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就是亂七八糟的彈片或是帶着火焰的軍艦碎片從天而降往水裏亂射……這馬上就讓我意識到了外面的危險于是不僅沒有馬上浮出水面反而繼續往水裏鑽了鑽。
很明顯,這些由一千磅航空炸彈炸開的碎片而且還是軍艦的裝甲碎片并不會比炮彈的彈片要差多少,這時候冒出頭去無疑就是找死。
而這時的海水……無疑就是我最好的掩體,别看那些彈片好像能夠輕易的射入海水并激起一道道吓人的水柱,但其實海水對諸如子彈或是彈片這些高速運動的物體的阻力是與速度成正比的,也就是物體的速度越快阻力也就越大。
我記得自己曾經看過一個試驗,一把步槍對着一米水深的木闆發射一發子彈,讓人大跌眼鏡的是子彈僅僅隻能在木闆上留下一個凹槽。
所以這時候在水下等上一等無疑是明智的選擇。
事實也證明我是對的,因爲下一秒我頭頂上就一黑……砸下了一塊門闆大小的軍艦碎片,所幸我是躲在水下,這會兒如果是在外頭的話非得被砸得腦袋開花了不可。
這時突然感覺自己被人從背後提着風衣帽猛地一拽就往海面浮去。
浮出海面時就聽到林霞的叫聲:“營長,營長……你怎麽樣?”
這時我才意識到把我拽出水面的還是林霞……我剛才有意躲在水下并往下沉,她還以爲我是不會水性呢!
“我沒事!”我大聲回應道:“看不出來你水性還挺好的!”
林霞見我果真沒事,這才松了一口氣回答道:“我還以爲你不會水呢。你忘了我是在海邊長大的了?”
我哦了一聲。這一點倒是的确忘了。
“克拉普準将呢?”我問。
“不知道!”林霞朝四周望了望:“剛才還看見他的……”
我心下暗道一聲糟了……如果林霞剛才還看見他的話。那也就意味着克拉普已經浮出水面,現在看不見人則很有可能是被彈片給砸下去了。
“剛才大慨在哪個位置?”我問。
“應該在……那……”
林霞還沒說完我就一個猛子紮了下去。
幸運的是林霞指的位置很準确,而且我下潛得也很及時,我很快就在海水裏隐隐看到一個正在緩緩下沉的陰影,于是二話不說遊了下去一把就将它拉了上來。
這時的我其實已經根本顧不得自己是否拉錯人了,一個是因爲沒時間,我嘴裏憋着的一口氣已經不夠了,另一個則是因爲水下太暗沒法辯認。而且就算是辯認出不是克拉普難道說還能置之不理嗎?也一樣要把它拉上來!
很幸運的是,在我露出水面時就認出了他的确就是克拉普。
不幸的是我不知道他現在是個什麽狀況,隻是見他頭上一道疤痕卻沒有多少血,照想應該是被海水沖洗之後又凍住了。
這時我才感覺到全身一陣寒意,尤其是露出水面的臉部,還沒過一會兒就像結成冰似的失去了知覺。我不由看了看身旁同樣是疼得瑟瑟發抖的林霞一眼,心裏暗暗叫苦,如果英軍的救援船還不來的話,或者說遲些再來的話,就别說昏迷不醒的克拉普了。就連我們也許都小命不保。
不過看了看我手裏抓着的克拉普我就不由放下心來……這時的英軍的确要應付阿根廷空軍無暇分身,但就算他們再沒空也會用最快的速度來找我們。
原因很簡單。克拉普可是個準将,指揮英軍子艦隊的指揮官。
要知道這一場阿根廷陣亡的最高級别軍官還隻是上校,如果英軍陣亡的來個準将……那就算是最終打赢了這場戰隻怕也要留下一個笑柄了。
“放心!”于是我就安慰着林霞:“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嗯!”林霞點了點頭,牙齒已經情不自禁地開始打顫發出“咯咯咯”的聲音。
“營長!”林霞有些含混不清的說着:“我要感謝你!”
“感謝我什麽?”我有點不明白林霞爲什麽會在這時候說這樣的話。
“感謝你讓我明白了許多道理!”
