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易安忍不住罵道:“這混蛋還是不信任我們,”
淩鷹冷笑道:“别說是他們,我也不信任你,”
雅易安讪讪笑道:“咱們是共患難的弟兄,應該相互信任,”
淩鷹攤開大手道:“把偷走的夜明珠還給我,我或許會重新考慮這個問題,”
唐獵和萱兒、玄波并肩來到他們的面前,雅易安趁機轉移話題道:“恩公,你當真有把握治好鐵魔鳌,”
唐獵笑而不答。
雅易安向四周看了看,小聲道:“看他的樣子,八成是将那顆龍蜥蜴的内丹吞了下去,别怪我沒有提醒你,那内丹一旦進入身體之後,會迅速發生變化,你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千萬不要逞強,否則……”他停頓了一下方道:“如果鐵魔鳌出了任何事情,隻怕我們幾個全都難逃活命,”
玄波公主忍不住搶白道:“你如果害怕,便不要跟着我們,我對唐獵的醫術有信心,”
萱兒點了點頭道:“我也相信主人一定可以治好他,”
雅易安歎了口氣,看來這些人的性命不得不寄托在唐獵的身上,他不無擔心道:“就算你治好他,難保他們父子不會反咬我們一口,”
淩鷹拍了拍唐獵的肩膀道:“鐵魔鳌畢竟救過我們的性命,于情于理你都該救他,無論以後的結果如何,我們都不會怪你,”
唐獵微笑道:“希望盜族人擁有和翼族一樣的複原能力,那樣便可以省卻我的不少麻煩,”拿起他的器械箱,大步走入鐵魔鳌的卧房。
泰圖爾紅着眼圈跪在床前,雙手握住父親的大手,看得出他的确是個孝順的兒子。
唐獵輕聲道:“鐵老前輩,想要徹底解除你的痛苦,我需要剖開你的腹部……”
泰圖爾怒道:“什麽,你這陰險狡詐的家夥想謀害我父親嗎,”他霍然站起身來,大有要和唐獵拼命的架勢。
鐵魔鳌嘶聲道:“泰圖爾給我老老實實呆在一邊……”
泰圖爾隻得站在那裏。
鐵魔鳌痛苦的幾欲痙攣的目光注視在唐獵的臉上,端詳許久他方才低聲道:“唐獵,我無法信任你……”
唐獵淡然道:“鐵老前輩如果信不過我,唐獵無法出手救治,”
鐵魔鳌顫聲道:“想讓我相信你,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你認我爲義父,”
“什麽,”泰圖爾和唐獵同時脫口驚呼,泰圖爾甚至懷疑老爹的腦子是不是痛糊塗了,在這種時候居然要認幹兒子。
唐獵笑道:“義父在上,請受孩兒一拜,”隻有鐵魔鳌信任自己,他才能放手爲他治療,認他義父便認,反正自己也沒有什麽損失。
鐵魔鳌的臉上浮起會心的微笑:“好兒子……”他轉向泰圖爾道:“從今日起,你和唐獵便是兄弟,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你們都不可以做出手足相殘的事情,”
唐獵感到一陣莫名的感動,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鐵魔鳌認自己爲義子的真意,鐵魔鳌對自己能否治愈他也沒有足夠的把握,他自己爲義子,便是爲了免除他的後顧之憂。
泰圖爾抗議道:“父親了解他嗎,”
鐵魔鳌大聲道:“我相信他,”
泰圖爾虎目之中蕩漾着激憤之極的淚光,他大步走向唐獵一把抓住唐獵的臂膀道:“我父親認你爲子,你便是我泰圖爾的兄弟,隻要你治愈父親,日後我泰圖爾便将你視爲我的手足,隻要我有一口氣在,我絕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情,”他這句話是負氣而說,其中不乏威脅的成份,如果唐獵敢謀害他的父親,他絕不會放過唐獵。
