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我是這樣考慮的:首先最重要的是這是演習,不會真的死人。其次這是一次很好的觀察兩軍坦克對陣的機會。最後,這坦克仗的輸赢幾乎就可以說是決定了這場演習的勝負,在這個時候就算把我們這些指揮人員判定爲“陣亡”也對演習結果沒有多大的影響了……我相信導演組的人也不會笨到這時候還來搞這一手。
所以随着我一聲令下,指揮部裏一大堆的參謀包括教導員在内全都跳上了吉普車往323高地開去。
當然,參謀們随身攜帶的還有電台、步話機之類的……如果是在真實的戰場上,這些東西其實才是真正的指揮部……指揮部并不是常人想像的一個房間或是一個坑道什麽的,而是電台、步話機這些通訊工具。換句話說,也就是電台在車上,那指揮部就在車上,電台在通訊員的背上,那指揮部就在背上。
一行幾輛吉普車風風火火的帶着我們開到了323高地,随着“吱”的一聲刹車就停了下來,駐守在高地上的戰士們一看到我們就不由歡呼起來……他們還以爲我們是來這一線給他們鼓舞士氣的呢!
見此我不由靠了一下,這是演習又不是實戰,還需要打氣?
但這時的我當然不會這麽說,擺出一副領導幹部該有的樣子朝戰士們揮手緻意……結果又惹來戰士們的一陣歡呼。
我苦笑了一聲,爲了不錯過即将到來的好戲,就在警衛員的引導下随便找了視線好的突出部就帶着一衆參謀站了上去。
爬上去舉起望遠鏡往下一看……好家夥,開闊地下這時已經亂作一團了,到處都是坦克、裝甲運輸車和遊離坦克、裝甲車之間不知道該幹什麽的步兵。
不過這些全是紅軍的……我軍坦克部隊的埋伏點距離這裏有點遠,這會兒還沒到呢。
“營長你看!”趙敬平指着開闊地上的那些裝甲部隊說道:“那些插着紅旗的還在前進的就是紅軍作戰部隊,改插白旗就代表已經被擊毀或是出故障退出演習了!”
“哦!”被趙敬平這麽一說,我才注意到下面果然有許多白旗,大多數是裝甲車,也有幾輛坦克。
裝甲車插着白旗那不奇怪,一個有可能是被我軍迫擊炮“擊中”,另一個則是因爲其設計缺陷在這崎岖的開闊地上真的開不動了。
但是坦克沒有這些問題啊……這坦克也有三輛插着白旗……
“59中故障率高呢!”丁成東笑道:“紅軍這些坦克也都是出故障開不動的,還沒開始打就退出了三輛!”
衆參謀不由笑出聲來,卻隻有我卻怎麽也笑不出來……要知道這些都是我軍的坦克,總共才二十輛,開上來還沒多久就趴窩了三輛……這要是在真實的戰場上那還不是找死嗎!
“營長!”闖王看了看戰場,憤憤不平的說道:“紅軍又出了一招不光彩的手段……”
“什麽手段?”我問。
“你看看那些步兵!”闖王指着坦克後頭一大堆跟上來的步兵說道:“這些步兵想必是從裝甲運輸車上下來的,要知道我們少說也擊毀了四、五輛裝甲運輸車……一輛裝甲運輸車裏至少能裝十個步兵,再加上被我們迫擊炮炸死炸傷的,怎麽也不可能還有這麽多步兵!”
“紅軍這是在玩退車不退兵呢!”趙敬平說。
所謂的退車不退兵,就是按導演組的命令裝甲運輸車退出了演習,但裏頭的步兵卻全倒出來再次用在戰場上了。其實誰都知道一點……這如果是在真實的戰場上,裝甲車都被炸了,裏頭的兵還有幾個能再上戰場的!
于是其它參謀又是罵聲一片,都在數落着這紅軍太**道了。
但我卻輕輕一笑對此毫不在意,原因是這些步兵根本就追不上坦克推進的速度,已經被遠遠的甩在後面,所以實際上起不了什麽作用。
從這一方面我也知道陳家豪這時已經被打急了……如果不急的話,就應該知道就算使出作弊的這一招也沒用,那還不如光彩的像個男子漢一樣的光明磊落的認輸。
這時藍軍的坦克群在另一邊的山坳中出現了……個個炮塔上都插着藍旗,排着三角陣形就像一把藍色的尖刀似的插向紅軍坦克群右翼。
紅軍坦克這時顯然也發現了情況……紅軍之所這麽快就發現我軍坦克群的原因,完全是因爲紅軍的車長打開艙蓋冒出頭指揮坦克前進。
這應該說是屬于另一種作弊,稍知道一些坦克戰術的人都知道……迫擊炮也許炸不穿坦克的裝甲,但是那彈片還會炸不死那探出身子來的車長嗎?所以這時車長早就應該縮到坦克裏才對!
