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獵和玄波跟在萱兒的身後向正東方的密林中逃去,逃跑的路途之中,萱兒簡略的向唐獵講述了她的經曆,原來唐獵挾帶公主潛逃以後,整個帝都之中人心惶惶,她看出就連李老闆也深感危懼,生恐唐獵的事情牽連到了自己,又恰巧看到崇文候朱翼和司馬天峰二人去找李老闆,估計不會有什麽好事,于是尋找機會悄然離開了得月樓。想來想去,唐獵最可能藏身的地方就是這裏,所以便一路尋來。
唐獵道:“這麽說,剛才從那藍衣男子箭下救起我的就是你了?”
萱兒輕輕點了點頭,黯然道:“我是翼族人,擁有操縱飛鳥的力量,剛才我看到主人命在旦夕,所以才犧牲鳥兒的性命爲你擋住箭矢……”想起無辜喪命的鳥兒,萱兒心中一陣酸楚。
玄波一直留意着萱兒,沒想到唐獵竟然擁有這樣一個美貌的女仆。
唐獵道:“看來李老闆、福隆海一幹人全都是一夥的了,難怪我這次入城會這麽順利,他們的真正目的是公主,所以才設下圈套讓我上鈎,我真是糊塗,竟然上了他們的當。”
玄波溫婉笑道:“這件事隻怪他們狡詐,和你無關。”
三人雖然處在危險之中,可是此刻心中并未感到過多的恐懼,談笑間走入密林深處,萱兒指向正西的方向道:“走過這片密林,我們如果能夠順利進入前方的穆滄山,便有機會逃過他們的圍捕。”
唐獵好奇的問道:“你怎麽會知道?”
一隻白色的鳥兒撲扇着翅膀從空中飛向萱兒,萱兒伸出纖手讓它落在自己的掌心,鳥兒發出數聲悅耳的鳴叫,随即又振翅飛向空中。
萱兒秀眉微颦,似乎情況不容樂觀,低聲道:“他們正在包圍這片密林!”
玄波心中暗道:“這美麗少女竟然懂得鳥類的語言!”
司馬天峰靜靜伫立于茅舍之前,棕色雙目之中閃耀着陰冷的光芒,從茅舍周圍的情況來看,已經有人先于他們來到這裏,并進行過一番搏殺。憑着直覺,司馬天峰敏銳的感覺到,唐獵一定沒有死,上蒼既然給了他這個機會,他便要好好的把握,絕不容許唐獵逃出這片土地。
手下副将來到司馬天峰的身邊,禀報道:“司馬将軍,火箭營已經準備妥當,封住了前方密林十二個可能的出口。”
司馬天峰點了點頭,這次玄鸢爲了捉拿玄波公主可謂是不遺餘力,出動了帝都最精銳的防禦部隊,這次帶來的火箭營,雖然隻有二百名射手,可是他們配備的燎原弓射程可達百丈,每名弓箭手俱是套有鹿皮手套,因爲因矢尖塗有碧磷,隻要觸及皮膚立刻燃燒,火焰奇毒無比,水潑不滅。
“用火箭點燃這片樹林,将他們從樹林中逼迫出來!”司馬天峰凝望着從樹林中蜿蜒流出的小溪冷冷道。
“是!”
司馬天峰大聲道:“短刀營負責封住所有旱路出口,并協助保護火箭營的劍手!長槍營負責封住林中溪流的出口,火起之後,他們最有可能沿着這條穿行于密林的小溪逃生!”伴随着司馬天峰的一聲令下,火把在樹林四周燃起,将整個天地照耀的亮如白晝。
二百名火箭營射手,戴上鹿皮手套,将碧磷箭搭上弓弦,靜夜中傳來陣陣弓弦拉緊的聲音,氣氛沉凝,一觸即發。
司馬天峰的手臂在空中用力的揮舞了一下:“射!”
