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把步兵綁在坦克上……”陳師長插嘴道:“這在反擊戰戰場上已經被證明是不合适的!所以我不相信藍軍步兵能發揮多大的戰鬥力!”
我朝趙敬平揚了揚頭,趙敬平會意從包裏掏出弱簧扣在衆人面前揚了揚,說道:“正好我帶了幾個……同志們請看……”
一邊說着趙敬平就拿一根筆演示:“這叫彈簧扣,扣上去時隻需要這樣輕輕一壓……要取下來時隻需要按住這邊的按鈕……一秒鍾的時間都不到,就可以把自己綁在坦克上或是松綁!藍軍坦克的搭截步兵全都使用這種裝置,使搭截步兵一方面不緻于在崎岖的山路上被甩下,另一方面又可以十分迅速的爲自己松綁。”
“哦!”這時衆人才恍然大悟,尤其是那幾個觀察員,似乎這時才明白藍軍搭截步兵會這麽快、這麽齊的從坦克上跳下來的原因。
“藍軍在坦克上搭截的步兵一共有五人!”我接着趙敬平的話說:“其中兩人是沖鋒槍手,裝備56式沖鋒槍,兩人是火箭筒射手,裝備一具69式火箭筒,還有一人是聯絡員兼觀察手……負責與坦克聯絡并爲其指示目标!陳師長不妨想想,這些搭截步兵與坦克配合一起攻擊紅軍的坦克部隊……紅軍坦克能有多少生存機會?”
趙敬平指着地圖接着我的話說道:“就算紅軍有辦法達到像陳師長說的那樣對我軍兩翼進行包抄……但左翼隻有四輛坦克而沒有步兵掩護,我軍隻需要分出一、兩輛坦克另加幾具火箭筒就可以輕松應付了,右翼隻有步兵而沒有坦克,藍軍坦克上的并列機槍、高射機槍完全可以對步兵實施一次屠殺!”
“所以……”我最後下了結論:“紅軍部隊其實并不是有組織的兩翼包抄……而是完全處于步坦分離的狀态,藍軍完全有能力以大傷亡比擊潰紅軍裝甲部隊,再對323高地方向的紅軍部隊實施反包圍,一舉擊潰紅軍的攻勢!”
會議室内鴉雀無聲……其實大家心裏都明白我說的這一切完全有可能發生,甚至可以說如果這是真實的戰場的話,這樣的事很明顯就會發生……紅軍毫無疑問的會在藍軍坦克部隊與步兵的聯合包抄下遭受到重大傷亡,而藍軍的傷亡卻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更重要的是,這種結局并不是靠精神或是勇敢就能改變得了的。
于是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陳師長,隻有張司令笑而不語……他知道最後的結果已經不重要了,大家心裏其實早有定論。
這時陳師長似乎也明白了一點……再繼續這麽死撐下去隻是自欺欺人,除了羞辱外什麽也得不到,于是隻得咬了咬牙說道:“我宣布,這次演習……藍軍獲勝!”
會議室裏又是死一般的寂靜,個個都像是鬥敗的公雞似的半垂着腦袋,尤其是那個陳家豪……就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但我卻一點都不覺得他們可憐……因爲我覺得,身爲一名軍人他們應該感到慚愧,身爲一名幹部他們也應該感到羞辱……打仗可不是鬧着玩的,戰場上也是沒法像這次演習一樣作弊的,他們以這種不負責任、不實事求是的态度走上戰場,其實就是拿戰士們的生命開玩笑。
這時張司令說話了:“不過就是一場演習嘛……同志們再讨論讨論,讨論讨論互相之間才會有提高嘛,彼此間也可以取長補短!”
張司令這話說的雖是和氣,但誰都知道這後面一句話就是陳師長剛剛說過的話……這時原原本本的搬上來,那分明就是一種諷刺,于是就更沒人敢多說半句了。
張司令等人半天也沒見人說話,就接着說道:“如果沒人有意見,那我就把小楊帶走了……我們還有些事要聊,你們沒有意見吧!”