“原來是因爲這個!”我不由笑道:“你已經感謝過了!”
“不,不隻是這個。”林霞繼續說道:“我父親……因爲我的态度所以一直與我不和,一直以來,我都以爲那是老一代人的舊思想,以爲是代溝……現在才知道,原來他是對的!”
說着林霞兩眼很快就紅了起來,但淚水才剛流出就在她臉上變成了冰塊。
聞言我心下不由一陣感慨,當初我對老頭的想法又何嘗不是如此?所以我真是太理解林霞現在的感受了。
“如果……”林霞接着說道:“如果我死了,營長……代我跟他說聲對不起!我真的明白了,真的看清了……”
“我不會說的!”我打斷她的話道:“這些話留給你親自跟他說!”
說着就朝遠處的一艘救生艇揮手大喊:“嘿,克拉普将軍在這!”
但是剛喊出這句話就不由愣了,因爲我情急之下喊的卻是英文。
“我就知道!”林霞艱難的笑了笑:“你會英文!”
這時的我也不解釋了,隻得苦笑一下,說道:“别跟别人說!”
“知道,又是軍事機密!”
我無奈的笑了笑,也懶得再去解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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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校!”第二天我就在指揮室裏見到了頭上纏着繃帶的克拉普,他這次受的傷顯然并不輕,因爲他連帽子都戴不上去了。甚至脖子都無法正常的轉動。
“這次是你救了我的命!”克拉普說:“真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
“或許你可以用艦空導彈!”我開玩笑的說道。
但沒想到克拉普卻把我這話當真了。他沉默了一會兒。就緩緩點頭道:“如果你需要的話,那麽我會盡力促成這件事!”
“這隻是個玩笑,将軍!”我解釋道。
“不不,不管是爲公還是爲私,我認爲這都是應該的!”
“好吧!”想想我也就不再推遲了,畢竟這時候我們國家的确是很需要各種先進的裝備并進行研究學習,尤其是在導彈方面。
“有件事我覺得有些難以啓齒!”克拉普接着說:“但這是上級命令下來的任務……”
“将軍請說!”我有些奇怪戰鬥都已經打到現在這種狀态了,英軍還會遇到什麽難題。
“這一次當然不是海戰的問題!”克拉普說:“你也知道的。阿根廷空軍在接連的幾場大戰中損失慘重,更重要的是他們的五枚飛魚導彈都已經發射完了,也就是說對我們航母的威脅已基本可以排除,這就使得我們在海軍及空軍方面可以放開手來大幹一場,完全不需要有多少顧忌。但是在馬島上的陸軍卻碰到的問題……”
“什麽問題?”我說:“難道sas還解決不了?”
“正是sas出了問題!”克拉普随手遞給了我一份文件,接着就在地圖上指出了一個位置道:“就是在這……正如你所看到的,阿根廷陸軍對斯坦利港的防禦分爲三道,第一道以肯特山和查傑林山兩個高地爲支撐,第二道是哈裏頓山和浪頓山,第三道是無線嶺、欲墜山、威廉山和工兵山一線。這每一道防線之間都有大量的地雷和障礙。隻留下一條秘密通道供聯絡之用,sas的三百餘名隊員就被困在第二道防線的哈裏頓山和浪頓山上!”
“怎麽會這樣?”我不由疑惑的問道:“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這是一個巧合!”克拉普苦笑了一下。說道:“也可以說是陸軍輕敵,他們一路勢如破竹的攻城掠地,僅僅隻是幾天的時間就攻到了斯坦利港,而且這一路幾乎都沒有碰到頑強的抵抗,所以陸軍就以爲阿根廷陸軍個個都是膽小鬼,于是動作就快了點!”
