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獵囑咐萱兒道:“将他埋起來,不要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
萱兒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房間内傳來一聲女子的尖叫,沙皇裏卡度神情黯然的從房内走出,來到唐獵面前低聲道:“唐獵,芙雲想要見你,”
唐獵愕然的張大了嘴巴,自己和芙雲素昧平生,她爲何在這個時候想見自己,帶着滿腹的疑惑唐獵走入了房内。
芙雲靜靜坐在床上,她的臉色蒼白如紙,黑色長發披散在肩頭,櫻唇蒼白,然而她的表情依然高傲,黑色美眸冷冷盯住唐獵:“是你救了我,”
唐獵點了點頭:“不錯,”
“你是裏卡度的朋友,”
“就算是,”
芙雲深邃的美眸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痛苦:“你又何必救我,我活在這世上隻會增加他人的痛苦,”
唐獵歎了口氣:“可是你如果死去,有些人會更加痛苦,”
“不,這世上已經沒有人在乎我,”芙雲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
唐獵低聲道:“不要忘記裏卡度,爲了挽救你,他曆盡千辛萬苦去尋找蝂哲,爲了你他不惜與别人性命相搏……”
“那是他的事情,我從未向他承諾過什麽,”芙雲表現的異常冷漠。
唐獵心中暗歎,醫治一個人的身體容易,醫治她的内心卻是無比的艱難,芙雲的這個心結很難被外人打開,他輕聲道:“我相信,你一定有過不堪回首的經曆,正是這段痛苦的經曆讓你不敢面對人生,不敢接受别人對你的感情,可是有句話我想奉送給你……”
“我不需要你的教導,”芙雲厲聲道。
唐獵淡然笑道:“我并不想教導你,隻是想說出自己的一個觀點而已,有些東西失去了永遠不會再回來,如果一味将它放在心底,你的一生将會錯過更多的事情……”
“我不在乎,”
唐獵轉身向門外走去,聽到芙雲低聲的啜泣。
風沙漸漸變小,明月從浮沙中緩緩升入空中。
裏卡度和唐獵坐在高高的哨樓之上,兩人大塊的吃肉,大口的喝酒,從開始以來卻沒有半句交談,彼此的目光總算交彙在一起,沙皇裏卡度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唐獵也發出一聲大笑,兩人舉起手中裝酒的皮囊,仰首大灌了一口,裏卡度大聲道:“能夠結識到你這樣的朋友,是我裏卡度最幸運的事情,”
唐獵微笑道:“不打不成交,老祖宗果然句句都是真理,”
裏卡度凝望空中的明月道:“明天又會是一個好天氣,”
“是啊,明天我和我的商隊又要啓程了,”
裏卡度真誠的提出邀請道:“如果你願意,可以在這裏多住一段日子,我會像兄弟一樣來招待你,”
唐獵笑道:“事實上我已經受到了兄弟般的招待,”
裏卡度重重點了點頭道:“唐獵,如果沒有你,我很難相通這件事,”
唐獵沉默了下去,裏卡度雖然可以不計較芙雲過去的事情,可是從今天芙雲的表現來看,她似乎無法接受裏卡度的一片深情。
裏卡度仍然沉浸在對未來的向往之中:“我會用實際行動來感動她,讓她從心底真正的接受我,”
樓梯之上傳來緩慢的腳步聲,裏卡度皺了皺眉頭,很少有人敢來打擾他的談話,舉目望去,卻是妹妹莎拉曼神情憤怒的走了上來,目光死死盯住唐獵。
唐獵隐約覺着有些不對,仍舊微笑道:“大小姐好像心情不是太好,”
