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我還在武警基地觀看張勇等武警戰士指導受訓武警部隊進行營救人質的訓練,話說受訓武警部隊這段時間的進步的确讓我有些意外,這才不過半個月的功夫就像是脫胎換骨一樣,完全看不到以前那種蠻打蠻幹的樣子了。
不過我想,也許是張連長這個受訓部隊比較特殊吧,我們中國有句老話叫“吃一塹長一智”,張連長這支受訓部隊可是在實戰中遭受重大傷亡的,這次重大傷亡也就是上回與我們一起執行任務的那一回,後來我聽張連長說起才知道那次他們一共犧牲兩人、重傷三人,輕傷七人。
換句話說,他們就是連歹徒的影子都沒看到就傷亡了十餘人,這對于一支武警部隊來說可是個奇恥大辱。
張連長就時常在我身邊自責道:“唉!當初要是讓你們合成營上就好了,那些戰士也就不會傷的傷死的死了!”
這時我總是安慰道:“這也不能怪你們,你們裝備就那條件嘛!”
張連長則搖了搖頭:“這不是裝備的問題,首先那時我心裏其實也是知道你們合成營更适合執行那個任務的,隻是因爲一時好強所以搶在了前頭,這是典型的因爲個人感情因素而影響到指揮的情況。其次,來了合成營參加訓練才知道那次傷亡本來是完全可以避免的,比如我們現在正在學習的用爆破手段炸門,并互相掩護着搜索前進,就很有可能在炸門的時候就能引爆歹徒布設的詭雷,或者搜索前進也能發現點蛛絲馬迹,而不是像我們那樣一窩蜂的闖進去造成了那麽大的傷亡。”
說到這裏張連長再次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都是我的錯啊,是我害慘了那些兄弟!”
見張連長這個樣子我就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因爲我很清楚這時不管說什麽都無法安慰張連長,畢竟他的确有錯。的确對那十幾名戰士的傷亡有責任。
有時我就在想,這要是我站在他的角度上,因爲自己指揮的失誤而導緻手下十餘人的傷亡,隻怕我也不會輕易原諒自己。
這如果是在野戰部隊也就是在合成營裏還要跟越鬼子對陣的話,那麽我就會考慮把張連長換掉了,因爲在戰場上如果有這種心理上的負擔的話,就很有可能會在今後的戰鬥中出現“畏首畏尾”的情況而延誤戰機。
但好在張連長現在不是在野戰部隊。而是在武警部隊。
做爲一名武警部隊的指揮官,甚至更需要這種心理壓力,因爲這種心理壓力會讓他在往後的指揮生涯中更顧及自己部下的生命和人質的生命。
就在我們處在那種無言的尴尬中的時候,通訊員小劉解了我的圍。
“營長!”小劉在我面前敬了個禮道:“司令讓馬上到司令部去一趟!”
“哦!”我點了點頭,暗道這肯定是張司令之前所說的任務來了。
我猜的果然沒錯,這的确是爲了之前所說的任務。但讓我有些意外的是張司令的表情卻有些着急……這一仗要是原本就計劃好的,那張司令又着急什麽呢?!
“坐!”見我進來,張司令二話不說就示意我在地圖上坐下,開門見山的指着一個位置說道:“這就是我們的目标,扣林山。”
我第一眼瞄向這座山的标高,1705.2米,又是一座高山。
不過這也正常。正所謂登高望遠,這時代炮兵設備相對還比較落後,打炮靠的還是炮兵偵察員的測繪,再加上越高的高地就越容易偵察同時也更容易爲其它高地提供火力掩護等,所以像這樣一千多米高的高地向來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原本我們是想讓戰士們過個好年,所以定在半個月後也就是2月份再展開進攻!”張司令皺着眉頭說:“但現在情況卻有了變化,我軍在扣林山方向的部隊爲了做好進攻前的準備就派出幾支偵察部隊對扣林山實施偵察,意外的是有一支偵察部隊被越軍圍困。我軍接連派出幾支部隊前去援救但被包圍的部隊卻是越來越多,于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之下,原定于半個月後的進攻計劃就此提前展開,也就是這場戰鬥已經在兩天前打響了,如果按偵察部隊被圍的時間來算,那應該是大年初三時就開始了!”
聞言我這才恍然大悟,難怪張司令看起來那麽焦急。原來還是作戰計劃被越鬼子給打亂了。
“現在想起來!”張司令接着說道:“這應該是越鬼子意識到我軍在扣林山方向會有所動作,于是就有計劃有步驟的讓我軍部隊越投越多,最後暴露了自己的實力不得以提前展開進攻,我們這是讓越鬼子給牽着鼻子走啊!”