對于這一點我倒是可以理解的,因爲我自己對阿根廷陸軍都有一種輕視的心理,這并不是因爲别的,而是開戰以來他們的表現實在是有些讓人不敢恭維。
“昨天以sas爲先鋒的部隊已經攻下了肯特山和查傑林山,也就是斯坦利港的第一道防線!”克拉普指着地圖接着說道:“但這時抵達這道防線的兵力還不多,隻有一個營,而且因爲肯特山和查傑林山前有大量的地雷和障礙,另外還有阿根廷人的火炮封鎖,所以能進入肯特山和查傑林山的就隻有sas三百餘名隊員及一個連的威爾士禁衛軍。肯特中校以爲一個連的步兵足以防守這兩座高地,于是當晚就帶着sas隊員突襲第二道防線也就是哈裏頓山和浪頓山。
行動很成功,他們僅用了半個小時就通過了雷區并拿下了這兩個高地。但十分巧合的是,幾乎就在sas突襲第二道防線的時候,阿根廷也派出了爲數三百人的特種部隊突襲了肯特山和查傑林山。開始我們還以爲是情報洩漏讓阿根廷人有了準備,但我們分析,如果阿根廷人知道sas會進攻第二道防線的話,那就會在第二道防線上布下陷阱。
也就是說,兩支部隊會在同一時間攻擊對方實屬巧合,于是就有了現在這個局面!”
聞言我不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并不是因爲阿根廷也會有特種部隊,畢竟阿根遷在軍事上與美國走得挺近的,正如他們的武器大多都是從美國進口的一樣,他們的戰術思想也必然會受到美國的影響,那會有自己的特種部隊自然就不會有什麽好奇怪的。
巧就巧在這兩支特種部隊……竟然會在同一時間互相攻擊對方的目标,而現在就變成了你包圍我、我包圍你的一種怪像。
“sas也嘗試過突圍!”克拉普說:“但阿根廷特種部隊的戰鬥力非同一般,他們不僅擁有比我們更爲先進的裝備。還有大量遠程火炮的協助……”
“阿根廷的裝備比你們還先進?”聞言我不由有些奇怪。
“是的!”克拉普點了點頭:“在步槍上是一樣的。都是fn步槍。但阿根廷陸軍的狙擊槍是射程更遠的美式狙擊槍,而且還裝備有美式的毒刺防空導彈,再加上高地周圍大量的地雷、障礙,使得sas部隊困難重重!”
我點了點頭,對克拉普的話表示贊同。
這并不是說sas的戰鬥力不行,事實上特種部隊最忌諱的就是這樣的持久戰或是陣地戰,因爲一旦進入這種焦着狀态的戰争後,特種部隊就無法發揮各兵種緊密協同下快打快撤的戰術了。于是也就跟普通部隊差不多了。
“更爲嚴峻的是……”克拉普接着說道:“肯特中校在這一仗中負了傷!”
“唔,嚴重嗎?”
“據說是被炸斷了一條腿!”克拉普回答:“雖然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顯然已經不能指揮作戰了!現在指揮sas作戰的是希爾少校!”
“那麽,我的任務是……”我攤了攤手。
“上校你是知道的!”克拉普說:“sas對英國很重要,我們不能讓眼睜睜的看着他被阿根廷人圍殲,這将會是我們英國的恥辱,也是我們部隊的恥辱。然而令人尴尬的是,我們除了sas之外并沒有哪支部隊有實戰經驗,就算有也僅僅隻是馬島上幾天的實戰,所以我們一緻認爲。能夠将sas部隊營救出來的就隻有你們了!”
“将軍是說我們中國顧問團及訓練的那支英軍部隊嗎?”我不由皺了皺眉頭:“我們的訓練隻有短短的幾天,甚至連交流都有困難!”
我這并不是推托。而是實在有些不怎麽相信手中這支英軍部隊的戰鬥力,更何況我們要去對付的還是阿根廷特種部隊。
“但是你們卻在演習中打敗過sas!”克拉普說:“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們可以爲你分配更多的兵力!”
聞言我不由苦笑一聲,看來這做人還真是要低調,就像現在這樣,如果不是當初在演習場上打敗了sas,現在也就不會有這種麻煩了。
“上校!”克拉普帶着請求的神色說道:“我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爲難,而且你們已經爲我們提供太多太多的幫助。但是這一次我們需要你們的幫助,而且……我相信如果你們能夠把sas救出來的話,我就更有說服英國政府爲你們提供艦空導彈的籌碼!”
