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獵遠遠向雅易安豎起了中指,笑眯眯向萱兒道:“我忽然發現雅易安特别喜歡出風頭,”
萱兒笑道:“不過他還真有船長的幾分威風,”
雅易安得意洋洋的結束了對水手的訓話,樂呵呵來到唐獵和萱兒的身邊,不無得意道:“怎麽樣,我表現的還不錯吧,”
萱兒點了點頭,向他豎起了拇指。
這時候一名武士來到雅易安面前,将船上貨品的清單遞給他道:“所有的賬目都在這裏,還請船長過目,”
雅易安接過清單粗略的看了看,忽然驚奇道:“奴隸三十六名,我怎麽沒有看到,”
那武士低聲道:“全都關在底艙,”
“帶我們去看看,”
打開底艙的艙門,一股刺鼻的惡臭撲面而來,唐獵禁不住皺了皺眉頭,他曾經有過被梅茜俘虜奴隸的經曆,可以想像到下面的惡劣環境,對馬行空這些人販子的卑鄙行徑,更加深惡痛絕,感覺到剛才那樣輕易将他放過實在是大大的不該。
雅易安捏住鼻子揮了揮手道:“關上,關上,”
唐獵怒視他一眼道:“你這麽做跟馬行空那個人販子又有什麽區别,”他命令那些負責看守的武士道:“将裏面的奴隸全部放出來,帶到船尾好好給他們沖洗一下,”那武士求助似的望向雅易安,在他們心中雅易安才是船長,凡事都要聽從他的吩咐。
雅易安用力揮了揮手道:“還不快去,我是你們船長,他是我祖宗,”心中對唐獵的仁慈行徑大大不滿。
唐獵不以爲意的笑了笑,萱兒悄聲道:“主人,你做得對,萱兒支持你,”
雅易安不禁歎道:“婦人之仁,”在他眼中奴隸和巨額的利潤緊密聯系在一起,并沒有唐獵那種人人生來本應平等的現代觀念。
清點過奴隸的數目後方才發現底艙内已經有三人死亡,還有一個渾身污垢的奴隸正在生病,唐獵讓人将死屍抛入河水之中,這也是眼前最好的解決方式。
武士用河水幫這些奴隸沖洗之後,讓他們在甲闆上排好隊列,唐獵讓萱兒先回船艙休息,和雅易安兩人來到隊伍的前方,卻見這些奴隸全都是青年男子,一個個身材高大健碩,肌肉發達,頭發是同樣的銀灰色,鼻梁高挺眼窩深陷,眼眸呈現出墨綠色,最奇特的是他們的耳朵全都是杏葉的形狀。
雅易安悄然将唐獵拉到一旁,壓低聲音道:“這些都是半精靈人,精靈人和獸人的混血,在奴隸市場上是十分搶手的商品,”
唐獵淡然道:“那有怎樣,他們也是正常的人類,等到了沙子城便将他們放了,”
雅易安知道唐獵一旦做出決定,别人很難改變,有些惋惜的歎了口氣道:“你釋放他們我并沒有意見,可是在到達目的地以前他們手上的鐵鏈絕不可以打開,這些半精靈人勇猛善戰,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唐獵點了點頭道:“後面還有不少閑置的艙位,将他們從底艙轉移上來,發給他們食物,爲了防止他們作亂,可以增加守衛的數量,”
雅易安隻得答應。
這時那群半精靈人忽然騷動了起來,一個面目清秀的年輕人抱着那受傷的半精靈人嚎啕大哭了起來。
唐獵緩步走了過去,那名年輕人霍然回過頭來,一雙布滿血絲的雙眸死死盯住唐獵,充滿了刻骨的仇恨,他定然是将眼前的遭遇歸結到唐獵的身上。
唐獵盡量讓自己顯得友善,微笑道:“我并不是擄劫你們的奴隸主,否則不會将你們從底艙放出來,可以暫時抛下你的仇恨,讓我爲你的朋友檢查一下他的傷勢嗎,”
那年輕人似乎聽懂了唐獵的話,目光中的仇恨稍稍減退,他操着生硬的話語道:“他是我的大哥……”
唐獵點了點頭,讓武士将那名受傷昏迷的半精靈人身上的鐵鏈解開,仔細檢查了一下,才發現他身上有多處嚴重的外傷,左側肱骨骨折,左肋下也有一道深深的創口,因爲處理不當已經化膿潰爛,從他微弱的脈搏和蒼白的眼睑來看,他之前應該有過大量的失血曆史。
