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鬼子的火力掩護一停就是我軍發威的時候了。
四連的戰士們當然也不是傻子,頭頂上“嗖嗖”直飛的子彈一少,他們很快就知道該動手,于是等最後一枚手榴彈炸響後把槍往戰壕上一架……就“嘩嘩”地朝趴在地上的越鬼子打出了一排子彈。
幾乎與此同時,又有兩顆照明彈升上了天空……這下那些在斜面上沖鋒的越軍可就苦了,他們失去了火力掩護不說,還一個個就像靶子一樣暴露在我軍的槍口之下。
接着很快就是槍聲大作,ak47打近的敵人,輕機槍、重機槍、高射機槍則瞄着那些越軍的後續部隊一陣猛掃,隻打得那些越軍就像是被收割的稻子似的成片成片的倒在地上。
隻不過……位于我軍戰壕前的那批越鬼子卻是不容易對付。
這些越鬼子就是潛伏在屍體裏準備偷襲我軍陣地的那支部隊。顯然,他們如果不是精兵的話越軍指揮官也不會派他們到我軍陣地上潛伏。所以他們可以說是精兵中的精兵,就算在我軍這一連串的打擊下還是不慌不亂的繼續趴在陣地前沿等待機會……
應該說這一招很管用,原因來自來方面:
一個是我軍之前甩出去一排又一排的手榴彈在陣地前激起了許多煙霧、灰塵,所以即使有照明彈光線的照射也是一片模糊。
另一個則是因爲這陣地前有太多的屍體,越鬼子隻要一趴着不動……那誰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而且越軍還有意識的用屍體和地形做好了掩護,所以别看我軍部隊沖鋒槍響成了一片,但那子彈大多都被屍體給擋着了。
“砰!”這時我手中步槍就響了起來。
我的目标當然不是那些正在沖鋒的越軍,雖然他們人數很多,但我卻知道跟他們比起來,潛伏在陣地前一動不動的越軍更加危險,這部份越軍就像是一個個定時炸彈,隻要一有機會就會暴發出驚人的力量。
我這一槍擊中的是一名趴着不動的越軍,我之所以知道他是一個活人而不是一具屍體,完全是因爲他的大腿還在流血……死人當然不會流血,所以他是個活人。
我很佩服他的毅力,在大腿受傷的情況下還能趴着一動不動……不過316a師像這樣的越軍實在不少,何況他還是316a師中的精銳。
隻是佩服歸佩服,我還是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于是下一秒……他就真的變成了一個死人。
“砰!”一發子彈再次擊斃了一名潛伏着的越軍。
應該說這名越軍還是有點頭腦的,他爲了讓自己隐藏得更隐秘一些有意将一具屍體的手臂搭在自己的頭上……
這的确是個很好的僞裝,而且能騙得過大多數人的眼睛,但這大多數人卻不包括我。
他沒有想到的是……那具被他利用的屍體臉部已經因爲[***]而浮腫了,而他自己的臉龐除了點血迹外就沒有任何的異樣。
所以很明顯,這是兩具死亡時間相差很大的“屍體”。既然死亡時間相差那麽大,當然就不可能用手搭着他的頭……除非是他有意爲之。
于是我的一發子彈就讓他變成了一具真正的屍體。
“砰!”又是一發子彈從我的槍膛射出。
這次能發現目标純屬巧合……在照明彈将要落地的一霎那,一道反光引起了我的注意。
做爲一名狙擊手,像這樣的鏡面反光總是能讓我緊張,因爲這幾乎就代表了有另一名狙擊手正舉着槍對準了你。
所以我在第一時間就縮回了腦袋換了一個陣地……當我再次舉起步槍對準那個位置時,才發現這隻是虛驚一場:反射這道光線的是一個望遠鏡,一個用沾滿了血迹的破布包裹着的望遠鏡。
它的主人顯然是個軍官,他爲了裝一具死屍,而在趴在地上時将其取出放在頭部不遠的位置……要知道望遠鏡一般是挂在脖子上,趴倒在地上時望遠鏡自然就會頂在胸口,這當然會讓人很不舒服。不過死人當然不會在意這種不舒服,更不可能會把望遠鏡從身下取出……
也許,他覺得這隻不過是個小動作沒人會注意,但這卻要了他的命。
我一邊打一邊心裏就奇怪着,這些越鬼子還在等什麽?
他們的潛伏已經被發現了不是?被發現就代表我軍不會發過任何一個可疑的屍體,所以時間拖得越長也就意味着對他們不利不是?
