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獵笑着說:“我還沒有抱男人的習慣!”話雖如此,手臂卻已經摟了上去,淩鷹冷冷道:“抓牢我,千萬不要掉下去了!”身體猛然騰空飛起,地下河道曲折蜿蜒,波濤聲拍打石壁的怒号,響徹在耳邊,水汽彌散于整個空間中,越發顯得驚心動魄。
淩鷹時而低飛在水面之上,時而急轉過前方的巨岩,唐獵伏在他肩背之上,如同自己飛翔一般,他向來喜歡追求高速行使的快感,對現在的一切,絲毫沒有感到恐懼,反而有一番新奇刺激的感覺。
夜明珠在高速飛行中根本起不到太多的照明作用,唐獵憑直覺推測到,淩鷹在這種狹窄的空間内飛行,不僅僅依靠超常的目力和判斷力,他對這裏的環境應該相當的熟悉。
淩鷹在空中一個急速的旋轉,向右傾斜滑翔,高速沖過前方狹窄的空隙。
潮水聲在瞬間變小了許多,淩鷹飛行的速度同時開始減慢,他雪白的羽翼水平展開,利用剛才高速飛行的慣性緊貼水面自如滑行。
唐獵的目力已經開始漸漸适應了這黑暗的環境,夜明珠的光芒向周圍映射而去,水面泛起魚鱗般的波紋,剛才暴戾的地下河轉瞬之間變得如此溫柔,實在讓人難以想像。
河面越來越寬廣,地下河的兩旁開始出現松軟的白色沙灘,淩鷹稍稍傾斜了一下身體,滑翔的角度頓時發生了改變,他背負着唐獵平穩的落在河灘之上。
唐獵放開淩鷹的身軀,雙腳小心的踩在沙灘之上,确信不會陷落下去,這才向前邁了一步。
淩鷹一言不發的向前方走去,在一塊白色巨岩旁,利用手中的匕首挖出一個黑色的皮箱。
唐獵好奇的湊了過去,他猜的果然不錯,淩鷹以前來過這裏。
淩鷹打開黑色皮箱,有幾件皮衣,将其中一套遞給唐獵:“換上吧!”
唐獵迅速脫下自己的衣服,換上黑色皮衣,大小剛好合體,淩鷹又從箱内找出一個琉璃瓶,倒出少許的液體,灑在唐獵的身上。他低聲解釋道:“盜族人目力雖然較差,可是嗅覺卻異常的靈敏,這種藥水可以讓你的身體散發出和他們類似的體味,以免他們識破你的身份。”
他取出箱内的畫筆,蘸取顔料,在唐獵的臉上畫上奇怪的花紋:“盜族人不喜歡以本來的面目示人,這對我們的行動剛好有利。”
他也找出一套合體的黑色皮衣穿上,利用染劑将頭發燃成黑色,在臉上畫上花紋,然後将兩人換下的衣服收入皮箱,重新埋藏在巨岩下的白沙之中。
兩人沿着河灘一路上行,沿途卻沒有看到任何盜族人的身影,走了十多裏地,方才看到前方有一個小小的渡口,一艘馨石小舟靜靜停泊在渡口前,以此爲營生的一名中年盜族人靠在那裏打着瞌睡。
聽到他們的腳步聲,盜族人警覺的擡起頭來,他的耳力和嗅覺都異常的靈敏,從來人身體的味道可以判斷出是本族人。
淩鷹叽哩咕噜的向那盜族人打着招呼,兩人走到一起,低聲說着什麽,那盜族人不斷搖頭,談了一會兒,方才笑逐顔開的點了點頭,熱情的拍了拍淩鷹的肩膀。
淩鷹從腰間取出一顆黃豆大小的夜明珠,塞入盜族人的手中,那盜族人呆呆看着夜明珠的光華,發出欣喜若狂的歡笑聲。
淩鷹向唐獵使了一個眼色,唐獵會意,率先進入小舟中,淩鷹揭開拴在渡口的纜繩,抄起船上的石槳,全力劃動,小舟逆水向上遊行去。
“你買下了這艘小船?”唐獵好奇的問道。
淩鷹點了點頭:“想要前往帕提亞,必須通過這種途徑。”
“帕提亞?”
“盜族人口中的帕提亞是英雄之城的意思,可是真實的情況卻是混亂和無序。”
唐獵憂心忡忡的問:“她們是不是被抓到了帕提亞?”