唐獵轉身向身後武士道:“收拾一間幹淨的艙房,把他帶進去,我要幫他治療一下傷口,”
那名年輕半精靈人充滿疑惑的望向唐獵,他并不相信這些奴役他們的奴隸主會突發善心。
唐獵看出了他内心中的顧慮,微笑道:“你可以不信任我,可是你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靜下心來好好等待吧,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
半精靈人所受的外傷對唐獵來說隻不過是小菜一碟,可是現在身邊并沒有襯手的工具,和必須的醫療藥品,能夠大量提供的消毒劑隻有烈酒,在這種極爲原始的條件下爲半精靈人治傷,唐獵也沒有必然的把握。
能夠找到的最小的用來手術的小刀是唐獵從黃金戰船中得來的匕首,利用這把匕首剜除半精靈人創口的爛肉還嫌太大,而且無法保證匕首徹底消毒無菌,更何況匕首銳利非常,控制力稍有差池便會加重他的傷勢。
唐獵忽然想起自己在逃出虎踞關的途中遭遇木逢春的事情,當初曾經利用體内的能量凝聚成無形刀,切斷捆縛在身上的樹藤,如果将那天的方法利用能量流形成小刀,是不是可以順利切除半精靈人創口的爛肉,而且免除接觸感染的危險。
唐獵爲自己的這個妙想天開的創意欣喜不已,首先利用烈酒将半精靈人創口處的膿血沖洗幹淨,暴露出潰爛的創口,而後凝聚體内的能量彙集于右手的食指之上,一道藍色的刀氣透指而出,唐獵控制刀氣在一定的範圍之内,藍色的能量刀在他的指尖跳躍,仿佛一束藍色的火焰,以無形的能量刀爲半精靈人手術是唐獵有生以來第一次進行這樣的嘗試。
能量刀切入精靈人的創口邊緣,深入對方血肉之中的感覺無比清晰的通過唐獵右臂的神經傳入他的腦海之中,他驚喜的發現操縱無形能量刀竟然比手術刀更加的得心應手,這能量所聚集成的無形手術刀,仿佛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每行進一處都能夠直觀的反映到他的大腦神經中樞,甚至連切斷每根毛細血管他都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這無形能量刀還有一個很大的優點,微血管的止血可以利用能量将血管殘端燒灼,等同于過去手術中電刀的作用,對創口的損害卻遠遠小于電刀。
唐獵在兩分鍾内便順利将創口周圍的爛肉清理完畢,這全新的開刀方式如果放在過去的社會中,将會是震爍整個醫學界的超級新聞炸彈。
唐獵将清理完畢的傷口,利用消毒後的縫針縫合,目前的醫療條件下,隻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将治療完善,至于預後方面很大一部分還要依靠病人自身的體質。
處理完感染後的傷口,唐獵又将他錯位的左側肱骨複位,爲他打上夾闆,利用自體的能量唐獵已經可以清晰的感知道對方體内的傷情狀況,他忽然産生了一個念頭既然可以利用能量形成手術刀,是不是也可以利用能量促進病人患處的愈合,不過以他目前的水準隻怕還遠遠達不到想像中的地步。
唐獵洗淨雙手,接過萱兒遞來的香茗,大口飲盡,目光方才重新落在這名半精靈人的面孔上,因爲失血過多的緣故,他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銀灰色短發如刺猬般豎立在頭頂,國字形面龐,體魄健壯,雖然躺在床上仍然可以看出他的身材在這群半精靈同伴之中是最高大的一個,肌肉發達的左臂之上紋有一個怪異的翅膀圖案,不知道是不是一種武力的象征。
半精靈人喉頭動了動,似乎就要醒來,唐獵向前走了一步,聽到他喉頭發出微弱的聲音:“涅淅……涅淅……”
