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天早就亮了，隻不過空中到處都是炮彈炸出的硝煙、水蒸汽和粉塵……越南的土地比較潮濕，火炮一炸就會将土裏的水份蒸發到空氣中，如果再多炸幾遍，水份蒸發完之後就會變成細小的塵土顆粒。
所有的這些東西交織在一起懸浮在空氣中，就在老山方圓十幾裏的範圍内的上空籠罩了一層厚厚的“霧氣”，就連陽光也照不進來。這使得我們直到早上八點才看得見一點點陽光。
直到這時，越軍對我軍的進攻才停了下來……當然，這并不代表越軍就不打這一仗了，他們之所以會停下來，完全是因爲天色變亮他們需要對進攻戰術進行一些必要的調整。
另一方面，也是因爲他們布置在陣地前沿的先頭部隊已經被我們消滅得差不多了……其先頭部隊其實是在這場戰鬥中付出代價最高的一支部隊，開戰前他們就要潛伏在我軍陣地前沿，這個苦還是小意思。開打後他們其實就陷入一個絕地，前方是中國軍人的防禦陣地，後方則是一道誰也無法通過的火牆。
于是他們隻能一門心思的朝我軍陣地沖鋒，一次又一次。
但是這種沖鋒對我軍防線的威脅并不大。
首先，越軍這時的沖鋒本該是要有他們的炮火掩護，但是越軍的遠程火炮這時已基本被我炮兵消滅，後續的迫擊炮也被阻攔在火牆之外自身都難保，就更别說爲先頭部隊提供火力援助了。
其次。越軍先頭部隊本身……做爲潛伏部隊的他們必須帶上足夠的幹糧。負重和掩蔽的限制使他們基本沒有攜帶重武器。
也就是說。他們隻能端着沖鋒槍在幾挺輕機槍以及有限的幾挺重機槍的掩護下朝我軍防線發起沖鋒。
反觀我軍，卻是以逸待勞的在防線裏等着越軍上來。
這可是我們從一開始就布下的陷阱，所以十幾天前我們就開始爲這一仗做準備了：陣地前有地雷、鐵絲網；陣地内有完備的工事，裝備有輕重機槍、高射機槍、迫擊炮以及定向雷等，火力點經過精心的布置力圖能夠充分發揮每一樣裝備的作用，再加上存儲了大量的彈藥……就使得敵我之間的對陣簡直就是一場大屠殺。
據一線的部隊後來說起，越軍先頭部隊的沖鋒其實就是一開始時還有點作用，那時我軍許多部隊都沒有想到越軍會潛伏得那麽近、人數那麽多。在沒有必理準備的情況下冷不防的就讓他們沖進了投擲手榴彈的距離，一排手榴彈後就給我軍造成了一些傷亡，接着越軍一眨眼間就沖進了我軍防線展開了近戰。
但很快我軍就憑借着防守一方的優勢将越軍打退……這主要還是歸功于我軍炮兵，原因是我軍炮兵在第一時間将越軍炮兵給壓制住，就像之前所說的，越軍炮兵的炮火準備僅僅隻持續了十分鍾左右。
正因爲這樣，越軍炮兵的清礙任務根本就沒有完成，也就是我軍陣地前沿還有大量的鐵絲網、地雷、路障等，這直接層緻越軍先頭部隊隻有一小部份突入我軍防線，大多數越軍則受到了阻滞慢了半拍。我軍一線的部隊也就是乘着這個時間反應過來将越軍打了回去。
之後的戰鬥就變得十分簡單了。戰士們要做的似乎就是居高臨下的甩出一枚枚手榴彈或是朝炮火中的敵人打出一排排子彈……
據戰士們回憶，這一晚他們是手都打軟了。越軍一堆一堆的往前湧，一堆堆的倒下，接着又湧上一堆，周而複始，打到最後戰士們甚至都有些懷疑越鬼子是不是打不完的。但當時的他們也沒敢多想，隻知道機械的舉起槍朝敵人扣動扳機打出一排排的子彈，因爲他們很清楚，一旦讓這些越鬼子沖上來的話，那就會像群餓狼一樣把自己撕成碎片。
這完全就是一場血肉與鋼鐵的碰撞，越軍用他們的血肉和生命在朝我軍的子彈和炮彈發起沖鋒。
盡管我軍戰士之前受的教育也是“不怕吃苦，不怕犧牲”，但面對這一幕時還是驚異于越軍爲什麽發動這麽愚蠢的集團式沖鋒……事實是越軍已經沒有退路，反正不降即死，所以幹脆發動了這種形同自殺的大規模沖鋒。
天亮時分，當越軍的進攻暫緩時，一線的戰士們才得以松了一口氣。
這時槍聲和爆炸聲才漸漸的緩了下來，過了良久有硝煙才慢慢散去，接着眼前的戰場也漸漸清晰起來。