莎拉曼怒視唐獵道:“唐獵,你給我老老實實的交代,芙雲究竟得的是什麽病,”
唐獵内心一沉,沙皇裏卡度大步來到莎拉曼的面前,怒道:“莎拉曼,你太不像話了,怎麽對我的朋友如此無禮,”
莎拉曼一改往日對大哥的尊敬,大聲道:“大哥,你竟然串通外人一起騙我,那女人根本就是個**,”她藏在身後的手猛然抽了出來,手中竟然拿着那具死胎。
裏卡度内心劇烈的抽搐了一下,他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然後猛然沖了上去,狠狠的給了莎拉曼一個耳光,莎拉曼的俏臉立時鼓起五個深深的指痕,委屈的淚水頓時湧出她的美眸,她倔強道:“我絕不容許你娶這樣一個不貞潔的女人,父親若是活着,他也不會答應,”
裏卡度被莎拉曼的話擊中了内心最脆弱的部分,他揚起的大手緩緩垂落了下去,低聲道:“你……将她怎樣了,”
“你永遠不會再見到她,”
裏卡度魁梧的身影已經疾風般向哨樓下沖去,内心的惶恐實則到了極點。
唐獵看着因爲悲傷而流淚的莎拉曼,忍不住歎了口氣道:“你不該這樣對待自己的哥哥……”
“你住嘴,我們家族的事情跟你沒有任何關系,”莎拉曼将一切的過失遷怒到了唐獵的身上。
唐獵尴尬的點了點頭,三十六計走爲上策,面對這個失去理智的丫頭,自己最好還是先溜爲妙。
走下哨樓看到萱兒紅着眼睛站在那裏,顯然爲剛才的事情愧疚不已,歉然道:“我沒有想到莎拉曼一直悄悄跟着我……”
唐獵拍了拍她的香肩道:“有些事情早晚都會敗露,跟你沒有關系,”
雅易安好奇的走了過來:“裏卡度是不是瘋了,在那邊大嚷大叫,我們還是趕快走吧,”
裏卡度的反應早就在唐獵的預料之中,芙雲果然失蹤了,這件事肯定與莎拉曼有關,唐獵擔心裏卡度一時情緒失控會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來,吩咐雅易安和萱兒等人回去約束手下無論發生怎樣的事情都不可以參預其中,隻身來到裏卡度兄妹旁邊,看看事情究竟發展到了何種地步。
裏卡度此時已經近乎瘋狂,抓住莎拉曼怒吼道:“把芙雲交給我,”
莎拉曼揚起螓首倔強道:“我不會讓你再見到她,爲了一個賤女人,你要殺我嗎,”
“你,”裏卡度揚起了醋缽大小的拳頭,卻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握住手腕,唐獵冷靜道:“裏卡度,當務之急是派人出去尋找,而不是逼她說出來,”
裏卡度經唐獵提醒,瘋狂的頭腦方才稍稍冷靜下來,他大聲命令道:“所有人給我聽着,全部出去去尋找芙雲,無論誰找到了芙雲,我都會重重的賞賜他,”
所有沙盜跨上白駝沖向外面的茫茫沙漠,裏卡度最後凝望了一眼莎拉曼,忍住怒火道:“我再問你最後一遍……”
“除非我死,你不會知道她的下落,”莎拉曼的回答毫無回旋餘地。
裏卡度怒吼一聲,轉身沖出城堡的大門。
莎拉曼冷冷凝望唐獵,美眸中充滿了對唐獵的憎惡。
唐獵暗叫倒黴,整件事跟自己狗屁關系都沒有,自己活脫脫充當了一個冤大頭的角色,有些灰溜溜的離開。
雅易安等人早已準備完畢,唐獵不想繼續卷入這場複雜的事件之中,悄然帶領手下人出了城堡,大沙暴已經過去,整個沙漠恢複了昔日的甯靜,放眼望去到處都是一片片宛如魚鱗狀的沙面。
萱兒仍然爲發生的事情過意不去,輕聲道:“主人,我們這樣不辭而别是不是有失禮節,”
雅易安笑道:“跟這幫沙盜講什麽禮節,小心他們翻起臉來跟我們真刀真槍的大打一場,還是早點離開爲妙,”
他們向前走了一個小時左右,天色漸漸放亮,卻看到前方沙盜聚集在沙丘之處。