我點了點頭。這其實就是越鬼子“圍點打援”的戰術,老一套了,但這戰術雖老卻是百試不爽,原因是沒有什麽部隊會放任自己的部隊被敵人圍殲而不救,那樣的話指揮官也會被罵死。所以有時就算指揮官明知道越鬼子有意圖,但還是不得不在壓力之下派出部隊前去救援。
從另一方面來說,就算指揮官頂住壓力不派部隊去增援,那結果也是在很大的程度上打擊了部隊的士氣,甚至還會有許多戰士因此而開小差。
接着我很快就想到:這“圍點打援”的戰術并沒有什麽好奇怪的,但如果越鬼子這是察覺到我軍會有所意圖而用這種方法逼着我軍提前發起進攻……那這越鬼子的指揮官就有些可怕了。
“但是在戰鬥打響的時候我們才發現沒這麽簡單!”張司令繼續說道:“一方面是我軍約有一個營的部隊被圍困,使我軍投鼠忌器;另一方面則是因爲這扣林山是在79年反擊戰後就被越軍占領了,越軍足足在這經營了兩年的時間。在這兩年的時間裏,越軍幾乎把這扣林山變成了一座城堡,他們在主峰和相連結的8個山頭上,構築了縱橫交錯的的工事和明暗碉堡,并在陣地前沿埋設了大量的地雷,在路隘、山頭等有利位置布下層層火力點,更讓我們大感頭疼的是在這些工事的下面還有許多用于藏兵和機動的坑道,這些坑道都是與地面工事相結合的,形成了明暗結合、上下相通、内外相連、正側交叉火力配合的嚴密的防禦體系!”
“這……”聞言我不由愣住了:“這好像是咱們志願軍打美國佬的坑道工事吧!”
“可以這麽說!”張司令點了點頭:“駐守在扣林山上的是越軍313師14團,當年我們抗美援越的時候,這支越軍是在中越邊境由我軍裝備并訓練然後才回到越南參戰的。當時我軍教給他們對抗美軍的方法,很有可能就是抗美援朝時代的坑道工事,再加上扣林山又到處都是峭坡窄路,高草覆蓋,山下則溝谷縱橫荊棘叢生,所以十分适合使用坑道戰術。”
“有一點我不明白!”我說:“越鬼子是怎麽在扣林山上構築大型坑道的。”
我在雲南那地方呆過,不隻呆過還呆了很長一段時間,而且還是躲在坑道裏頭,所以很清楚雲南那邊的地理情況并不适合構築大型的坑道工事,尤其這時正是雲南的雨季。
張司令當然知道我問的是什麽,點了點頭回答道:“越鬼子的這種坑道工事其實很簡單,其實就是在交通壕上鋪上一層木闆,然後再堆上泥再種上草。這件事越鬼子從一開始就有意爲之,他們總是在夜裏動工,然後在天亮之前就把新土運走并鋪好草做好僞裝。當然,這些僞裝要是認真觀察還是可以察覺到一些蛛絲馬迹的,畢竟剛走上的草會與周邊的植被有所不同,然而邊防戰士以爲這隻是越鬼子做的一切普通的僞裝并沒有在意,時間一長這些草就長得跟周圍的植被完全一樣了,這大型的坑道系統也就這麽一點一點的完成了。”
聞言我不由在心裏暗贊了一聲,這要說到吃苦耐勞和堅持不懈這些方面,隻怕我軍跟越鬼子還是有相當的差距的,就比如這扣林山,這就是發揚“積跬步以緻千裏的精神嘛!”。
而且他們也很聰明,知道雲南那樣的地理條件是不可能挖那種深入山内的坑道工事……這樣的工事一到雨季的時候馬上就會出現大面積的塌方,所以如果他們這麽做的話,還真不需要我們動手。
但如果隻是挖一條交通濠再在上頭鋪上一層原木再加一層薄土和植被就不一樣了,這種工事雖說比較脆弱堅不起炮炸,但卻不會一到雨季就塌方。隻要其運用得當比如建在炮火不容易炸到的死角或是溝谷處,顯然就能當作一條暗道來使用。
這一來我們就麻煩了,原因很明顯:我軍本來就對地形不熟,而大多數越軍又躲藏在暗處,然後冷不防的出現在我們的身邊甚至是背後……
也難怪我軍偵察部隊會一支接着一支的被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