,嶽岚的一舉一動就有更多的人盯着了。
禦史台、吏部、還有他的對手們。
然後大家盯着盯着就發現了不對。
嶽岚他……有事不決問夫人,被人欺負找夫人,就連給禦史台回個彈劾折子,也是最先找的夫人。
這就很離譜了。
于是大家深挖後發現,嶽岚這一路走來,之所以政績能如此亮眼,全是因爲他背後有個夫人師爺。
一州刺史做事竟然全聽後宅夫人的,朝臣們……自然是不會有太大意見的。
在當下女子能入朝爲官的環境中,傅文芸隐在後面給嶽岚出謀劃策根本不值得一提。
而且官員找師爺本就是約定成俗的事,嶽岚更受矚目,不過是因爲他的師爺是自己的妻子罷了。
大家明面上都沒什麽意見,私底下卻沒少感歎嶽岚遠比不上他妻子,也不知道當年傅二娘是怎麽看上嶽岚這麽平庸的人的。
大家羨慕他的同時,也不由的同情他,因爲嶽岚明面上看着光鮮亮麗,但仔細一思量,發現也就那樣。
家裏他不能做主,衙門裏,他也是多聽夫人的,雖然他有個能幹的夫人令人羨慕,但想到他被妻子拿捏,心情還是很複雜的。
不過目前看來嶽岚也是樂在其中。
嶽岚并沒有樂在其中,但他的确能力有限,如今他的政務多依靠傅文芸拿主意。
而且他想的并不多。
和總是“在想”,且思考很多的傅文芸相比,嶽岚則是遵循一切現有規則,能不動腦筋就不動的人。
傅文芸說他們夫妻一體,是一家人,目的是一樣的,都是光耀嶽家門楣,所以他們應該要互相信任,她可比外頭請的師爺好太多了。
因爲外面請的師爺會爲了利益欺騙他,但她一定不會。
因爲他們的利益會一直一緻,夫妻一體嘛。
然後嶽岚就相信了,從他當縣令開始,傅文芸就在給他出謀劃策,有時甚至出面爲他解決各種政務上的難題。
嶽岚已經習慣了傅文芸在身邊,并且,他能離開任何人,唯獨離不開傅文芸。
除非他想立即辭官不做。
所以嶽岚不敢得罪傅文芸。
傅文芸說要好好招待周滿幾人,嶽岚便好好招待,他陪同着一塊兒來接人,但和白善對上目光,他一時間竟找不到話來說。
于是三個女人在前面高興的叽叽喳喳,四個男人在後面則是沉默以對。
嶽岚覺得今天的傅文芸很不一樣,話太多了,一把年紀了,怎麽還有這麽多話要說?
他幾次想要打斷,或者引起新的話題,卻都沒找到機會。
白善見他張了幾次嘴卻說不出話來,便主動挑起話題問:“嶽刺史,今年風雨還算順吧?”
嶽岚正襟危坐,謹慎的回答道:“秋收還沒開始,所以還不能知道今年風雨如何。”
白善:……這都五月了,稻谷已經在抽穗灌漿,是不是風調雨順你心裏沒點兒數嗎?
誰說一定要等到秋收才知道的?
明天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