萱兒輕聲道:“他在要水,”她曾經在精靈人的部落中生活過一段時間,通曉精靈人的語言,所以知道這半精靈人說什麽。
唐獵接過萱兒手中的水碗來到床前,扶起半精靈人的身軀,将水碗湊到他幹裂的唇邊,那半精靈人張開大嘴咕嘟咕嘟的大口喝了下去,喝完一碗仍然要水,唐獵又讓萱兒倒了一碗,一連喝了五碗,那半精靈人方才緩緩睜開雙目,看到唐獵之時顯然吃了一驚,揮臂想要去打唐獵,卻感到左臂一陣疼痛,隻好放下。
唐獵笑道:“你這忘恩負義的家夥,我好心救你,現在就要恩将仇報嗎,”
那半精靈人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的傷口都已經被包紮完畢了,目光之中流露出一絲愧疚。
唐獵起身道:“你在這裏好好休息吧,沒有我的允許不會有人欺負你,”他帶着萱兒走出船艙。
聽到船尾處傳來一對男女的打情罵俏之聲,唐獵傾耳聽去,那男的顯然是雅易安,女的倒不知是哪一個,示意萱兒先返回艙内,悄然循着聲音的方向走了過去,這才看清那正和雅易安調笑的女郎卻是先前伺候馬行空的女奴。
雅易安滿臉的淫笑,目光寸步不離那女奴嬌俏可人的面孔,手臂已經悄然勾住那女奴的纖腰,如果不是還在外面他早就餓虎般撲了上去。
唐獵苦笑着搖了搖頭,抱着成人之美的念頭悄然退了回去,一個願打一個願捱,幹柴烈火一觸既燃,随他們去吧。
唐獵吩咐武士将那名受傷半精靈人的兄弟帶出來,那年輕人因爲牽挂兄長的傷情,看到唐獵便迫不及待的問道:“我大哥怎樣了,”
身邊武士怒叱道:“大膽奴才,怎麽如此無禮,”
唐獵制止了武士進一步爲難這半精靈年輕人的舉動,微笑道:“他應該渡過危險了,不過身邊需要人照料,你是他兄弟應該是照料他的最佳人選,你去吧,有什麽需要盡管來找我,”
那半精靈人欣喜若狂的看着唐獵,許久方才回過神來,跪在地上親吻着唐獵的靴子,哽咽道:“您的大恩大德,蒲尼永世不敢忘懷,”
唐獵并不習慣接受别人這樣的感謝,笑着縮回腳去:“快去吧,你大哥的身邊必須有人照顧,”
沿着無終河溯流而上,越往前行河道越是狹窄,水流越急,好在馬行空的這幫水手都不是第一次經過這道航線,逆水行舟遊刃有餘,唐獵對待這些水手的态度比馬行空要好得多,本來很多人是因爲害怕唐獵的武力而臣服,通過這兩日的接觸已經真心服從唐獵的統帥。
雅易安更多的時間和那名女奴混在一起,幾乎忘記了自己船長的職責。
倒是那名受傷的半精靈人恢複的速度讓唐獵感到驚奇,短短的兩三天時間内已經可以自如的下床行走,估計再有兩日就可以完全恢複了,這個世界的醫療水平雖然很低,可是各種族的自我修複能力卻遠超唐獵過去認知中的人類。
唐獵已經将玄波和斐娜的名字深深埋藏在心中,既然無緣何不選擇忘記,凝望夜空中皎潔的圓月,唐獵緩緩閉上了雙目,如果不是誤打誤撞來到這裏,他或許仍舊活在過去那個燈紅酒綠醉生夢死的世界,這一切究竟是巧合,還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唐獵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
大船已經進入熊耳森林的範圍内,兩旁河岸之上全都是參天的大樹,靠近水流的地方生滿低矮的灌木,這種本應該在熱帶雨林出現的景象竟然出現在寒冷的北方,一名武士緩步來到唐獵的身邊,恭敬道:“唐老闆,我們已經進入熊耳森林了,這一帶是獠牙族控制的範圍,他們經常打劫過路的客船,應該讓所有人全力戒備了,”
唐獵點了點頭:“傳令下去,讓除了負責操槳的水手以外的所有人準備好武器,在船舷周圍警戒,提防獠牙族的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