就在這時照明彈不甘的掉到了地面上,逝去了它的最後一道光線……
我隻感到眼前一黑,于是就明白了這些潛伏的越軍在等什麽了……他們等的就是這一刻。
人的眼睛會有一種适應現像,一種是暗适應,另一種是亮适應。簡而言之就是在光線突然由暗轉亮或是由亮轉暗時,眼睛會需要一段短暫的時間來适應這種轉變。
而現在……我們面臨的就是由亮轉暗。
雖然隻是短短的幾秒,但越軍距離我們不過幾十米,這幾秒鍾的時間已經足夠越軍沖到威脅我們陣地安全的距離。
也許有人會說……我軍需要時間适應光線的突然轉變,那越軍就不需要了嗎?
這也就是越軍的高明之處了,如果他們眼睛一直閉着沒有受到照明彈光線的刺激,那當然也就不需要這段暗适應的時間……或者說他們需要的暗适應時間會比我們短得多。
所以,他們隻需要一、兩個人睜着眼睛等着,等着照明彈光線消逝的那一刻發出信号。
果然,就在我和戰士們睜眼如盲的那一瞬間,就聽到陣地前的越軍大喊一聲:“沖啊!”……
我隻能憑着感覺照着眼前模糊的身影扣動扳機,但可想而知那并不會有多大的效果,同時我也不禁暗自在心裏叫苦……447團的戰士可不像我們連隊的兵,他們手裏的武器還有許多是56半,這直接導緻我軍的火力不足以盲射擋住越軍的沖鋒。
正像我預想的那樣,就是這幾秒的時間越軍就沖進了我軍火力防禦的範圍,接着他們就像事先說好的一樣不約而同的拉燃了手榴彈朝我軍戰壕甩來……
這時我們的視力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但看到的就是一枚枚冒着青煙朝我們飛來的手榴彈。
那一刻我腦袋裏一片空白,隻想着兩個字:完了!
我之所以會這麽消極是因爲我注意到那些越鬼子在将這些手榴彈擲出之前還在手中停了一會兒……其目的就不用說了,是爲了防止我軍戰士回投。
越軍這一系列動作看似簡單,但其實卻是一氣呵成沒有一點的破綻。甚至他們爲了節省時間,幾乎就是從潛伏地躍起朝我軍陣地沖鋒的那一刻就已經拉燃了手榴彈,接着就是手握拉燃的手榴彈迅速往前沖,等手榴彈延遲時間差不多到的時候他們也剛好沖進了投彈範圍……
這幾秒鍾的時間被越軍給充分利用了,可想而知他們在戰前是經過了無數次的訓練才能做到像現在這樣熟練、一緻,并且在時間上還掌握得恰到好處。
我軍缺乏的就是像越軍那樣的訓練,所以我們才要吃虧,所以現在的我們似乎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那些手榴彈飛進戰壕……接下來的事就不難想像了,越軍會乘着手榴彈爆炸的餘威沖上來,用手中的自動武器或是刺刀結束我們的生命。
一枚手榴彈就落在我的身邊,我知道來不及躲避也來不及回投,于是就呼出一口氣靜靜地等着。
不知道爲什麽這時的我反而感覺一陣輕松,也許,對于在戰場上的每一名戰士來說,犧牲并不是一種痛苦,而是一種解脫。
但是那一刻并沒有像我想像的那樣到來,一名戰士在我驚愕的眼神中猛然撲了上去用自己的身體緊緊地壓住了手榴彈……
“轟”的一聲悶響,那名戰士就在我眼前被炸得飛高一米多,接着再重重地掉了下來。
我手忙腳亂的爬到他的身邊翻過來一看,他的肚子已經被炸爛了,白花花腸子和内髒流得到處都是,然而他還沒有斷氣,全身一陣陣地抽搐着,兩眼圓睜睜地看着我……張嘴似乎是想說出最後遺言,但卻什麽也沒說出。
我咬了咬牙,放下他抽出手槍就朝戰壕前指去。
我知道,現在并不是給他查看傷勢的時候,周圍至少有五名戰士都因爲他的犧牲而毫發無損。我們的時間都是他争取來的,如果不好好利用,那他的犧牲也就失去了意義。
※※※※※※※※※※※※※※※※※※※※※※※※※※※※※※※
謹以本章,向493團6連1排排長王木舟同志緻敬!王木舟同志在對越反擊戰中,爲了身邊戰士的生命安全,毅然用自己的身體壓住了敵人抛來的手榴彈,英勇犧牲!後被中央軍委授予“戰鬥英雄”稱号。犧牲後安葬于憑祥南山烈士陵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