說着再也不理會陳師長一幹人,朝我招了招手就朝門外走去。
“你怎麽到這來了?”一走出門我就小聲的問着張帆。
“我爸帶我來的!”張帆小聲回答:“我也想來看看這仗的經過……”
“哦!”其實我相信張帆這話要倒過來聽,應該是她想看這仗的經過,然後才讓她爸帶她來的。
這時張司令已經爬上了吉普車,張帆也不敢再多說什麽,緊緊地跟在張司令後面上了車。随着一陣馬達的轟鳴……兩輛吉普車就一前一後的開出了邊防九師的大營,灰塵後面隻留下一大堆的師長啊、團長啊、參謀什麽的在那幹瞪眼。
吉普車一路往北走……這一路上要經過好幾個哨卡,雖然這些哨卡都沒有把我們攔下詢問,但我卻知道那是因爲開在前面那輛車坐着張司令的原因……于是我就知道這裏對于其它人來說應該是禁區。
後來我才知道自己猜的沒錯,這裏其實就是軍區司令部,也就是張司令辦公的地方。
對此我心裏就有些奇怪……既然張司令的司令部在這裏,那他何必又要住到離這裏有二十幾分鍾車程的東區呢?随便在裏面找間房子住下就可以了嘛。
這事問過張帆後才知道原因,張司令這是當了一輩子的兵,呆了一輩子的軍營……現在年紀大了就希望住到不那麽嚴肅的地方享享晚年生活,更何況這還是在基地裏,而且也有安排警衛員……這安全問題基本用不着多考慮,于是就搬到比較清靜背靠山水的東區。
不過話說回來了……這住處是搬了,但事情卻一直都沒閑着,就像我幾次去張司令的住所談的也都是軍務上的事。
吉普車最終在一幢并排着幾十間的雙層磚房前停了下來,司令部給我的感覺就是……其它的地方都跟師部差不多,就是警衛規格好像有所提升了,從進口處的哨所,還有房前房後列隊巡邏的警衛……這列隊巡邏也許是這時代軍人的風格吧!就像在電視裏古裝片也會看到一隊隊排列整齊的巡邏兵,這要是說實用吧……那整齊的腳步聲不是明擺着給那些混進來搞間諜活動的潛在敵人提個醒嗎?這要是在戰場上,咱們就是明哨、暗哨再加的地雷一圈一圈的防,就像越鬼子做的那樣。
“坐坐……”張司令看起來心情很好,走進辦公室就招呼我們幾個坐下。
這司令部的擺設倒還比張司令家裏的看起來要高檔一些,走進門正對的就是一個茶幾,旁邊擺着這時還算上檔次的彈簧沙發……司令部嘛,也不能給人看着太寒碜了。
“小楊啊!”等警衛員給我們各人端上一杯茶後,張司令就贊賞的朝我點頭說道:“這次倒真是讓我看到你的真功夫了……我實在沒想到你能把這一仗打得這麽好!”
“張司令過獎了!”我說:“如果沒有張司令的全力支持,合成營也不會這麽快就形成戰鬥力!”
“诶!主要還是靠你們自己的努力!”張司令喝了口茶,話鋒一轉問道:“你知道我爲什麽在這次演習上一點都沒有幫你,甚至有時還在幫着六營嗎?”
“知道!”我說:“張司令的目的是要改革,改革就必然會碰到許多困難,還會有勢力寵大的保守派……要給這些保守派一次有力的回擊,自然就需要我們五營在不利的情況下還能夠取勝!隻有這樣才能讓他們輸得心服口服!”
“嗯!”張司令滿意的點了點頭,随即笑道:“還是小楊來得聰明,我這個女兒爲了這事都差點兒把我生吞活剝喽!”
“爸……你……”這話說得坐在一旁的張帆羞得面色通紅,我也尴尬得不知道怎麽回答才好,張司令和趙敬平兩人卻樂得呵呵直笑。
“小楊啊!”笑了一陣張司令就帶着憂慮的說道:“從這次演習你也看到了……咱們部隊的問題其實不僅僅隻是戰術陳舊、裝備落後這些問題,戰術陳舊隻要改材就可以,裝備落後讓軍工去改進就行,來去也就是幾年的時間……但是,如果是作風上的問題……”
其實我很能理解張司令的想法……他說的的确沒錯,想要改變那些表面的東西是比較容易的,但如果是作風或是精神觀念上的問題,那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了,就比如僅僅隻是恢複軍銜……就足足弄了八年!
“所以我就有些奇怪!”張司令有些不可思議的望着我:“像我這把年紀了,可以說是看得多了才能跳出這種觀念之外,可是你……似乎沒有半點受這種觀念的影響,想法似乎是天馬行空卻又完全符合我們将來的需要……”
“唔!”聞言我不由一驚,知道張司令也感覺到了我與這時代的不同之處,于是趕忙回答道:“也許……這是因爲我是個孤兒的原因吧……從小……就不合群,總是帶着批判的眼光看事情……”
“哦!”張司令似乎有些相信的點了點頭,說:“不管怎麽樣,這次演習證明你那一套是管用的,從今往後……其它方面都有我頂着,你隻需要放手訓練就可以了,有什麽要求盡提……明白了嗎?”
“是!”我應了聲,同時心裏也明白……這次演習的勝利無疑是把改革的路拓得更寬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