雅易安抱怨道:“他奶奶的,怎麽又遇上這幫沙盜了,”
唐獵從其中一眼就看到了沙皇裏卡度高大的身影,示意其他人在原地等候,他翻身躍下白駝向裏卡度走去。
沙盜看到是他前來,紛紛爲他讓開道路,卻見沙皇裏卡度呆呆看着地面,兩名沙盜被人砍斷了頭顱,身首異處的躺在那裏,流入黃沙内的鮮血早已幹涸。
裏卡度低聲道:“芙雲走了……”
唐獵心中微微一怔,随即又感到些許的寬慰,裏卡度這句話的意思表明芙雲并沒有死,這對他們兄妹來說是一件好事,如果芙雲真的被莎拉曼殺死,隻怕兄妹間的那道鴻溝一生一世都無法彌合。
裏卡度蹲了下去,大手在沙盜屍首的頸部撫摸了一下,虎目中閃過憤怒的光芒:“一刀就能斬斷兩名高手的頭顱,藍德帝國之中有這種實力的不會超過三個,他翻轉那名沙盜的軀體,卻發現沙盜周身的骨骼全都被霸道的刀氣所震斷。
他緩緩站起身來,轉向唐獵道:“他是故意留下線索讓我找到他,”
唐獵抿了抿嘴唇,内心暗歎,看來這個殘忍的對手與芙雲之間有着極其密切的關系,說不定就是芙雲腹中胎兒的始作俑者。
身後又有幾名沙盜飛速趕到,來到裏卡度面前,驚慌失措道:“老大,不……不好了……二當家她……她留下一封信,離開了古堡,”
裏卡度面色一遍,一把抓過那名沙盜手中的羊皮卷,卻見上面寫着一行娟秀的小字:“大哥,我恨你,今生今世,再也不想見到你,”
他大吼一聲,反手一拳将那名沙盜打得橫飛了出去,怒吼道:“爲什麽不阻止她,”那名沙盜被打得頭昏腦脹,捂着半邊高高腫起的面孔爬了起來:“我們不敢……”
“全都是廢物,”裏卡度狠狠罵了一句,翻身躍上白駝,匆忙中向唐獵拱了拱手:“唐獵,他日有緣再見,”說完揚起皮鞭重重抽在駝臀之上,白駝如同利箭般向古堡的方向竄去。
唐獵有些同情的看着裏卡度漸漸變小的背影,看來天下間不幸的人不僅僅是自己,目光落在地上的兩具無頭屍首之上,他好奇的拉起其中一具屍體,發現那屍體全身的骨骼都已經酥軟,單憑一刀之力竟然能夠震碎沙盜全身的骨骼,此人的實力絕對可以跻身當世高手之列,看來這兩名沙盜是負責處置芙雲的,沒想到卻在途中遭遇橫禍。
接連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唐獵的内心也不好受,讓手下人掩埋了兩具屍首,在向導都澤的引領下向藍德帝都繼續進發。
好在途中再也沒有遇到兇險,一行人經過七個日夜的艱苦跋涉終于走出了赤魯東沙漠,看到前方蔭蔭的樹影,所有半精靈勇士同時歡呼起來,雅易安啞着喉嚨叫得格外起勁,他早就受夠了沙漠的風塵,總算能夠擺脫那艱苦的環境。
唐獵将一袋金币交給向導都澤,微笑道:“辛苦你了,”都澤以右手捂住心口的位置向唐獵行禮,這些日子唐獵表現出的英勇和頑強早已讓他深深折服,他指向西南方向道:“再往前行五十裏左右,便有一個名叫雷東特的小鎮,你們可以在那裏得到補給,沿着小鎮南方出口的大道一直走下去,五天之後可以順利抵達帝都,”
和都澤分手以後,他們并沒有做任何的停留,直接來到都澤所指的雷東特鎮,一群人看到村口的噴泉,全都歡笑着跑了過去,捧起噴泉清冽的泉水,盡情的享用,連情緒一直低落的路比利也表現出少有的歡樂,加入到他們歡笑的隊伍中來。
雷動特鎮居住的大都是安奎族人,他們是沙漠四大種族之一,後來才遷移到赤魯東沙漠以西生活,民風淳樸好客,小鎮之上家家戶戶門前幾乎都備有水缸,提供給過往的旅客無償使用。
像他們這種規模的隊伍,小鎮經常可以見到,可是小鎮之上并沒有規模太大的旅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