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落腳之處的腳印，到後來都是完全重合的。
如此一路的尋找過去，找到了蹤迹，找對了路線，後續自然也就容易了很多，随着時間持續，路上所留的戰鬥痕迹越來越多，基本每隔千米左右，就有一輪争鬥。
“秦老師的身法，在于一口氣，一口氣後，換氣需要細微的時間，而敵人的修爲，明顯都要比他高，所以他一換氣，對方立即就乘隙追上了……但一直到了這片山腳，秦老師還處在前面的位置，并沒有當真被追上，更不曾陷入合圍。”
已經到了山腳下，左小多看了一眼山勢，道：“按照秦老師的戰鬥經驗，應該在這裏就直接騰身，轉身一劍，或者自爆一個分身，阻擋敵人……然後自己脫身上山的……”
說着騰身而上，尋找第二處痕迹，等到雙腳落地，以點地欲起的姿勢停在這裏。
在這裏……
左小多目光空前凝聚，隻因爲他的腳下，正是一片已經快要看不出的深色痕迹。
“念念貓。”
“知道。”
左小念一揮手，将這左近的空間盡數冰凍。
然後又将四周空氣，向着下面的深色痕迹強力擠壓，更将另一股力量，進入山石中，從裏往外擠壓。
持續動作之下，那深色痕迹的顔色愈發清晰了起來。
左小多伸手一抹，手指上陡然多了一抹刺目的殷紅。
“受傷了？”左小多百思不得其解；這一路的戰鬥自己模仿過來，在之前并沒有受傷的痕迹，或者有内腑震動，雖然不至于說遊刃有餘，總有周旋餘地，而且之前斷斷沒有外傷，那麽，在這裏多出來的受傷又是從何而來呢？
怎麽會有血？
左小多腦中靈光一閃，身子晃了晃，四面都查看了一番，終于恨得咬牙：“對方在這裏，竟然早早設下了埋伏！”
“按照位置來說，這血，應該是從腿上，褲管之下流出來的，隻是一停，即将立即飛起之瞬，乍然遇襲的，這裏并沒有戰鬥痕迹，可曆時如此之短的時間裏，鮮血居然已經到了這下面石頭上，那麽當時所承受的創傷必然不輕。”
“就是這裏的埋伏，令到秦老師首度重創……”
左小多恨得咬牙切齒。
眼看着左前方的一塊大石頭，如同屏風一般的存在。
埋伏的人，就是在那裏，突然出手，在秦方陽的身體剛剛落下還沒有飛起的空隙，重傷了他！
“傷在大腿……”
“所以……”
“敵人在這麽近的距離偷襲，但是，兵器的話，也沒這麽長……這傷口流血這麽快，顯然是貫穿傷，因爲如果隻有一面傷口的話，鮮血流不了這麽快，人的神經反應速度很快，會立即收縮肌肉……所以必然是貫穿傷。也就是說，這東西打透了秦老師的身體……難道是暗器？”
左小多順着假象中，射出暗器，然後順着方向追尋。
終于，在對面的陰面一塊長滿了苔藓的山石上，發現了一個幾位細微的洞口。
“啪！”
左小多一掌拍在山石上，山石寸寸碎裂。在那個洞口深入十五寸的地方，發現了一枚奇異的鐵釘。
通體黝黑。
“星辰鐵做的鐵釘，三棱刃，中空有孔，有倒鈎，泛藍色，有劇毒……好惡毒的暗器！”
左小多咬牙切齒。
一邊的左小念也是兩眼放光。
搜尋到了這裏，終于有了收獲！
這一枚鐵釘，乃是星辰鐵打造，制作精良，與衆不同，顯然是獨門暗器；而這種獨門暗器，就是一個極大的線索。
左小多咬着牙，但是感覺精神振奮了一下。
終于，有了線索。
上京四大家族，隻是被人利用。但這個躲在這裏偷襲的人，卻是重中之重。此人有這樣的實力，如果與之前追殺的人合力，秦方陽沈志豆逃不到這裏就會被殺。
所以這個人，與那些人不是一夥的。
隻要不是一夥的，那就基本可以排除，不是那些而家族的人，而這種時候，不是那些家族中人出手，那麽極有可能就是幕後黑手的人！
這一點，很确定。
“敵人在這裏偷襲暗器，本意應該是秦老師的胸口，但是秦老師在這個時候突然長身而起……于是打中了大腿……”
左小多再三模拟，終于确定。
然後根據一路追殺的模拟，推斷出來。
“追殺秦老師的人，一共是五個人。而這個暗中埋伏的人，是第六個……”
左小多與左小念查看了藏匿人的位置許久，但是這邊被破壞嚴重，看不出什麽。
“這人在出手之後……是繼續出手了？還是立即撤退了？”
再往上三千米，終于看到了一片空前淩亂慘烈的戰場，暗色的血斑，幾乎随處都是。
縱然有流星不斷地砸落，卻仍舊無法将這裏的痕迹盡數泯滅！
“就是在這裏被截住了，對方形成了合圍……”