“盜族人抓到俘虜和戰利品之後,會全部運往帕提亞,在他們的祭壇之中拜謝真神多昃的恩典,然後再進行分配,順利的話我們會在他們分配戰利品之前趕到那裏。”
想起玄波和萱兒全都落在了盜族人的手中,唐獵一顆心宛如火焚,生怕盜族人會對她們不利。
淩鷹似乎猜到了唐獵此時的擔心,低聲道:“你放心,在拜祭真神多昃之前,沒有人會對戰利品不利,即便是盜族人的首領泰圖爾也不敢例外!”
唐獵看了看淩鷹,他雖然并不了解淩鷹,可是心中卻對淩鷹十分的信賴,他相信淩鷹和自己抱有相同的目的:“翼族人爲什麽要稱你爲叛徒?”
淩鷹深藍色的目光在黑暗中閃爍了一下,他并沒有回答唐獵的問題,反問道:“你是從何處結識那位翼族少女的?”
唐獵歎了口氣道:“我們現在是夥伴,彼此要相互信任,她叫萱兒,我認識她的時候,并不知道她是翼族人,她的雙翼可以隐形。”
淩鷹道:“姆闵納已經告訴我,你的那名同伴是翔空家族的一員。”回憶起姆闵納死亡時候的慘狀,淩鷹冷酷的雙目濕潤了,對姆闵納他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是這位可敬的老人一手将他撫養長大。
“你也是翔空家族的人?”唐獵似乎猜到了什麽。
淩鷹抿起嘴唇,并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魯提哪哪……魯提哪哪……”風浪之中隐然傳來一陣驚恐的呼喊,唐獵舉目望去,卻見不遠處的礁石上,有一個瘦削的身影正在蠕動,好像正在呼救。
“有人!”唐獵大聲道。
淩鷹面無表情道:“盜族人,不必管他!”
“紮莫奈……紮莫奈……”
“救命……救命啊!”短短的時間内那名盜族人竟然變換了好幾種語言,這下連淩鷹也不禁感到好奇,在他的印象中語言向來是盜族人的弱項,能熟練運用這麽多種語言的盜族人一定不是尋常人物。
唐獵有些不忍心的看着礁石的方向:“如果我們不救他,說不定他會死!”
淩鷹淡然道:“他所處的地方礁石密布,隻怕我們的小船還沒有靠近,便會被撞成齑粉,爲一個陌生的盜族人值得這樣做嗎?”
唐獵低聲道:“可是……我們總不能眼睜睜看着他死去,我來劃船,你飛過去救他!”
淩鷹冷冷看了唐獵一眼:“不要忘記,我們現在已經僞裝成盜族人,難道你想主動暴露自己的身份?”
距離礁石越來越近,唐獵已經看清,礁石上是一名全身**的年輕人,他手足都被鐵鏈鎖住,身體的皮膚已經被泡得浮腫蒼白,清癯的面孔充滿了祈求與期待。
“救命……”他的聲音已經嘶啞,看着石舟從身邊即将駛過,目光重新變爲絕望。
唐獵站起身來:“我要救他上來!”沒有征得淩鷹的同意,便跳下石舟,全力向礁石遊去。
淩鷹吃了一驚,暗暗歎了一口氣,改變抄槳的方向,讓石舟停留在接近礁石的位置。
這附近的水流時分的平緩,唐獵成功來到礁石上,那名年輕人充滿感激的看着唐獵:“弗尼那……弗尼那……”唐獵并不明白他的意思,估計應該是向自己緻謝。他看了看铐住年輕人的鐵鏈,單憑雙手的力量肯定無法打開。隻好架起他的雙臂,讓他摟住自己的脖頸,背負着他向石舟遊去。
在淩鷹的幫助下,唐獵将那名**的年輕人送上石舟,然後自己從水中爬了上去,由于長時間在水中的浸泡,那名年輕人身體極度的寒冷,裹上石舟内的毛毯,好半天方才緩和了過來,充滿感激的望向唐獵:“弗尼那……”
淩鷹傲然看了他一眼:“咓東裏米奇?”
年輕人蒼白的面孔垂了下去,随後他的目光凝視淩鷹道:“你們不是盜族人?”
唐獵和淩鷹的臉色同時劇變,幸虧事先在臉上裝飾了油彩,從外表看不出他們的表情變化,他們都猜想不出這名年輕人爲何會一眼便識破了他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