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可憐可恨

第71章 可憐可恨

“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海面倒映着美麗的白塔,四周環繞着綠樹紅牆……”

秋天的西湖,兩男兩女泛舟湖上,許非和歐陽坐在頭尾劃槳,張俪和陳小旭坐在中間。

許老師的到來讓小旭情緒明顯好轉,今兒更難得,居然大大方方唱了首歌。

她唱歌很好聽的,拍完戲走穴那段時間,還跟鳳姐、平兒出了盤專輯,封皮上寫着“昨日紅樓影星,今日歌壇新秀。”

聽着就不太正經。

“好!”

“好聽!”

“不比張薔唱的差!”

許非和歐陽猛拍巴掌,特給面子,陳小旭被吹的不好意思,埋在寶姐姐懷裏樂。

張俪擺着手,笑道:“去,别胡鬧,我們颦兒唱歌本來就好聽。”

“是啊,誰也沒說不好聽啊!”

“對啊,要不你出張專輯吧,肯定能火。”

倆人愈發打趣,陳小旭埋了半天,才噘着嘴擡頭,又央着張俪也唱一首。她就不太行,口音比較重,但幾人都熟,不好扭捏,便來了一首“一條大河波浪寬……”

這兩首歌都是喬羽作詞,劉熾作曲。

可能都有過年少中二的時候,許非上中學那會,受言情小說荼毒特深,偏愛什麽“魚說你看不到我的淚……葉的離開是樹的不挽留……如果把整個太平洋的水倒出”巴拉巴拉的句子。

但後來上了大學,直至工作,回首往昔隻覺自己啃了一坨翔。年紀越大,越喜歡返璞歸真,再看那些沒文化的年輕人賣弄文采,就特有意思。

前陣子還見着一個,一姑娘在朋友圈發:我願做揚州瘦馬,随你浪迹天涯……

啧啧!

所以他現在看喬羽、閻肅、莊奴先生,真的是寫詞大家,劉熾先生的曲子也好。

今天四個人沒戲,便相約出來玩玩。

1985年,旅遊業初步火熱,西湖遊人不少,當然跟後世沒法比。一個個梳着清新又鄉土的發型,穿着幹淨,小孩子戴着紅星帽子,嘻嘻哈哈在船上大笑。

這年代的西湖有一股天然美好的氣質,随雲起,随霧漫,随晨露晶瑩,随夏荷紅了天,就像一張慢慢舒卷的畫,安安逸逸的鋪陳在這座城市。

幾人劃了半天船,都有些累,上岸吃了午飯。

現在雷峰塔還沒複建,遂跑到靈隐寺玩耍——《新白娘子傳奇》中的雷峰塔,是雞鳴寺的藥師佛塔。

許老師是狗大戶,自然颠颠過去買票。

張俪拿在手裏,見上面寫着“香花劵”三字,奇道:“爲什麽叫這個?”

“廟裏嘛,得端着點身份,不能俗了。就像給銀子不叫給銀子,叫香火,說是給菩薩用的,屁的菩薩還能花人民币?還不是自己花。”

“在這裏别胡說,舉頭三尺有神明,還是信一點好。”歐陽很謹慎。

嘁!

四人進了去,遊人比西湖少很多,先到飛來峰瞧瞧,後又到了大雄寶殿。

靈隐寺修複的尚不完善,有點破敗,大雄寶殿的門臉也不闊氣。裏面坐着一尊24.8米高的釋迦牟尼像,妙相莊嚴,氣韻生動,微微颔首,目光俯視。

“……”

倆姑娘看了看,陳小旭忽道:“我感覺有點害怕。”

“我也覺得,好像站在什麽地方都能被它看到。”張俪道。

“這叫心理暗示。主佛像爲什麽修的都很高大,就是給人一種壓迫感,對着它,你就不自覺的低聲說話,不敢大動作,旁人一看,哦,這是對佛祖敬畏。”

陳小旭皺着眉,“你怎麽什麽東西,都能歪出一大套理來?反正我想拜拜。”