二百道綠色的軌迹呈抛物線狀斜斜射向夜空,然後落向密林深處,碧磷箭射中樹木之後,迅速燃燒了起來,大片的密林轉瞬之間已經落入火海之中。
耳邊不時傳出鳥獸的哀鳴,濃煙和火光四起,火借風勢迅速向密林深處蔓延開來。
唐獵迅速判斷出火勢正向他們的方向侵蝕過來,想要躲過葬身火場的命運,隻有盡快跳入小溪之中。
他們三人拼命向溪流的方向逃去,搶在火勢波及到身邊之前,躍入冰冷徹骨的溪水之中。唐獵檢查了一下手槍,彈匣内僅僅剩下四顆子彈,心中不免爲剛才的盲目射擊感到懊惱。
數隻羽翼點燃的鳥兒悲鳴着撲入溪水之中,水流仍然未能将它們身上的火焰熄滅,直到身體燃成灰燼,那碧綠色的火焰仍然倔強的燃燒在水面之上。
空氣因爲大火的燃燒而變得稀薄起來,這讓他們感到有些氣悶,鳥獸燃燒的焦臭味道随着熱浪一陣陣傳來,玄波和萱兒兩人撕下衣袖打濕後掩住口鼻,用以過濾這讓人嘔吐的氣息。
唐獵用長刀小心的撥開水流上的磷火,以免沾染到他們的身上。
在水流中摸索前進了半個小時左右,地勢明顯變得陡峭起來,水流因此變得湍急,三人必須相互扶持方能在水中站穩身體。
巨大的危險讓唐獵周身的神經始終處于高度緊張的狀态,他的右臂沉浸在水中,肩頭被藍衣男子擦破的皮肉不時傳來陣陣的隐痛,右臂敏銳的感知力卻絲毫沒有減退半分。溪水流速固定的節奏似乎被突然打亂,唐獵展開臂膀将玄波和萱兒護在身後,他感覺到一股潛流從自己的右前方迅速向這裏沖來,唐獵以雙手握緊長刀,虎吼一聲,全力向潛流的方向刺落。
刀鋒刺入水中突然一頓,似乎遇到了阻礙,一顆光秃秃的頭顱浮出水面,他的右手牢牢握住了鋒利的長刀,一個有力的旋轉,試圖将長刀從唐獵的手中奪出。
唐獵傾盡全力以雙手的力量和對方苦苦抗衡,長刀在兩人的争奪下,在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中崩斷成兩截。
光頭人以手中的半截斷刀狠狠戳向唐獵的胸口,唐獵旋動剩下的半截刀身迎了上去,斷刃在虛空中相交,兩人的身體都是在水中一個踉跄。
兩截斷刃摩擦的部位不斷迸出火星,彼此的力量都已經達到巅峰,交錯的斷刃向唐獵的胸口不斷擠壓,他的力量終究遜色于對手一籌。
玄波舉起連弩,想要助唐獵一臂之力,光頭人擡起右腿,撩起一片水幕,向玄波兜頭罩了過去。他雙臂的力量在瞬間增強,唐獵的身體被壓的向後退了兩步,光頭人手中的斷刃閃電般劃過唐獵的右臂。
鮮血沿着唐獵上臂的傷口汩汩流出。
火海之中,剛才那名射箭的藍衣男子緩步走出,他的外袍看來具有防禦磷火的作用,令人恐怖的磷火竟然對造不成任何的傷害。
依舊是單手拉開銀弓,三支沾染了磷火的弩箭瞄準唐獵的身軀。在唐獵和光頭人分開的刹那,三支羽箭帶着綠色的磷火閃電般向唐獵射去。
鮮血将唐獵的整條右臂染紅,刺痛讓他的血脈怒張了起來,他瞄準來箭的方向,将手中的半截斷刃狠狠摔了出去,斷刃準确無誤的擊中了空中飛行的羽箭,磷火閃亮,被磷火點燃的斷刃和箭矢同時落入溪流之中。
藍衣男子幾乎在同時又拉開了弓弦,五支點燃着磷火的羽箭蓄勢待發,這一次他絕不會讓唐獵逃掉。
萱兒忽然發出一聲清嘯,樹林之中數十隻燃燒的飛鳥不顧一切的向藍衣男子飛去,那藍衣男子萬萬沒有想到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顧不上唐獵,調轉镞尖向飛鳥射去。
剛剛射落七隻飛鳥,又有百餘隻飛鳥從林中飛出,那藍衣男子瞬間已經被百餘隻火鳥包圍,他的外袍雖然可以抵禦磷火,可是那些火鳥沒命的鑽入他的領口袖口,綠色的火焰圍繞他的周身迅速竄升了起來,藍衣男子發出凄厲慘烈的哀号,他棄去銀弓,驚恐之中忙不擇路,竟然一頭沖入了溪水之中。磷火遇水,越燃越旺。
萱兒和玄波不忍心在看下去,慌忙閉上雙目。
唐獵卻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光頭人仍然沒有離去,目睹同伴的慘狀,他一時間悲憤交加,狂吼一聲揮拳向唐獵沖去。
唐獵舉槍想要射擊,光頭人魁梧的身軀卻消失在水面之下。
雙腿突然一緊,竟然被光頭人重施故技,将他的雙腿牢牢抱住,用力拖拉之下,唐獵的身軀跌倒在溪水之中。光頭人的身軀雖然魁梧,在水下卻說不出的靈活,遊魚般溜到唐獵的身後,鐵箍一樣的臂膀死死卡住唐獵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