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樹上睡了一個多小時，睜開眼的時候發現天色已經大亮了……越南的叢林就是這樣，光線不容易透過茂密的樹林照射進來，而且一到早晨就總是會揚起濃霧……這使得叢林裏白天都跟晚上差不多。
“怎麽了？”我睜開眼才發現張帆已經醒來了，此時正坐在旁邊的樹幹上托着下巴愣愣地看着我。
“哦，沒什麽！”張帆趕忙轉移了視線，慌慌張張的支吾了一陣，然後回答：“那……我們現在要往哪邊走？”
我一邊解開綁在身上的背包帶，一邊回答道：“看看太陽吧，太陽出來的方向是東方……我們要往北方走！”
“哦！”張帆應了聲，轉來轉去比劃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往哪裏走。
見此我不由一陣好笑，看來這張帆還是個名副其實的路盲……不過好像女生的方向感都是比較差的吧，而且他們這時代好像還沒有學什麽“上北下南左西右東”之類的。
“先吃點東西吧！”我随手就從背包裏抽出了兩塊壓縮餅幹遞了上去。
“嗯！”張帆痛快的接過了餅幹，咬了幾口後就睜大了一雙眼睛問：“楊學鋒……像昨晚那麽驚險，對你來說是特别的還是普通的？”
“什麽特别的普通的？”我有點摸不着頭腦。
“就是……對你來說是不是特别驚險？”
“一般吧！”我一邊咬着餅幹一邊漫不經心的回答：“我以前不是跟你說過的嗎？代乃山那一仗就差點死過幾回，你放心……像這樣的事我還能應付得來！”
事實上這時的我已經心虛了，因爲自打仗起到現在，我還從沒有離開部隊一個人過……嚴格來說我不是一個人，還有個張帆不是？但從戰鬥力方面來說，張帆似乎有都跟沒有一樣。
所以我這話是安慰張帆的，我以爲她之所以會問這話是因爲她擔心我沒法帶她走出去。不過我很快就發覺得自己想錯了……
“哦！”張帆應了聲，神色一黯就不說話了。
“在想什麽？”見張帆神色有些怪異，我就多問了一聲。
“沒什麽！”張帆搖了搖頭，若有所思的說：“還好這場仗也就要打完了，你以後也就不要再這麽驚險了！”
聽到這我才知道……原來張帆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我。
我不由心中一陣無奈：這丫頭怎麽還是這樣，擔心的永遠是别人而不會是自己。
不過……我卻不覺得這場仗打完了之後就不用再打了，事實上我很清楚……我軍撤出越南并不代表這場仗就此結束，以後還有整整十年的大小沖突。
“不想那麽多了！”我幾口咬掉手裏的餅幹，取過水壺灌了幾口後遞給了張帆，說道：“吃完就該動身了，先走出去再說吧！”
将背包和裝備在身上綁好，小心地觀察了下樹下沒什麽動靜後才跳了下去……在這時候我可不敢有半點的大意，因爲我知道隻要有一點的纰漏，就有可能讓我們就此送命。
接下了張帆辯認了方向之後，我就端着槍帶着張帆朝叢林中走去……就像陳依依說的，隻要方向會對，遇河過河遇山爬山，那總會有到達目标的一天。隻不過……我希望這一天不會太久，否則我跟張帆兩人就呆在這越南叢林做野人夫妻算了。
不過還别說……在現代時我就聽說過還真有老兵一直在越南叢林裏沒走出去，生活了十幾年後才被人發現的。
不過比起這樣的生活來，我還是甯願在戰場上死了更加痛快。原因很簡單，我是個過慣了現代有着電視、電腦、手機、遊戲……等各種娛樂生活的現代人，現在讓我在叢林裏過那種什麽也沒有的原始人生活……還是殺了我吧！
隻是就算我想過這樣的生活，似乎老天也不答應……
我和張帆在叢林中走着才半個多小時，前方的“悉嗦”聲就引起了我的警覺，我趕忙壓低聲音并示意身後的張帆隐蔽。沒過一會兒就見叢林中走出了幾個人，因爲叢林中霧大且光線不好，所以一時沒能分辯出他們是敵是友。
但在那一刻我首先想到的肯定是敵，一個是因爲我知道羅連長他們已經撤退了。另一個則是因爲就算是我們的人，那要在這叢林裏碰到機率也是微乎其微，而且也不可能往南方走……
