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多有些不确定,但還是将心中荒謬的想法說了出來:“我所見的那頭大鳥,展翅欲飛。而兩側的山,俨然是撲閃起來的翅膀。”
何圓月凝重道:“那你說,這頭大鳥能夠飛得起來麽?”
左小多老老實實道:“飛不起來。”
“爲何?”
“整個鳳凰城,乃是這頭大鳥的身子,緊貼地面,以我所見的大鳥起飛之勢,根本就帶不動。”
“你再将之前的發現結合一下……就是那些沖天水汽……”何圓月一點點循循善誘。
“我剛才已經聯想到這個了,但就算綜合沖天水氣,大鳥固然平添幾分蓄勢,但是……仍舊不完整。”
“就是因爲那兩個點?”
這一次,左小多沉默的思考了許久,道:“這個我不敢确定,但确實看着像……”
何圓月呼出兩口氣,道:“這樣子的話……我換個說法;這一頭大鳥,有意展翅沖霄;翅膀去勢已成,即将飛騰而起,其尾也已經做出了騰空的配合……但是,好似有人在地面用兩隻手,牢牢地扣住了大鳥的兩隻腳,将這隻大鳥,死死地固定在了地面之上!”
“所以,這隻大鳥,無論如何掙紮,怎麽也飛不起來?”
何圓月已經說的很明了。
左小多眼中閃出明悟:“不錯,确實有這樣的感覺,之前水汽沖天,大鳥本來有望借勢騰空的,可是……”
“你再回想一下……你剛才去的那兩個地方,像不像大鳥被抓住雙腳的正下方?”何圓月聲音越來越急迫。
“從地理上,從整個完整的形态來看,應該就是那兩處,但我無法确定無誤。”左小多終于點點頭。
何圓月長長舒了一口氣。
“原來鳳脈沖魂,其勢衰敗的根本原因,竟然是在這裏!”何圓月閉上眼睛,疲倦的喘息。
“我納悶了幾十年,足足的四萬三千年地脈積累,怎麽還會沖不起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何圓月喃喃自語。
她充滿了失望與傷心的喃喃自語:“人心……竟是如此的可怕!”
“甯可将鳳凰囚禁,殺死,就隻爲喝一口無關緊要的鳳血,怎麽也不願意讓鳳凰沖天而起,翺翔九霄!”
何圓月凄慘的笑了笑,輕聲道:“鳳騰而鳴,九天同賀;真龍應和,龍鳳呈祥;乾坤山河;海晏河清……這本該是順天應人的亘古大勢,天道所暢,人道之順!而今,鳳哀鳴而不起,龍隐沒而難發,而這一切原因,竟皆是人之私欲所緻!”
何圓月的眼睛,充滿了無邊恨意的看着前方,想着她根本看不到的兩個地方,椎心泣血一般道:“如此人心,合該永世爲畜,九族盡絕!”
永世爲畜,九族盡絕!
穆嫣嫣心中爲之悚然。
能夠讓萬家生佛一般的何圓月說出這麽沉重的詛咒,看來這件事,已經嚴重到了相當地步!
“老校長,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您能受累解說一二麽?”
穆嫣嫣慎重的問道。
“穆老師,還請你稍等,等我看完今晚氣象,再跟您詳細解釋。”
何圓月眼睛幾乎一眨不眨的看着腳下黑乎乎的鳳凰城,整個城市的地界。
眼睛,充滿了急切與期望。
時間一點點過去。
圓月已經偏離了頭頂。
而何圓月的神情,越來越見焦躁。
“怎麽還不出?”
“青龍何在?”
“難道,你要看着伴侶忍受禁锢,屈辱而死麽?!”
“龍呢?!”
……
時間倒退幾個小時。
秦方陽在暴雨傾洩之中,在山林間騰掠,劍光如電,神出鬼沒!
這一片山林,已經徹底變成了戰場!
“我今日,才算是真正見識到了……錢的力量,鈔能力,非是虛言!”
秦方陽的心底已經不知道感歎幾回了。
他本來感覺事情不會有多難應付。一個地方的富豪,又能出動得了多大的力量?
以他臻至嬰變層次的強橫實力,整個鳳凰城也沒有幾個人能夠奈何!
但事實顯然超出了他的預計,那位地方富豪沈玉書出動的力量,竟是強得出奇!
打從送左小多回家開始,秦方陽就開始不斷的遭遇襲擊,僅就在一個小館子吃頓飯,居然便遭遇了三次襲殺!
毒殺,偷襲,強攻!
連環三次來襲,讓秦方陽倍覺到了不可思議!
之後随着秦方陽的出城,仍舊是襲擊不斷,等到秦方陽登上了鳳尾山的時候,劍下飲血赫然已經超過了百人之衆!
而随着喪命在他劍下的人頭數越來越多,對方出動的人員戰力,也是越來越高!
