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長路則是轉身走出鐵匠鋪,笑聲爽朗:“老洪,怎地又親自來了?”
在他走出鐵匠鋪之後,吳鐵江第一時間就将鐵匠鋪門給關閉了。
真想一錘砸死這個瞎子。
其實也很想一錘砸死這個姓左的……
洪瞎子翻着白果眼,咳嗽幾聲,越發顯得老态龍鍾起來,道:“左老闆啊,我上次定下的星魂玉,現在可有了吧?”
“有了有了。來來來。”
左長路将洪瞎子浮進星魂石店,一邊扶着他讓他坐下,道:“早跟你說了,都這麽大歲數了,自己一個人亂跑什麽?你打個電話我就給你送過去了,你說說你怎麽不聽勸……”
洪瞎子努力喘息,有些上氣不接下氣,道:“左老闆啊,我這一直躺在家裏,也不是那個事兒啊……真不想就那麽等死啊,出來溜達溜達,才能讓我感到,我還活着。”
左長路哈哈笑道:“這話說的倒也不錯。來來來,老洪,我這裏正好有極品好茶,可以給你補補元氣,你瞅瞅你這身體虛的。”
洪瞎子滿臉感激地說道:“這些年,可真是多虧了左老闆的情意相挺,若不是您仁人善心,隆情厚意,多次相助于我,恐怕我這把老骨頭,早就埋進土裏不知多久了。”
左長路不悅的道:“多年的老兄老弟,說這些可就見外的話。來來來,這可是七百年的老參片,說是可以益壽延年,平添壽數……”
将老瞎子攙扶到了自己店裏,開始泡茶葉,不過片刻,一股濃郁之極的人參清香味道,彌漫開來。
洪瞎子鼻子嗅了嗅,臉上的皺紋都有些舒展開了,沉聲道:“左老闆,你這參茶真是不同凡響,年份隻怕不止七百年吧?”
左長路端起茶壺,爲老瞎子注滿杯子,嘿然道:“老洪,你可悠着點,就這頭一泡最好,你别弄灑了,平白浪費了我的這份心意。”
洪瞎子咧開沒有牙的嘴,呵呵笑了笑,極爲高興的道:“那是當然,那是當然。”
抖抖索索的伸出手,去摸茶杯。
摸到茶杯,但卻摸反了,沒有摸到杯柄,摸到了另一面,洪瞎子顫巍巍的一端,杯口自然的傾斜,嘩啦一下子灑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茶水出去。
“哎喲……”
洪瞎子急忙将剩下的三分之二端到嘴邊,一飲而盡,登時倍覺渾身舒泰,說不出的舒服,不由咂嘴可惜:“真是太可惜了,這般補元氣的極品茶茗,老夫居然浪費了小半杯,真是暴殄天物啊……”
左長路看着撒出來的三分之一杯茶水,心中也是無奈的歎口氣,道:“無妨無妨,來來,壺裏還有。”
“左老闆,你這茶……”
洪瞎子感覺到身體内一股柔和的熱量,不斷在全身遊走,不斷地彌補自己已經衰朽到了極點的軀體,連斷裂的經脈盡然也開始恢複活力,而且這種充滿生命脈動的感覺,還在持續加強,持續讓自己的受益。
慢慢的,居然有一種返老還童的那種奇異感覺。
“你這茶……”
洪瞎子震驚的道:“左老闆,你這茶茗分明是……絕世珍品啊!這等大恩大德,可讓我老瞎子怎麽消受得起啊。”
“老洪啊,這麽多年,能說的上話的兄弟真的沒有幾人了;再說我這人素來孤僻。”
左長路喟歎道:“唯有你經常來往,咱們經常說說話啥的,偏偏你的身體卻又這樣子……老洪啊,往後可千萬要注意身體,就算是爲了多陪陪我,多活幾天吧。”
洪瞎子已經幹癟的眼中,慢慢的滾落兩行老淚,摸索着抓住左長路的手:“老左……兄弟,我洪瞎子這一輩子,有你這麽個兄弟,值了!”
他顫巍巍的,看得出來,乃是真動了感情:“可惜我洪瞎子,實在沒有什麽可以回報于你的……”
他想了想,感覺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又喝了一杯茶,緩緩的感覺着,輕聲道:“老左,這杯茶,可着實爲我彌補了不少元氣……”
“這樣吧……等你什麽時候方便,讓你的一對兒女過來,我爲他們看看此生吧。這也是我能爲你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洪瞎子抹了抹眼淚,真摯的道:“老左,你是個好人。你這一生啊,順風順水,沒有半分劫難可言的,我這點本事,在你這種人身上,最是有心無力;不過上次來,聽到你兒子說話,那是你兒子吧?就是說自己會看相的那個?”