左小多看着現場零亂的痕迹，看着四處紛飛的血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老師在此地展開了最絕望的戰鬥，四面八方全是敵人，仍舊不放棄的高呼酣戰……
那拼命戰鬥的身影，竟是如此的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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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裏，依然隻有五個人出手，也就是說，那個釋放暗器的人……在發出暗器之後，并沒有選擇繼續出手。而是立即抽身離開了……”
“這麽說的話，就更明顯，這不是那些家族的人了。”
左小多确定了這一點，終于感覺，面前出現了一點方向。
“這裏五個人五個方向合圍……顯然，都有受傷。”
“在這裏，秦老師自爆了三具分身……才沖了上去……”
左小多的聲音漸漸嘶啞起來。
左小念默然無語，隻是伸手緊緊的攥住了左小多的手。
她能明白左小多的心情。
以秦方陽的修爲實力，再綜合五方劍的特點，在這裏一次性自爆三具分身，等于是一條性命去了大半條！
既然還要逃走，那就證明敵人的戰力還有大半！
沿途再往上去……
一路上到了七千米絕頂之上，已是一片斷崖！
整座山，就是一片斷崖，下面滿目盡是白霧升騰。
“這裏就是最後的戰場了……甚至，沒有什麽戰鬥，秦老師豁命沖上來，就隻是爲了自這裏跳下去。”
“這是隻有身經百戰的戰士才有的體悟，跳懸崖，哪怕這懸崖再是絕地，卻未必一定會死，但是死在敵人刀劍之下，才是真的毫無希望！”
“秦老師當時應該就是抱持着這種念頭，隻要跳下去，隻要懸崖夠深，無論如何，也能爲他自己争取一點時間……但他勉力掙紮來到這裏的時候，已經油盡燈枯……”
“再之前，最後兩具分身自爆，爲他争取了跳下去的機會……”
“但是那時候，最後的分身神魂自爆，再加上身上所承受了幾十處傷痕，還有劇毒……近乎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左小多咬着牙站在懸崖邊，喃喃道：“但追殺他的人還不放心，不及追趕仍要将自己的兵器直接投擲而出，趕盡殺絕……”
左小多眼中留下眼淚。
到現在，他心中才是真的沒有了半點希望。
在此之前，哪怕自己嘴上說秦老師去世了，但是自己在心裏告訴自己，或者還有萬一的指望。
但親眼看到這一路的痕迹，終于幻滅了最後一絲幻想。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現在的自己，也已經沒有了半條生路，再也沒有生還的希望！
更何況還有絕魂谷之下的至毒毒霧，以秦老師那時候的狀況，那般的傷疲之身，真正的必死無疑！
左小多看着懸崖下翻滾的濃霧，堅定道：“我要下去！”
“那些投擲出的兵器，也是線索。而秦老師的身體，還在下面……”
左小念靜靜的道：“我們一起下去！”
“好！”
兩人站在懸崖上，站在秦方陽沖下去的位置，齊齊一躍而下！
……
“這倆孩子真是……”
隐身上方天際的魔祖淚長天無奈的歎氣：“這絕魂崖，哪那麽容易跳的？就這麽冒冒失失的一躍而下，該說你們藝高人膽大啊，還是說你們無知亦無畏。”
歎口氣，卻還是跟了下去，惟其下去之前，揮揮手。
意思卻是你回去吧，我看着就行。
身後遠處，同樣隐身尾随過來的白雲朵苦笑着停住了。
您看着就行？
您要是靠譜一些……師母也不至于專門叮囑我跟着你過來……
不過到目前爲止，現在這邊确實沒什麽事。
有魔祖淚長天這樣一位滿心想要将功贖罪，幾乎是寸步不離、全神關注的外公在這裏坐鎮，貌似是真的出不了啥事，與其在這裏傻站着，自己還是回上京城看看去吧。
這件事，的确是哪哪都透着古怪。
是那種越琢磨就越覺得古怪的發展趨勢，無論如何仔細琢磨，都是感覺有些匪夷所思。
……
左小多與左小念兩人如同兩片羽毛一般往下飄。
而在當前這種飄着飄着的持續下落狀态之中，兩人心下驚訝愈來愈是濃重。
太高了！
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