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滿出門時,天已經亮了,大吉備好了馬車,西餅将藥箱拿到車上,“娘子,我要随您進宮嗎?”
“不用,”周滿道:“太醫院裏有醫助,你進出宮廷不方便,有事我會吩咐他們去做。”
西餅應下,便不與周滿進宮了。
周滿出門出的早,到宮門口時就沒幾位大人進宮,她順路先把藥箱送到太醫院,這才邊欣賞太極殿的冬日風光,邊慢悠悠的往皇帝的書房去。
小朝會大多數時候是在皇帝的書房裏開的。
周滿晃蕩過來時,已經有幾位大人等着了,都是熟人,韓尚書、李尚書和劉尚書幾個都在了,連楊和書都來了。
周滿走過去,與衆人行禮,劉尚書便指了崔尚書笑道:“周大人還沒見過崔尚書和張尚書吧?這位是新任的吏部崔尚書,這位是新任的刑部張尚書。”
崔尚書笑道:“昨日在午宴上見過了,周大人果然名不虛傳。”
周滿一臉笑容,嘴上謙虛,心裏卻疑惑,昨天她有展示自己的醫術嗎?
張尚書則看着周滿笑道:“我倒是第一次見到周大人,不過我們二人卻是頗有緣分的。”
“哦?”周滿好奇的看向張尚書,不太有印象,但,看着有點兒面熟。
一旁的楊和書笑道:“你一定見過張尚書的,張尚書曾是劍南道節度使,期間你和白善白誠曾在益州求學。”
周滿瞬間想起來,“哦,端午,那個,的确是見過的,多年不見,張大人卻沒多少變化,還是這麽年輕。”
張尚書聞言哈哈大笑起來,道:“綿州亦是劍南道治下,我這個節度使勉強算做過周大人的父母官,更不要說當年益州之事,我們雖未曾見過面,卻沒少合作,所以我說我們二人有緣。”
“是是是,我都沒想到……”
幾人寒暄了幾句,古忠出來請他們進去,其他人也到了。
周滿掃了一圈,除了戶部和太醫署是來了三個人外,其他部門都是來了兩個人而已。
所以人數不是很多,進屋後大家分次坐下。
這一次排位是按照實職來,而不是爵位,所以周滿坐在了蕭院正的下首,再下面則是羅大人。
在這裏面可比大朝會上距離皇帝近多了,就兩排,她一擡頭就能看到皇帝,皇帝隻需要掀一掀眼皮就能夠看到她。
最要命的是,太子就坐在她對面的第一位,離她也不是很遠,一擡頭就看看到她。
所以周滿沒敢打瞌睡,進去後就老老實實的坐着。
好在今天的議題有太醫署各道創建藥坊之事,周滿有話說倒也不困。
她精神了一整個早朝,連皇帝都驚訝了。
周滿在大朝會上摸魚睡覺睡了好幾年,他又不是瞎子,就算離得遠,但他坐得高呀,底下的動靜不說一清二楚,但看了這麽多年也看出來了。
但因爲周滿隻對醫術和太醫署感興趣,其他朝政她基本不插嘴,她的身份又有些特别,不開口,朝中百官也更舒适,所以皇帝經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過。
隻是有時候他心裏不順,或是百官議論的結果不是他想要的時候,他才會點名周滿出來說一說,既是緩解一下心情,也是惡心一下百官。
沒有他的點名,她竟然能精神的聽完一天的早朝,這也是很少見的。
皇帝看了周滿一眼,揮了揮手,宣布退朝,大家該幹嘛幹嘛去,今天的小朝會就到此了。
周滿起身正要和蕭院正出去,古忠小跑着上來道:“周大人留步,陛下留您議事。”
羅大人看了周滿一眼,又看了一眼面色沒多少變化的蕭院正,先轉身出去了。
楊和書對周滿微微一笑,也跟着劉尚書先走了。
太子也離開,屋裏一下隻剩下皇帝、古忠和周滿三人了。
皇帝卷了卷袖子伸出手,周滿便順勢上前把脈,“陛下身體不适?”
皇帝垂眸看了她一眼,“解毒啊。”
“哦哦,陛下,那針太疼了,對身體有損耗,不能經常紮針,至少要間隔半個月以上才行。”
“解毒湯呢?”
“我們還沒研究出他丹藥中所用的藥,也就不好配解毒湯,倒是有萬能的解毒湯,但是藥三分毒,它藥效一般,反而會留下藥毒,到時候更複雜,所以不如不用。”周滿安撫皇帝道:“陛下放心,臣一有空就研究丹藥,一定盡快把解毒方研究出來。”
皇帝蹙眉問:“你現在事情很多嗎?”
周滿歎息着點頭。
皇帝就道:“去交接入職吧,然後把事情交給蕭院正和羅大人,你專心太醫院解毒一事。”
周滿應下,皇帝的身體自然是最重要的,那……
周滿暗搓搓的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就看着她問,“還有什麽事?”
“陛下,您打算怎麽處置那羅迩娑婆?”
皇帝挑眉問她,“你想朕怎麽處置他?”
“陛下,不管您怎麽處置他,要是入獄用刑,砍頭之類的,在這之前,能不能讓我從他身上抽點兒血,再研究研究他的身體?”
皇帝:“……你還真信他活了兩百歲啊?”
周滿比他還驚訝,“……陛下您不信啊?”
皇帝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後道:“朕不打算抓他,也不打算殺了他,人依舊留在長生寺裏,你要想要他血或是身上的什麽東西,自己想辦法去弄。”
皇帝不僅不動那羅迩娑婆,還吩咐人對他禮遇有加,不可怠慢。
周滿自诩這麽聰明的人都想不明白他要做什麽,她悄悄和蕭院正讨論,“就算中毒之事不能宣揚,但他畢竟害了陛下,處置他的方法依舊多得很。”
她哼了一聲道:“他一爐丹就煉出一顆、兩顆、三顆丹藥,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的截留了很多藥材。”
“那麽多珍貴的藥材,隻要查一查賬便知道他在貪污,這個法子就能夠揭他一層皮了,更不要說還能從妖言惑衆之類的罪名上下手,你說陛下爲什麽不收拾他,反而還對他那麽溫和有禮呢?”
蕭院正一邊給她簽字一邊道:“可能是爲了麻痹他,好以後對他下手吧?”
“那羅迩隻是一個人,又不是什麽世家豪族,幹嘛需要麻痹他?”周滿道:“抓就抓了,難道還會有人出來爲他抱不屈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