唐獵笑道:“你放心,我一定可以治愈義父,”他的表情雖然充滿信心,可是内心中卻沒有十足的把握,如果僅僅是取出内丹那麽簡單,他理應可以輕松應付,可是按照雅易安所說,内丹進入鐵魔鳌的體内會迅速發生變化,其中充滿了不可預知的因素,然而以他目前的處境,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
他雖然從比特工匠手中得到了一套像樣的手術器械,可是對盜族人的解剖結構并不熟悉,再加上缺少必要的藥物,成功的幾率隻能在一半左右。
鐵魔鳌似乎看出唐獵的猶豫,微笑道:“幹兒子,我都不怕,你怕個球,我鐵魔鳌縱橫半生,命硬得狠,你放心下手就是,”
唐獵點了點頭,讓泰圖爾弄來爐火和熱水,爲器械消毒,回想來到這片大陸的時光,雖然并不太長,卻已經做了很多次的手術,每次的手術總是和他的生命息息相關,唐獵的唇角泛起一絲微笑,如果沒有高超的醫術,隻怕自己早已死在這陌生的世界。
用剃刀刮去鐵魔鳌旺盛的體毛,露出他黧黑色的肌膚,唐獵的右手平貼在他的膽囊處,閉上眼睛感知着鐵魔鳌體内的結構,讓他欣慰的是盜族人的生理結構和人類并沒有太多的不同,缺少麻醉的情況下,鐵魔鳌必須忍受住手術刀劃開血肉的疼痛。
唐獵将一團白色的紗布塞入他的口中,以免他疼痛的時候咬傷了自己,撚起消毒完畢的手術刀,鋒利的刀刃壓在鐵魔鳌的肌膚之上。
站在一旁的泰圖爾不敢再看,扭過身去緊緊閉上了雙目,身爲盜族人的首領,他無數次經曆血腥争鬥,眼都不會眨上一下,可是今次躺在床上的是他的父親。
刀刃平穩的切開了鐵魔鳌粗糙的肌膚,白色的筋膜暴露出來,随着逐層深入的解剖,鮮血開始迅速湧出。
唐獵的右手對手術刀的運用早已達到爐火純青的境界,超人一等的感知力第一時間告訴他手術的進展情況,他剛才的判斷沒有任何的失誤,鐵魔鳌的膽囊水腫的異常厲害,從表面上看,周圍的髒器并沒有受到波及。
膽囊内似乎有紅光隐約透射出來,唐獵推斷出,這紅光一定是龍蜥蜴的内丹所發出,可是有一點他怎麽都想不通,鐵魔鳌應該是從嘴巴中将内丹吞入,這内丹應該滞留在胃腸道才對,究竟怎樣來到了鐵魔鳌的膽囊之中。
想要根除鐵魔鳌的病痛,就必須将内丹取出,唐獵馬上決定将鐵魔鳌的膽囊切除,利用消毒後的合金夾将膽管夾住,迅速分離結紮血管以後,唐獵将膽囊切斷。
鐵魔鳌的意志的确頑強,在缺少麻醉的情況下,硬生生挺住身體被剖開的陣陣疼痛,比起關雲長的刮骨療傷還要更勝一籌。
短短的半個小時内,唐獵便順利将膽囊取出,因爲害怕造成再次的感染,唐獵并沒有給鐵魔鳌的體内放置引流,希望他強健的體魄可以順利渡過這個關口。
唐獵縫合完鐵魔鳌的肚皮,泰圖爾方才湊了過來:“父親,你感覺怎樣,”
鐵魔鳌滿頭大汗,無力的點了點頭,泰圖爾留意到他口中的白紗仍未取出,伸手拽出白紗,卻看到白紗早已被父親咬爛,可以想像到他剛才所忍受的疼痛。
鐵魔鳌長舒了一口氣道:“我想……我還會活下去……”
泰圖爾發出一聲欣喜的大叫,奔到唐獵的身邊,緊緊握住唐獵的雙手,他性情粗豪爽直,心中對唐獵的那些仇恨,頃刻間變得煙消雲散:“好兄弟,”
唐獵哈哈大笑,握着泰圖爾的手重重晃了晃,目光轉向盆中鐵魔鳌那顆巨大的膽囊,紅光突然暗淡了下去,整個膽囊正在變成灰白的色彩。
泰圖爾也留意到這奇異的景象,充滿驚奇道:“裏面究竟是什麽東西,”
“膽囊結石,”唐獵重新拿起手術刀,小心的将迅速變爲灰色的膽囊切開,一顆墨綠色的珠子從中滾落出來。
鐵魔鳌看到那珠子的顔色,心中也是大感驚奇,明明自己吞入的是紅色的珠子,現在怎麽變成了墨綠色。