“唔!”聞言我不由一愣,剛才這克拉普還說是爲了報救命之恩呢,沒想到馬上就有附帶條件了。
我心裏一個不爽就想拒絕,但想了想就覺得爲了這咱們國家在科技上能夠得到更早、更快的發展,自己似乎不能這麽意氣用事。
更何況這麽多場惡仗都打過來了,再多一場又能怎麽樣呢?而且這肯特中校怎麽說也是相交一場,現在他還被炸斷了一條腿在包圍圈裏呢!
想到這裏我就無奈的點了點頭:“什麽時候出發!”
“非常感謝!”克拉普準将握了握我的手說道:“我們不會忘記你們所做的貢獻的,我已經爲你們安排好了直升機!”
于是我很快就帶着林霞坐着直升機飛到了馬島上空,說起來也算是一種諷刺,我參加馬島戰争這麽久,親自登上這馬島還是頭一回。
當然,這其中我也勸說過林霞就留在軍艦上不要跟我一起上戰場,但林霞執意不肯。她的理由是:戰争還沒有結束不管什麽地方都沒有安全可言,那留在軍艦與上戰場又有什麽區别?
想想她這話也的确對,地面上的戰鬥的是激烈了點,但阿根廷空軍卻要比陸軍英勇得多,尤其現在因爲阿根廷已經打出了最後一枚飛魚導彈,所以英軍艦隊根本就不回避與阿根廷的海空大戰,要是再來這麽幾回轟炸……這軍艦上還真好不了多少。
于是我也就沒有反對她的意見,畢竟我身邊也的确需要一位翻譯。
前來迎接我的是個看起來像中國人的英軍少尉,他向我敬了個禮後就用純正的中文說道:“上校,巴克上校在營房等你!”
“你是中國人?”我問。
“是的!”少尉回答道:“中國香港人,中文名叫李志強,剛加入英國籍沒幾年,就碰到這該死的戰争!”
“唔!”聞言我不由有些意外。
原本我還以爲他是跟徐建平一樣自小在英國長大的華裔,但現在看來顯然不是。
後來我才知道其實在這支部隊裏像他這樣的香港人還挺多的,據這名少尉說知道的就有五十幾餘,而這五十幾名最後陣亡人數就高達六人……而英軍總共陣亡人數才隻有255人,這其中還包括戰後在馬島上做善後工作時觸雷死亡的人數。
當然,對于這些我就管不了那麽多了,我隻是朝這少尉友好的點了點頭就跟着他一同走向了搭建在一個高地反斜面後帳篷裏。
走進帳篷就看到一個上校正對着地圖皺着眉頭抽着煙,一聲不響的看着地圖。
直到李志強向這上校報告了一番後他才挑起眉頭來看了我一眼,隻是點了點頭就再次自顧自的看着地圖。
我不以爲意的笑了笑,暗道:這他媽的是誰求誰啊?!你要是不忙的話,那我也就正好樂得清靜,老子要不是爲了那什麽艦空導彈,才懶得去救什麽英國大兵,這跟我又八竿子都打不着,我賺自己命長了還差不多。
想着就命令李志強去弄了兩杯咖啡來,與林霞兩人一邊喝着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
過了一會兒也許是這個巴克上校也覺得這樣有些不對了,于是就朝我這邊喊了聲:“上校!”
“是叫我嗎?”我問。
“當然!”巴克上校眼裏現出了一點怒意。
“抱歉!”我說:“我不知道這裏有幾個上校,至少包括你就有兩個……”
我這意思是在提醒他,他是跟我同級的,沒有權力對我指手劃腳或是用命令的語氣說話。
這巴克上校臉色立時就變得有些難看,眼裏露出些不屑的表情說道:“實話說,上校,我并不認爲你們就有能力救sas突出重圍,所以我也并沒有對你們抱希望,你之所以會在這裏,僅僅隻是因爲準将的命令……”
“那太好了!”我說:“我們的想法空前的一緻,實話說,我也是因爲準将的命令不得不這麽做。所以我現在就在喝咖啡,而sas還在阿根廷人的包圍中,不是嗎?”
巴克上校臉上帶着不屑的笑意搖着頭,說道:“請便,你應該看看我們是怎麽救出sas部隊的!”
“請便!”對此我自然也不會示弱,更何況在這件事上我根本就沒什麽好怕,誰會嫌命長愛上這種戰場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