雖然有心理準備，但一線的戰士們還是被看到的這一幕給震撼住了：
漫山遍野的都是越軍的屍體，而且這些屍體經渭分明的分成兩個部份。
一部份是從山腳到陣地前沿，這部份顯然就是越軍的先頭部隊，他們絕大多數都是死在朝我軍陣地沖鋒的路上的，所以大多是頭朝我軍陣地，整整齊齊的就像曬魚幹似的。我們可以清楚的看到越軍士兵衣衫褴褛連鞋都沒有，可是身上卻挂滿了武器，手榴彈、子彈、刺刀……
另一個部份就是從山腳一直延伸到清水口方向，這個部份簡直就是屠宰場，原本到處都是一米多高的雜草甚至是一整片的樹林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全是越軍的屍體和裝備，而且這些屍體和裝備無法找到一塊完整的，整片開闊地都被血水染成了觸目驚心的紅色。
“營長！”這時魏參謀朝我報告道：“從江師長那邊得到的消息，越鬼子的兵力要比我們預估的要多得多！據初步判斷，其直接進攻部隊至少有一萬人。”
“什麽？一萬餘人？！”聽到這個數字時我不由吃了一驚：“你确定？根據什麽做出的的判斷！”
“确定！”魏參謀回答：“現在躺在陣地前的越軍屍體粗略估計就有上千，再加上其受傷的，以及還隐藏在清水口一帶沒有沖上來的……估計不少于上萬人！”
我點了點頭，江師長估計的這個數字是有道理的，因爲如果按照正常的傷亡比來看，戰場上如果有上千具屍體，那就該有三、四千的越軍受傷。
當然，也有可能是昨晚我軍根本就沒有給越軍活路，所以這個受傷的人數會更少一些。但就算按三千越軍受傷再加一千越軍死亡這樣來估算，昨晚越軍這幾個小時的沖鋒就已經損失了四千餘人了，那麽其在戰場上的總兵力少說也有上萬人。
另一方面，對敵軍兵力的估算也可以從越軍俘虜的番号上推斷出來。比如這個俘虜是某某團的，那個俘虜是某某團的，那麽就得出至少有兩個團的兵力。
所以我相信江師長的推斷沒有問題，隻不過……如果是直接投入戰場的都有上萬人，那麽再加上後續部隊呢？那越軍參加這場戰鬥的部隊不就是個難以想像的天文數字了。
這時我就知道我們犯了一個錯誤，錯誤的估計了越軍投入的兵力。
而這個錯誤帶來的後果就是……
“我們打了多少炮彈？”我問。
“打了1.5個基數！”趙敬平回答。
趙敬平是個很有先見之明的參謀，每次一到戰事稍停的時候，他就會讓通訊員聯系各炮兵部隊讓他們報上彈藥使用情況，所以這時我一問馬上就能得到答案。
這在現代就有點像是個秘書……一個優秀的秘書就要做到能夠替老闆着想并事先準備好一切事宜，比如事先訂好機票等等。
從這一點來說趙敬平做得很好，他總是能夠把握住各方面的最新情況，有他在我随時都能夠得到需要的信息，這無疑爲我節省了不少寶貴的時間。
“已經打掉一半的彈藥了！”聞言我不由皺了皺眉頭，當即下令道：“馬上命令後勤部隊加緊運送炮彈！”
“已經聯系過後勤部隊了！”趙敬平回答：“他們已經在盡合力運輸，隻不過現在因爲一線戰事也十分吃緊，所以運輸壓力相當大！”
“嗯！”我無奈的應了聲。
對此我也是可以理解的，要知道打仗的不僅僅隻有炮兵，還有前線直接面對越軍的戰士。
雖然說現在在老山一線的高地上還有許多彈藥儲備，但問題是彈藥運送上這些高地需要很長的時間……就像之前所說的，一個來回就要二十四小時，加上休息時間差不多兩天才能運一趟。
所以，我們對前線彈藥隻能是邊打邊補充，否則萬一出現青黃不接的時候，那問題可就大了。
再加上一線部隊彈藥消耗又相當大，就像之前打的幾個小時一樣，我們炮兵是用炮彈去堆，一線部隊則是用子彈去堆……這直接就使得運輸部隊補充上來的彈藥就像是杯水車薪。
可是這又有什麽辦法呢？一旦炮兵沒了炮彈，那就跟沒有炮兵沒有區别！
于是我就下令道：“把命令傳下去，不管壓力多大，也要抓緊時間盡可能多的把炮彈運上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