但是這坦克有沒有進行過協同訓練那是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紅軍坦克群慌忙轉向應對藍色坦克,卻因爲開闊地上到處都是彈坑總是無法擺成理想的隊形,甚至這其中還有些坦克還在繼續朝323陣地側後穿插……這部份坦克,我相信是因爲噪音太大而沒有聽見命令,再加上又走在前頭,一直以爲其它坦克都跟在自己身後呢!
于是兩支坦克部隊很快就相遇了……
這時一直跟在我們旁邊的觀察員就喊了一聲暫停。
當然是要暫停的,原因是這是演習,坦克都沒帶炮彈的,所以在這時候在這本該開炮互相打作一團的時候就沒法演下去了。
戰士們和我身邊的參謀們也随即發出了一陣歡呼……從戰場這種态勢來看,誰勝誰負已經是很明顯了,演習到這裏也差不多該結束了……我們已經挫敗了紅軍的進攻,紅軍已經沒有能力奪回323高地了。
但觀察員或者說導演組顯然不這麽認爲,因爲過了一會兒後……觀察員就在我面前敬禮道:“張司令讓你到師部去一趟!”
“嗯!”我點了點頭,交待張作亮負責營裏的事務,叫上趙敬平再帶一名警衛員就跳上了吉普車朝師部開去。
爲什麽要叫我去師部呢?
我心裏其實是亮堂的……這是一場可以決定演習勝負的一場戰鬥,但是導演組卻覺得這有争議……演習這東西就是這樣,沒有真的打起來誰知道是誰輸誰赢的!所以隻要裁判不公平或是存在偏見和傾向,那打一場再爛的仗想要找出獲勝的理由也是可以找得到的。同樣就算我們打得再漂亮……要從雞蛋裏挑出骨頭來也會挑得到的。
所以吧……就是因爲有争議,所以才要讓我這個指揮官到導演組去解釋,否則直接判定藍色獲勝就可以了嘛!
當我趕到師部時整個師部的人都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這眼神是什麽,它帶有點吃驚又帶有點慚愧……吃驚是因爲他們不敢相信我在這種明顯是往紅軍一邊倒的戰局,甚至這幾乎就可以說是打一場表演仗的戰局……扮演失敗者一方的藍軍竟然能夠反敗爲勝;慚愧則是因爲他們心裏知道這場演習對藍軍有諸多的不公平。
看到他們這種眼神我覺得就夠了……他們心裏都知道這次演習我們藍軍才是當之無愧的獲勝方。
讓我有些意外的是……張帆也在這裏,她臉上的表情很複雜,也不知道是自豪還是擔憂,或者是兩者都有。
張司令見我走進來就大笑着迎了上來握着我的手說道:“小楊同志,打得好啊!打得太漂亮了……本來我就對你有信心了,沒想到你還是超出我的信心之外!”
而那個陳師長的臉色就黑得跟鬼似的,見張司令上來握手這才擠出一點笑容與我握手道:“楊學鋒同志,打得不錯,不過……最後的結果還要讨論一番才能下結論!”
“吱!”的一聲,這時另一輛吉普車停在了門口,下來的是陳家豪和他的參謀,于是我就知道自己猜得不錯了,這是要我們當着導演組的面把最後這一場戰給分析一遍。
不過說實話……這其實都用不着分析的,大家心裏都亮堂着。
再加上我心中懷着恨意……這恨意是從導演組判定一連一排傷亡過半退出演習時就開始的,我手下的兵還沒上過戰場打仗就被人輕松的判定爲逃兵……他們完全不知道這對一支部隊、對一個兵來說是個多大的恥辱。
所以從那一刻起,我就決定不會再給他們半點面子……我要爲手下讨回一口氣!
陳家豪走進來時表情有些怪異……他這是想裝出一副有信心的樣子,但卻怎麽也裝不像。
他在人群中掃了一眼,看到我時眼光很快就心虛的避開了……但最終還是鼓起了勇氣走來,說道:“楊營長,打得好啊!果然不愧是英雄二連……”
“陳營長!”我毫不客氣的打斷了陳家豪的話:“你錯了!英雄二連根本沒有參演,一直都在後頭呆着……我軍參演的全是由新學員組成的一連!”
陳家豪難以置信的看了看不遠處的老爸師長……見師長微微點了點頭,這才知道我說的是真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