“對,那個是我兒子。”
“那孩子,身上流溢着天縱之才的氣息……不過,此一生命運多舛,劫難重重。上次我就想爲着孩子看看,但是我所餘下的壽元,已然無幾,勉力爲之,隻怕還沒看個全相,就一命嗚呼了……”
洪瞎子喘了幾口氣,道:“這一次,你給我彌補了這麽多,卻是大大富餘,我爲孩子看看,要是有什麽避不過去的,我也幫着出出主意,規避一下。”
“我這輩子洩露天機太多,注定無兒無女,孤家寡人,但是我也知道,人生一世,所思所想最多者,不外就是自己的孩子麽。隻要孩子能好,當父母的當長輩的,才能安心了。”
洪瞎子道:“老左,千萬不要拒絕我。”
左長路臉上抽搐了一下:“老洪,你這話說的,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都這歲數的人了,還是以顧好自己爲先吧。”
洪瞎子怫然不悅:“老左,你這是看不起我洪瞎子麽?你能将這等續命至寶輕輕易易的給了我,我隻是取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點點,爲咱孩子看看,卻又值當的什麽?你還把不把我當朋友了?!”
左長路滿臉盡是無奈,隻好道:“好好好,等下次他來了的時候,我讓你爲他看看。”
洪瞎子這才咧開嘴呵呵笑起來,充滿了感懷,道:“人生難得一真心朋友!更難得有一毫無所求的真心朋友。老左,你值得!”
“我洪瞎子這麽多年,一直都在被人利用,被人抓,抓去看風水,望氣……嘿嘿,那些人,誰又在乎我失去的壽元?”
洪瞎子悲憤的道:“他們的命,是命,難道我洪瞎子的命,就不是命麽?”
“一雙招子都瞎了,卻還是不肯放過我……嘿嘿……”
洪瞎子抓着左長路的手,真誠道:“你給我補充了許多元氣,是你的善意,可是這些補回來的部分,那些盯着我的人還是不會放過的,還是注定要被消耗掉的,左右也是要被消耗掉的,何不消耗在咱們自己孩子的身上?讓孩子多一點保障!”
左長路也是仰天長歎:“老洪,咱就不能對他們說一次拒絕麽?”
“拒絕……”
洪瞎子嘿嘿笑了笑:“老左,我第一次拒絕,損了一隻左眼;第二次拒絕,損了一隻右眼……再拒絕,就隻剩下這條命,或者即時就死,或者苟延殘喘,你讓我怎麽選,自古艱難惟一死啊!”
“縱然明知是苟延殘喘,但我還想要多活兩年啊,這人世間雖苦,但是誰又能甘心在不該死的時候就去了呢,怎能甘心瞑目啊?”
這一下午,洪瞎子就在左長路店裏,兩人推心置腹的說了好久的話。
隔壁。
很知道内情的吳鐵江揮汗如雨的持續打鐵!
“這特麽都是什麽事兒啊……”
吳鐵江喃喃的說着。
……
左小多與左小念分開,自己一個人向着二中方向趕過去。
走出商業街,穿過主幹道,再鑽進了步行街,隻待橫穿步行街,再橫穿幾個小巷子,就到了二中附近了。
這些個小路,雖然不能走車,但是走人還是沒啥問題。
而此刻步行街上人數也是不少,滿目盡是熙熙攘攘。
左小多似緩實快的随着人潮走出百十米,已經可以看到了位于兩棟樓中間的小小巷道了。
然而便在這個時候,突然心中有所感應。
隻見前方,有四個人正聯袂走過來。
這四個人,居然一水的複古長袍,頭上也都是挽着發髻;就如電視劇裏面的古裝道士一般,充滿了古樸的韻味。
其中一人背後背負一柄長劍,一人手裏拿着一副折扇,一人手裏的……赫然是一柄雪白的拂塵,最後一人手中的,俨然是一串長長的念珠。
四人說說笑笑,一路走來,面容自如潇灑。
更有甚者,這四個人就這麽走在步行街上,并無半點的違和感,反而将一種仙風道骨之氣,流溢外界,讓人一看,就感覺這四個人非是平凡人。
應該是那種傳說中的有道之士!
左小多見狀愣了一下,因爲他在看到這四個人的瞬間,心中突然冒出來幾個字。
望氣士!
這一定就是所謂的望氣士了!
在何圓月的口中,在秦方陽口中,在李成龍口中……所有的望氣士,幾乎全都是這個樣子。
還有就是,左小多在悄然感覺過這四個人的氣場之餘,得到一個結論,這四人每一個都擁有……很高深的實力。
鳳凰城,怎麽會同時出現四個望氣士?
這聯袂而來的四個望氣士,是來幹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