一夜鏖戰到現在,已經有七八個丹元境巅峰高手,死在秦方陽劍下。
丹元境巅峰,武道小宗師,每一個都有不弱于左小念的實力,卻盡都殒命于此役!
秦方陽心下詫異之餘,抓住了其中幾人,逼問了一下。
“獵殺秦方陽!”
在鳳凰城陰暗渠道,一條新登頂的襲殺懸賞,瞬時便掀起來了滔天波浪!
“十億星魂币,十顆星魂火焰丹,一萬塊上品星魂玉,一本可以修煉到化雲之上的古籍功法,懸賞秦方陽人頭!”
“一人殺則一人得。多人殺則平分。”
“若是在行動中身隕,無論最後是否成功,另得十萬安家費!”
如此大手筆懸賞,不要說是鳳凰城,就算是在中原地區,都是首例!
财帛動人心,這樣的大手筆,堪稱是震撼人心了!
這個勁爆的消息,令到鳳凰城地下世界,一夕瘋狂!
以至于很多的明面高手,都化妝前來,意欲分一杯羹。
看了一下時間,乃是接近晚上七點鍾。那個時候,自己剛剛送左小多回家,剛剛殺了幾個襲擊的高手……
而且,通過路邊的監控,曾經說過話。
看來,就是那個時候,沈玉書才終于決定發出了懸賞獵殺令。
連番殺戮之餘,秦方陽終于感覺到,自己的确是孤陋寡聞,至少是落伍了。
“在日月關鏖戰,何曾想到這些?一些地方富豪,爲了一己私怨,可以能如此之多的财富砸出去,驅使着這些已經算是修爲有成的高手,前仆後繼的趕來送死!”
“錢,就這麽好?”
“鈔能力,竟是這般的引人着迷,悍不畏死?!”
“比心中的堅守還好?比家國大義還好?比武者的責任還好?比是非正義道理還好?”
秦方陽越殺越是憤怒,到後來愈發的不留手,大開殺戒!
既然你們将這一身完全可以上前線一展身手的本事,用在這裏當有錢人的狗腿子,那就講不了也說不起,誰來我就殺誰!
活着也是别人的狗,爲何殺不得!?
“來吧!”
“吐不完的浩然氣,殺不盡的負心人!”
秦方陽在鳳尾山上,持劍當胸,仰天長笑。
“且看我殺一個青天白日出來!哈哈哈哈哈……”
暴雨如瀑。
秦方陽徹底化身殺神。
他不再光明行走,而是隐身在了黑暗中。
暗殺?難道我秦方陽不會麽?難道我五方劍客,算不得強龍?
憑區區鳳凰城的幾條地頭蛇,能猖狂到幾時?
秦方陽就在這座鳳尾山之上,縱橫往複,殺過來殺過去。
以他的強橫修爲,完全放開的情況下,至少在這一片地界,除了有數的幾個人之外,直接就是無敵的存在!
大雨持續的落下,人不斷的死去。
鳳尾山下流淌的雨水,因爲太多人的殒命,而化作了淡淡的粉紅色。
連秦方陽自己都已經忘記了,已經有多少人喪命在自己手中。
金錢的力量,竟是如此的讓人瘋狂。
從黃昏,一直殺到了暴雨降臨,再從暴雨傾盆,一直殺到了暴雨終了;秦方陽幾乎就沒有停過手。
我給你報仇的機會。
我也給你出氣的機會!
你抓不住這個機會,可别怪我秦方陽不講情面!
到後來,山下雖然仍舊人頭湧動,卻并已經沒有幾個人敢沖上來了。
“秦方陽不過就是二中的一個老師,原本隻帶過武士班,怎地如此難纏?!”
“嬰變修爲?一個二中武士班老師,怎麽會是嬰變修爲!?不可能的!”
這份資料,這個信息,這個認知,早已經不知道被多少人疑問過,納悶過,卻難以索解!
“秦方陽已經是強弩之末!隻需要沖上去,就能殺了他!”
這種話,也不知道已經說過了多少次。
反正因爲這句話而沖上去了前前後後将近四百人,一個人也沒有活着下來!
時至此刻,再聽到這句話,也已經沒有人敢上去了。
“這秦方陽肯定擅長暗殺,也就是說,在這種山林之中,與他的主場無異,上去就是送死,否則解釋不了,爲什麽這麽多人都被他幹掉了。”
這種言論越來越多。
“必須想辦法将他逼出來才行,否則我們根本無力可施,隻有徒歎奈何的份。”
所有人都在想辦法。
而作爲主謀者的沈玉書當然也在想辦法。
他已經盡量的高估了秦方陽,才放出去如此高金額的懸賞,事實上,這個懸賞内容真的就是他一時沖動之餘放出去的;幾乎是放出去的第一時間就後悔了!
代價太大了!
但萬萬沒有想到,在這樣的懸賞之下,在如潮水一般的連環刺殺之下,秦方陽居然安然無恙!不但安全無恙,反而是那麽多的高手盡數殒命,幾乎就是前仆後繼的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