泰圖爾并不知道這珠子的來曆,伸手拿起那珠子,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什麽稀奇,低聲道:“父親,你的體内怎會生出這樣的東西,”
這句話讓鐵魔鳌聽得頗不順耳,他忍不住呵斥道:“你這樣的東西我都生的出,還有什麽我生不出來的,”
泰圖爾聞言大窘,唐獵卻不禁莞爾。
泰圖爾将那珠子放在清水之中漂洗了幾遍,隻覺着那珠子的顔色變得越來越暗,最後竟然變成了漆黑如墨的顔色。
唐獵湊到他身邊,泰圖爾充滿驚奇道:“兄弟,你見多識廣,這珠子究竟是什麽來曆,”他将珠子交到唐獵的右手中,唐獵将内丹托在掌心,湊在燈前仔細觀察,說來奇怪,那珠子竟然開始變軟,唐獵的掌心感到一種凍徹骨髓的寒冷,驚慌之中他想要将珠子扔到地上,卻沒有想到那珠子迅速變爲液态,将他的整隻右手包裹起來,乍看上去,宛如戴上了一隻黑色的手套。
唐獵驚恐到了極點,他手掌的皮膚完全變黑,迅速向手臂蔓延。
泰圖爾率先反應了過來,抽出雙刃斧閃電般向唐獵的右臂砍去,他這次的舉動純粹是出自好意,想搶在黑氣蔓延到唐獵的胸口前将手臂斬斷,保住唐獵的性命。
鐵魔鳌竭力大吼道:“住手,”泰圖爾吃了一驚,雙刃斧在距離唐獵右臂還有一寸時堪堪停住。
唐獵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左手抓住自己的領口,用力撕裂了上身的衣物,黑氣已經蔓延到他右臂的肘彎處,肌膚四周竟然冒出了森森的冷氣,他感到這黑色在不斷的壓榨他的右臂,試圖将他的血肉壓得粉碎。
整條右臂終于完全變成了黑色,幾乎就在同時一道亮藍色的光芒隐然出現在他的肌膚之上,藍色的聖龍紋身前所未有的鮮活,紋身似乎在與黑色進行着一場頑強的抗争,藍色紋身越來越亮,而黑色卻漸漸黯淡了下去,大約過了十分鍾左右,手臂上的黑氣已經完全消失,藍色聖龍紋身漸漸隐去,唐獵的膚色終于恢複了正常。
泰圖爾看得目瞪口呆,摸着後腦勺道:“好生奇怪,那珠子竟然融入了你的體内,”
鐵魔鳌黯然喟歎道:“天意,果然是天意……”
唐獵當然明白他這句話所指,辛苦得來的龍蜥蜴内丹竟然被自己融入體内。
不過鐵魔鳌生性豁達,唐獵既然已經是他的義子,這内丹被他吸收也是一樣,更何況自己嘗試過,龍蜥蜴的内丹自己根本沒有能力吸收,冥冥之中,一切都早已注定,看來唐獵才是這枚内丹的真正主人。
鐵魔鳌虛弱道:“幹兒子,你不必擔心,這黑珠子應該不會對你有什麽危害,不過今日的事情,你們兩個千萬不可以說出去……”唐獵和泰圖爾同時點頭答應。
鐵魔鳌擺了擺手道:“你們下去吧,我該好好歇一歇了,”
唐獵和泰圖爾并肩走出門外,候在門外心急火燎的雅易安率先迎了上來:“怎樣,”其實他看到唐獵和泰圖爾臉上的表情,馬上就明白自己的這句話是多餘的。
泰圖爾笑道:“我馬上讓人給你們準備房間,好好的歇息一下,晚上我要和我的兄弟痛飲一番,”
泰圖爾走後,雅易安小聲詢問唐獵道:“恩公,那顆内丹有沒有取出,”
唐獵知道這家夥對龍蜥蜴的内丹窺觑已久,自然不會将實情告訴他,故意歎了口氣道:“化爲烏有了,”
“化爲烏有,”雅易安大感失望,惋惜道:“那内丹乃是無價之寶,竟然這麽就沒了,”
唐獵心中暗笑,懶得和他談論下去,陪着萱兒和玄波來到後院之中,地下世界雖然沒有陽光,可是這裏的空氣并沒有想像中污濁,泰圖爾修建這座宅院想必費了一番心血,後院之中竟然栽植了不少的花木,整個後院用琉璃燈點綴,顯得異彩紛呈,瑰麗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