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就把目光轉向了我，張司令這麽一轉……所有人都把目光朝我投來，等着我的回應。
從這一點來說……我想許多人也許都抱着和曹參謀一樣的想法，或者說抱着這樣一個希望……希望能夠在邊境上把蘇聯鬼子狠狠地揍上一頓。
但我卻知道……這其實不能說是希望，而是不切實際的幻想。
“這麽說吧……”想了想我就說道：“我們在阿富汗戰場上之所以能夠屢次獲勝，絕大多數是因爲地理上的優勢，隻有一小部份是因爲人力的原因……”
“這點我得更正下！”張司令插嘴道：“地理上的優勢是一個原因，正确的指揮以及合理的運用這些優勢并取長補短，這是另一個原因！”
我知道張司令這是在誇我……雖然我臉皮不薄，但在這麽多個首長面前被誇，我還是感到有些尴尬。
曹參謀接嘴道：“這也是我所強調的……正如楊營長能夠在阿富汗利用地形再加上合理的指揮擊敗蘇軍一樣，我們同樣也可以做到這一點……再加上我們現在又有了與蘇軍作戰的經驗……這一點當然楊學鋒同志那得來的。這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已經知道自己和敵人的長短處……爲什麽我們就不能找到這樣一種以已之長攻彼之短的戰略或是戰術來打敗蘇軍呢？”
被曹參謀這麽一說張司令就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于是又把目光轉向了我……這是他的習慣了，燙手的山芋都丢給我嘛……我早就習慣了！
“理論上來說……”我點頭說道：“曹參謀說的這些話是正确的！”
我這麽一說不止其它幹部大感意外。就連張司令的目光裏也透着不解。
“但那隻是理論！”我話鋒一轉就接着說道：“戰場可絕不是一種理論，戰場上勝者爲王敗者爲寇……如果你能在實踐中找到一種以己之長攻彼之短并且能切實擋住蘇軍進攻的戰略、戰術……那當然不會有問題！否則的話……我們就隻有按原定的戰略采取積極防禦，隻有這樣才能把我們的損失降到最低！”
我這麽一說衆幹部就紛紛點頭……
“楊學鋒同志說得對，我們現在沒有更好的方法阻擋蘇軍的進攻！”
“要說有的話……目前的積極防禦就是最好方法！”
“要改變積極防禦這個戰略。就得提出一個可替代的方案來才行！”
……
這就是理論……從理論上來說，沒有最好隻有更好……所以我一直強調“積極防禦”是最好的……這說服不了人。
但我卻可以換一種方法……那就是把皮球踢給曹參謀……如果你覺得“積極防禦”不夠好，就提出另一個更好的方案來吧！
這下就輪到曹參謀爲難了，他想了想就回答道：“我這……也就是提出這樣一個可能。我們大家可以一起商量商量嘛……看看楊營長在阿富汗的戰術有沒有什麽可以轉移過來的地方……蘇軍對阿富汗也是入侵，要打我們的話也是入侵，有許多相似之處……”
“曹參謀！”我說：“你要知道……阿富汗的地形使蘇軍的補給線長期在遊擊隊打擊之下，蘇軍在阿富汗僅僅隻能維持十萬人的部隊……而且阿富汗的高地基本上使得蘇軍的裝甲車、坦克等現代化設備失去作用或是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他們現代化裝備的作用，這一點我想你也在報告上看到了……簡單的說，就是蘇軍在阿富汗想要取勝，就必須放棄現代化裝備與阿富汗遊擊隊面對面的作戰，他們能占優勢的僅僅隻是單兵裝備和空中力量！
但是……
如果蘇軍由北往南的進攻中國呢？
首先是蘇軍有寬闊的補給線，蘇軍可以充分調動國内的人力物力支撐着一支人數衆多的部隊全力進攻。
其次是他們的現代化裝備不會受到地形的限制。其空中力量就不再是像阿富汗那樣僅僅與地面的步兵配合了。還會與坦克、裝甲車、炮兵、步兵戰車等等形成了一個系統。這在戰鬥力上會成級數的增長！
而我們呢？我這不是長大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許多戰術在蘇聯的部隊中已經成熟，但在我軍卻才剛剛起步……再加上裝備上的落勢，我實在想不出能有什麽方法能把他們擋在國門之外！”
