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好後,白善和滿寶擠在一張榻上看書,滿寶嫌棄他熱,于是往邊上挪了挪,白善卻又靠過去,看了一眼她手裏的醫書後問:“今天出哪家的外診?”
“趙國公夫人身體不适,出的他家的。”
“鄭公子的傷怎麽樣了?”
滿寶的注意力被轉開,也就不介意他再挨着她了,喜滋滋的道:“他現在已經能說話了,就是還有點兒慢,一快起來就又颠倒,不過我想隻要他繼續訓練,随着時間的推移,顱内的淤血肯定會散,到時候就可以恢複正常了。”
滿寶頓了頓,“隻是到底受過傷,将來怕是會落下頭疾。”
而且年紀越大會越明顯。
雖然這會是很久以後的事,但滿寶覺得也應該思考解決的辦法。
她沉思起來,手中的書無意識的落下,手指輕輕點在書上,“醒腦開竅針現在用處還挺大,可以消淤和恢複,但他骨折的那幾塊顱骨有兩塊沒完全貼合,我現在也沒有辦法……”
通過教課室裏的那個拟人模特的試驗情況來看,開顱手術成功率并不是很高。
對于鄭公子現在的情況幫助性不大,不開顱矯正,他還隻是将來會有頭疾,開顱矯正,他有可能現在就死了。
不論是從大夫還是病人的角度上,開顱都沒必要。
而且,她也不确定開顱矯正骨頭後他将來就不會複發頭疾。
一個人的某一部分受了重傷,即便當下治愈,在特殊的環境下依舊會引動複發,這就是舊疾。
比如腰腹上的那道舊傷,平日也是好好的,沒什麽毛病。
可一旦陰雨連連,他身上多少會有點兒不舒服,若是再發燒咳嗽之類的,身上的舊傷很容易就被牽動引發。
而他的舊傷下的骨骼,血肉其實已經最大程度的恢複,卻依舊會如此。
所以焉知他的顱骨恢複如常後不會繼續引發頭疾?
人的身體可真奇怪啊,随時而變,而時不僅是天時,還有地時與人時,皇帝的身體狀況就不太适合去過于潮濕炎熱的地方,那鄭二郎,殷或這些人呢?
滿寶一下坐直了身體,眼睛閃閃發亮,是啊,養生不僅在于食,還應該在于時,天時,地利,人和,若是三方都到達最佳狀态,身體是不是也會處于最佳狀态?
白善見她瞬間跟看到滿屋黃金一樣的激動起來,不由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見她沒一點兒反應便靠在了榻上,随手從旁邊的桌子上翻了一本書來看。
翻了兩頁就沒趣味了,他起身去小書房裏拿了一疊文稿過來,直接放在榻上便盤腿坐在上面,和周滿靠在一起,低頭看着自己的東西。
西餅走過,見他們房間的蠟燭一直點着,裏面卻一點動靜也沒有,不由靠近聽了聽。
九蘭看見,眼睛瞪大,指着她就要說話,西餅噓了一聲,拉了她到園子裏說話,很疑惑,“奇怪,怎麽一點動靜也沒有?”
九蘭的憤怒消失,好奇的問道:“什麽動靜?”
西餅道:“小别勝新婚的動靜呀。”
九蘭:……
她一臉震驚的看着西餅,“你,你……”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西餅很奇怪的看她,“我什麽?”
九蘭跺了跺腳,“你羞也不羞?”
“這有什麽羞的,大人和大人是夫妻呀。”西餅理直氣壯的道:“而且不是你們說的,老夫人盼着他們生個娃娃嗎?”
這麽一說九蘭也好奇起來,揪了一下帕子後道:“不然我們去廚房拿些糕點給少爺和娘子送去?”
西餅:“不好吧,大人說過晚上不好吃糕點的,但可以送些面條、餅子、烤肉之類的送去。”
九蘭:“……這是你吧?”
“這就是大人說的。”
“我去讓容姨煮兩碗銀耳湯,這會兒天氣熱,吃這個好。”
西餅跟在後面去廚房,忍不住嘀咕:“銀耳湯和天氣熱有什麽關系?”
倆人結伴給屋裏的兩個人送了銀耳湯,滿寶回神,拖着木屐啪嗒啪嗒的走過去,看見冒着熱氣的銀耳湯便不是很有胃口,“這麽熱的天爲什麽要吃熱的?”
白善坐在椅子上道:“不是你說的飲食也要順應天道自然,夏天不能貪涼,冬天不能貪熱嗎?”
但五感的感受也很重要呀。
不過滿寶還是坐了下來,攪動了一下讓它慢慢散去熱氣,打算過一會兒再吃。
“所以這一次你們帶回來了岐州大部分官田的地契?”
白善點頭。
滿寶好奇,“劉尚書會怎麽處置?”
白善搖頭,“還不知道,但我想,岐州一日不把贖買的錢還清,一日就拿不回這些地契。”
白善所料不錯,岐州那邊催促要回地契的公文發了兩次戶部都沒還回去,最後一次岐州那邊送來了今年秋後需要分永業田的成丁名單,戶部這才松口道:“介時會送一批地契回去。”
喻刺史氣得夠嗆,不顧自己正被禦史台彈劾,直接上書彈劾了劉尚書,認爲他們戶部在與地方争利,竟然把手伸到岐州去了。
如果贖買回去的官田放在戶部手裏,那對于岐州百姓而言,贖買的意義在哪裏?
劉尚書以他們欠債作爲答複。
有本事你拿真金白銀來贖回去。
讓喻刺史出現錢是不可能的,雙方就隔空,借着折子吵起來。
也就岐州離得近,折子一天能送達,所以三天兩頭的皇帝和中書省就能收到一封折子。
白善隔三差五就能選出一封來給皇帝送去。
吵了半個月,劉尚書終于讓步,和岐州道:“爲了你們方便,戶部願意先送一批地契回去,各個地段的都有,方便你們分成丁田,剩餘的則還壓在戶部,等錢還完了再說。”
這個解決辦法不還是一開始的嗎,别以爲你放軟了語氣我就沒發覺,喻刺史不答應。
于是劉尚書窮圖匕見,和岐州道:“你們也可以拿出一部分田來抵押債務,剩下的給我們戶部打個欠條,每年秋後用租稅來還。”
劉尚書還将他選中的那部分田給圈出來發回給岐州,地并不是特别好,他選得很均勻,中田爲多,次之下田,再次之爲上田,且分的很開,幾百畝一塊,并不是完全集中在一起,但都偏向京城一側。
喻刺史一看便知道這是戶部打算用作職田。
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遭受了世界上最大的惡意。
晚上九點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