“嗯,我也拜拜。”張俪笑道。

于是兩位男士在外面等,倆姑娘進去,往蒲團上一跪,輕輕磕了仨頭。裏面的香客和尚都忍不住看,那身段,那姿态,無可挑剔。

許非瞧着特有感覺,遂拿起相機,正準備找個好角度,結果見歐陽急忙翻包,居然也掏出個相機,咔咔開始拍。

哎喲卧槽,許老師驚了,這特麽還有搶活兒的。

…………

今天,是馬廣儒的戲。

說賈瑞見了王熙鳳,起了淫心,鳳姐戲弄他,讓他在穿堂裏等。賈瑞去了,結果鳳姐沒來,讓人把兩邊小門一鎖,大冬天活活凍了一夜。

這貨賊心不死,又去找,鳳姐便叫他在個空屋子裏等,扭頭卻讓賈蓉賈薔戲耍一番。

哎呀,當年看到這種粗鄙之語,簡直熱血沸騰!不過這句話87版删掉了,10版反倒保留了……

劇組拍的時候在晚上,沒燈沒亮,果真烏漆嘛黑。

馬廣儒臉上的痘還沒好,撲了一層又一層粉,仍然很明顯。他呆坐着不動,任化妝師施展,好像完全沒進入狀态。

王扶霖卻不擔心,此人十分敬業,雖然不喜歡賈瑞,但隻要答應演了,就肯定百分百付出。

他天賦也确實高,之前的幾場戲非常流暢,一遍下來令人驚歎,把賈瑞的那份急色和自命倜傥,演繹的相當到位。

過了會,工作人員準備妥當,那邊開拍,侯昌榮則站在一旁,手裏抱着個盆,拿勺子不斷的攪。

凡經過的都忍不住看一眼,凡看一眼的都忍不住想吐。那屎黃屎黃的,稠中帶稀,稀中帶粘,像從廁所裏撈出來似的,實際卻是一盆香蕉糊。

李堯宗扛着機器在裏面拍,不多時拍好了,略略休整,接着拍下一場。

“準備!”

“開始!”

賈瑞被兩位侄子當場捉到,被訛了五十兩銀子,想走又不讓走。

隻見二人架着馬廣儒出來,到了大台階底下,背靠一面牆,“在這兒蹲着,别出一聲,我們先去哨探哨探,再來領你。”

說着,倆人閃了。

馬廣儒搓着手,貼着牆來回走動,又是焦急,又是擔驚受怕,的确十分到位。

等了會兒,牆上探出一人,端着淨桶。

“啊!”

他正自盤算着,忽聽頭頂上一聲響,嘩啦,一淨桶尿糞從上面潑下來,澆了自己一身一頭。

他忙掩住口,抱着頭,偏不敢聲張,帶着滿頭滿臉的尿屎狼狽而逃。

好家夥!

現場人都噫了一聲,雖知道那是香蕉糊,但感官上太接受了。

“快去快去,把衣服換下來,别感冒了!”

王扶霖連忙招呼,幾個人圍上去,又是扯衣裳,又是卸頭套。

馬廣儒站在中間,一動不動面無表情,跟剛才相比就像換了個人。

…………

許非四人玩了一天,晚上才從靈隐寺回來。

到招待所的時候,剛巧碰着一人。陳小旭見他拎的東西,不禁道:“馬廣儒,你又買酒了?”

“呃,嗯。”

馬廣儒對那仨人視而不見,唯獨對她不同。

“你少喝酒,你戲那麽好,肯定會成功的,别糟踐了身子。”

“戲好有什麽用,我又……”

他瞅了瞅歐陽,不再言語,扭頭上樓。

全劇組都清楚,他最最最想演賈寶玉,歐陽有點尴尬,撓了撓頭。許非則問:“他經常喝酒麽?”

“這次來就經常喝,說父親前陣子過世了,情緒一直不高。以前還有幾個朋友勸,勸來勸去不聽,也就算了,倒是小旭偶爾說幾句,他還能聽聽。”張俪道。

“他太偏執了,我就是覺着可惜。”陳小旭搖搖頭。

卻說馬廣儒回到房間,坐在床上發悶。

本想喝酒,記起小旭的勸誡又有些猶豫,可心裏實在煩躁,終究還是擰開蓋子,沒有菜,就那麽幹喝。

火辣辣的酒水流入腸胃,五髒六腑仿佛都燒了起來,猛烈的勁頭一沖,七情大動,竟默默流下淚來。

他從安慶黃梅劇團進到京城,信心滿滿的加入培訓班,沒覺着誰是對手,因爲自己就是賈寶玉。

結果現實給了他當頭一棒。

前不久父親去世,打擊愈發沉重,再加上今兒的戲,那屎盆子扣在頭上時,内心的挫折又有誰能懂?

都說自己演的好,可演得再好也是賈瑞,不是寶玉。

“我就是寶玉啊……誰能懂我……誰能懂我?”

酒已幹了大半瓶,他哭着忽地撞開門,在走廊裏一瞧,那個身影剛好在樓下散步,又跌跌撞撞的跑下去。

…………

玩了一天疲憊,許非回來不一會就睡了。

昏昏沉沉的不知啥時候,猛然間被一陣吵雜驚醒,就聽外面一片糟亂。他搓了搓臉,趿拉着拖鞋跑出去。

“廣儒你冷靜點!”

“冷靜點!”

“有話好好說,沒必要這樣!”

淩晨時分,天色将明,走廊盡頭的房間外圍了好多人,一個個面色焦急,不知如何是好。

“怎麽回事?”

許非湊過去,“王導和任主任呢?”

“他們出發拍戲呢,吳小東騎車追去了……”

他四處瞅瞅,見侯昌榮站的靠前,趕緊眨眨眼。

“廣儒,你冷靜一下,有話好好說。”

“有問題咱們解決問題,把那東西放下,放下……”

侯昌榮一邊勸,一邊小心靠近。

“你們都走!都走!”

“我不需要可憐,不需要!”

侯昌榮也是身手靈活,趕緊過來幫忙。

“天啊,就跟拍電影一樣。”

“快倒點水去,給廣儒醒醒酒。”

“王導回來了沒有,催一催啊!”

大家總算松了口氣,又急慌慌忙碌起來。

“啊,許老師!”

胡則紅卻忽然大叫,指着許非的手,手心血紅一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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