“楊學鋒同志說得很對！”曹參謀點頭說道：“不過我想說的是……楊營長想不出。并不代表其它人都想不出……我的意思就是集思廣議嘛！”
我突然間覺得這個曹參謀是無法擊敗的……因爲他并沒有重點，或者說……給出的一個重點是虛幻的、不存在的。是需要大家齊心協力才能想出來的……
更要命的是，現在許多幹部或者說部隊裏有許多軍人……都因爲蘇聯在阿富汗被一個營長給擊敗過、被遊擊隊擊敗過，于是心态就跟曹參謀一樣有了變化！
以前吧……那蘇軍可是咱們的老大哥啊！咱們幾乎所有的裝備都是仿制蘇聯的，氣勢上自然而然的就會矮上一截。就像我們特工連在剛進入阿富汗時同樣也是這樣……隻是在打了幾場仗後才調整過來！
現在吧……我想許多戰士都會在想……咱們隻派一個營的人過去，訓練的不過是些阿富汗遊擊隊……這樣都能把蘇聯鬼子打成各種慘狀，咱們難道都還不如阿富汗遊擊隊麽？
所以……我要面對的其實并不隻是曹參謀一個人，而是幹部裏乃至部隊裏漸漸滋生的一種輕敵心理和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這樣吧！”就在我不知道該怎麽回應的時候，張司令就回答道：“曹參謀說的也不無道理……至于蘇聯軍隊是怎麽樣的，咱們也隻是看看報告或是看看數據，說的并不是都準确……”
聽到這裏我才意識到……軍中會滋生一種輕敵心理也許不僅僅跟我打了勝仗有關，還跟這報告的“準确”度有關！
“我手上吧……”張司令接着說：“剛好就有一支類似蘇軍的部隊……”
說着張司令就朝我揚了揚腦袋，說道：“也許你們都猜到了，就是楊學鋒同志手裏的合成營……能不能打過過，咱們練一場就明白了嘛！”
“唔！”聽着張司令的話我不由大敢意外……原來張司令讓我們合成營按蘇軍的樣子訓練，還有這一層目的！
接着我很快就在心裏感慨……張司令這真是老謀深算啊！也許他早就知道部隊裏有這種輕敵心理和一些推翻“積級防禦”戰略的聲音存在了，他就是要用我們合成營來堵住這些人的嘴的！
“我說老張啊！”張司令這麽說黃司令就有些意見了：“咱們誰不知道這合成營是身經百戰的精兵猛将哦，這個楊學鋒同志又是智計百出……蘇聯鬼子是敗在他們手下的，你讓他們來演蘇聯軍隊……隻怕不合适吧！”
“對啊！”有幹部附和道：“讓合成營來演蘇軍……就算我軍輸了也不代表打不過蘇軍！”
“我認爲很合适！”張司令把手中的文件往桌上一擺，回答道：“首先是合成營裝備不如蘇軍；其次是合成營空步協同才訓練不久，明顯不如蘇軍；再次是這蘇軍的戰術都在這文件裏頭寫着的……合成營要演蘇軍，自然就會用蘇軍的戰術……老黃你還是覺得合成營占了便宜嗎？”
黃司令想了想，就點頭贊同道：“有道理……尤其是這空中力量，咱們的直五改跟人家的米8、米24比起來可是差太多了！如果……在這種情況下咱們連合成營都打不過，那就更不用說對陣蘇聯軍隊了！也好……就這麽定了吧！就當是咱們在正式軍演前來一場熱身！同志們覺得怎麽樣？”
“沒有問題！”一名幹部點頭說道：“正好……我們也可以現場觀摩下合成營的作戰風格，另外也學習學習蘇軍的戰術……甚至我覺得有必要組織各部隊的幹部來學習交流，這可比看報告要形像、直觀多了！”
“這個想法很好！”黃司令點頭道：“這麽一來……各部隊也可以更好的爲将來的演習做準備，清楚的知道自己在演習中要面對的是怎樣的敵人，并有針對性的做出決策揚長避短……隻不過，楊學鋒同志這邊就會有更大的壓力……”
我知道黃司令所說的壓力是什麽……這場演習對紅軍來說當然是有很多的益處，但反過來對我們這些注定要扮演藍軍的部隊來說……那無疑就是把有可能的戰術告訴敵方甚至可以說是在培訓敵人怎麽對付自己了！
但話都說到這地步上了……我還能說什麽呢？
我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隻得一個挺身回答道：“沒有問題！堅決服從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