所以我悄悄的取過張帆手中的ak47，示意讓張帆使用手槍……在這近距離接敵，我相信在有備打不備的情況下能把這幾個人解決掉，盡管槍聲有可能會引來更多的越軍，但這時也已經顧不了那麽許多了。
那幾個人一路朝我們的藏身處走來，想躲似乎已經不可能了……于是我隻能端起槍瞄準，正準備扣動扳機的時候，卻被張帆給阻止了。
“别開槍！”張帆壓着我的槍口說道：“好像是自己人！”
“你确定？”我心裏不由咯噔了一下。
“嗯！”張帆點了點頭：“很眼熟……像是文工團的女兵……”
不過張帆也不是很确定，隻是張口低聲叫了聲：“徐麗……”
見此我不由汗了下，不确定就再看看嘛……你這麽一叫，如果對方是敵人的話那還不完全暴露了。
“誰！”那隊人一聽到這聲音不由吓了一跳，立馬就停下了腳步。
這下沒有疑問了，說的是中國話……雖然隻有一個字，但卻是很有力的證據。
“真的是你們！”張帆立時就跳了出來，又驚又喜的朝她們沖了上去。
“張帆！你怎麽也在這裏。”
“昨晚你不是……”
……
幾個女人在一起也不管周圍是不是還有危險，就這麽吱吱喳喳的聊了起來，隻看得我直搖腦袋。
另一方面，我心下也在暗自慶幸：還好剛才及時被張帆給壓住了槍口，否則這一梭子過去，那往後心裏的自責和愧疚就有我受的了。
當我站起來走近她們的時候，才發現她們不全是女兵……這其中還有一個端着56半的警衛員。
“同志你好！”那名警衛員很熱情的走上前來與我握着手：“您就楊學鋒同志吧，能在這裏碰到你們真太好了！”
“你們怎麽會往這個方向走？”這就是我的第一句話，因爲剛才就是因爲這一點，才差點讓我把他們全都“解決”了。
“我們……迷路了！”警衛員有些尴尬。
“楊學鋒同志，您來指揮我們吧！”那個被張帆稱作是徐麗的女兵迎了上來握着我的手道：“我們知道您是個排長，還是個戰鬥英雄，我們沒有什麽戰鬥經驗……堅決服從您的指揮！”
“嗯！”我點了點頭。
雖然我不喜歡又多幾個拖後腿的，但在這異國他鄉，在這戰場上……保衛女兵不受敵人的侵犯和傷害也是義不容辭的，這同時也是我軍所有部隊的一種共識。否則的話，我就算回去了也會被自己的戰友給罵死。
“你們怎麽也在這？”張帆臉上的表情就像是他鄉遇故知滿臉的欣喜，一點都沒有同是落難人的感覺。
“我們昨晚也跟主力部隊走散了！”徐麗回答：“天色太黑，而且打起來比較混亂……槍聲一響我們都不知哪邊才是自己的部隊，稀裏糊塗的走了一夜才走到這……還好碰到了你們！”
聽着這話我不由暗自驚詫，像他們這樣也能在戰場上活下來，而且還好不好能碰到我們……這也真是天意。
“越鬼子可能會派兵在附近搜索！”我提醒道：“我們還是繼續行軍吧！”
“是！”幾個女兵異口同聲的應着……
雖說我也是個排長，帶兵也有一段時間了，但這會兒聽到女兵的應聲卻還是有點不習慣，因爲這會讓我産生一種錯覺……感覺自己都像是在指揮娘子軍了。
于是隊伍很快就變成七人，兩個男兵五個女兵……不過讓我頭疼的是七個人隻有三條槍，女兵除了張帆手中那把ak之外，隻有兩個人配有54式手槍，這槍也許用于防身還可以，但是用于戰鬥嘛……如果是神槍手的話，用這手槍勉強能打中距離50米遠的敵人吧，再遠就不隻是打不中了，打中也造不成多大的傷害……當然，如果碰巧打中眼睛之類的就另當别論。
這并不是說槍法好不好的問題，有些人總認爲一把槍抓在手裏打不中就是訓練不夠或槍法不好，總認爲每個人都應該像電視、電影裏拍的那樣随便抓一把槍在手也能百發百中……可現實卻是……騎着自行車能上月球嗎？
我們不能說唯武器論，但也不能說武器無用論。
對于戰争來說……武器裝備和人是同樣重要的，隻要哪一方面不足，按短闆原理就會影響整體戰鬥力……我軍的問題，就是在相當長的時間裏追求人的精神和意志比武器裝備重要，于是才會在戰場上出現諸多問題。
換句話說，實際上我們手中能發揮作用就隻有一把狙擊槍、一把56半，另加一把ak和有限的幾個彈匣。這樣的火力，隻怕随便碰到越軍的一支小分隊都要吃不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