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長!我上去看看情況!”我說。
“嗯!”羅連長點了點頭,随後很快又說道:“等等,我也去看看……”
說着随手就招來了通信員背着步話機跟在後頭,這時羅連長的習慣,爲了方便指揮部隊或是與上級聯系,那是人走到哪步話機就跟到哪。
羅連長一邊往217高地上爬一邊就問着:“是不是覺得有些不對勁?我也覺得心裏發虛,就是不知道什麽地方出了問題!”
“嗯!”羅連長這是說出了我的心裏話。
很快我們就爬上了217高地,一路上四連的戰士看到我們上來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并朝我們投來了注目禮。開始我還以爲這是沾了羅連長的光,畢竟羅連長是我們這支增援部隊的最高指揮官嘛,那447團的戰士會認得他那還不是太正常了。
随後我很快就知道事實并非如此……雖然我隻是個排長,但在這裏我的名聲似乎比羅連長還要響。
“羅連長,楊排長!”接着就有一名滿臉漆黑的中年幹部快步迎了上來,他一邊與我們握手一邊自我介紹道:“羅連長,楊排長……我是四連連長陳春成,你們是來查看情況的吧,歡迎兩位同志爲我們四連指導工作!”
聽着四連長這番話……不知怎麽的我就覺得有些别扭。。
随後很快就想到問題出在哪:
其一是他把“羅連長”和“楊排長”給放在一起稱呼……這羅連長是我頂頭上司不是?他直接跟羅連長打招呼不就得了?把我加在裏頭幹嘛呢?
其二他自己也是個連長,跟羅連長是平級的,但他說話卻是下級對上級的口氣……比如什麽“指導工作”。
羅連長似乎也感覺到了這一點,他略顯尴尬的握了握陳春成的手:“陳連長你好,我們隻是上來看看敵情,談不上指導工作,别因爲我們影響戰士們戰鬥!”
“羅連長太客氣了!”四連長連聲說道:“羅連長和楊排長如果能給戰士們介紹點戰鬥經驗,戰士們感謝還來不急呢!這樣吧……我先帶同志們去看敵情,如果有時間……兩位同志再幫我教教手下的那些兵!”
正所謂盛情難卻,見四連長這麽執意要求,我和羅連長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麽拒絕的話了。
“楊排長!”四連長一邊走一邊打趣道:“也許你還不知道吧,我手下的那些兵啊……一有空就談起你,都快把你給捧上天了!這不……你看看這些兔崽子……”
說着就指了指四周正忙活着的兵,說道:“他們剛才還是一副病怏怏的樣子,現在一見兩位同志上來馬上就精神抖擻了!完全沒把我這個連長放在眼裏啊……”
聽着四連長這話我和羅連長不由有些哭笑不得,我們實在沒想到四連長在這戰場上還會有心思開玩笑。
不過……這也從另一方面說明了這四連長有夠淡然對待面前這個殘酷的戰場,也難怪他團長會安排他來做我們的替補守這個217高地,也難怪他能打退越鬼子的數次沖鋒。
幾個人貓着腰沿着戰壕往前一路小跑,很快就來到了山頂陣地。首先是聞到了一陣令人作嘔的惡臭……這一帶的風是背向吹的,我們在山腳下還沒什麽感覺,這時一上來那味道就濃得讓人有些無法忍受了。
我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一看,不由被眼前這副景像給吓了一跳……斜面上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屍體,一層一層的,幾乎就把陣地都給鋪滿了。
不過這似乎也不奇怪,我們撤防的時候這斜面上的屍體已經不少,再加上四連又打了大半天……這些屍體全都堆積在這裏自然就多了,隻是我這下一上來有些不适應而已。
但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哪不對勁又說不上來。
“哒哒哒……”這時山腳下傳來了一陣槍聲,隻是誰也不知道這槍打到什麽地方。
我不由皺了皺眉頭,問着陳連長:“越鬼子一直都是這麽打槍的麽?”
“好像……入夜以來就打得更勤了!”陳連長點了點頭:“也許是越鬼子有意搔擾我軍的吧!”
我沒有回話,隻是心裏的疑心就越來越重。
首先,如果越鬼子這樣打槍是搔擾我軍的話……這的确是有可能,在戰場上用槍、用炮來讓我軍緊張而無法休息,這是越鬼子慣用的手法。隻是……在我軍有照明彈的情況下這種效果似乎不好。
其次,我從越軍開槍的火光和聲音可以判斷出……那是ak47打的,而且距離我軍陣地還有八、九百米……八、九百米是什麽慨念,我手中的狙擊槍都打不到,就更别說那些射程短的ak47了。
于是我就知道,越鬼子這是在隐藏着什麽……就像上一回他們用火炮的聲音來隐藏坦克的履帶聲一樣。
越鬼子想要隐藏什麽呢?
炮聲能夠隐藏坦克的履帶聲,那是因爲它足夠響。
那麽槍聲就能隐藏的聲音,肯定就不會有多大的動靜……那就是人!
想到這裏我馬上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那成堆成堆的屍體上……但是卻因爲月黑風高僅僅隻能看到二、三十米遠。
“陳連長!”我壓低聲音對四連長說道:“打兩發照明彈看看!”
我突然壓低聲音說話讓陳、羅兩位連長大感意外,要知道這裏雖然是一線陣地,但距離越鬼子也有幾百米……而且打照明彈又不是很隐秘的事情,就算讓越鬼子聽見了也沒什麽了不起的不是?
但疑惑歸疑惑,陳連長也沒再多問,當下就把命令讓通訊員傳了下去。
很快兩發照明彈就冉冉升上了天空,随着那雪白的光線往前鋪開,那成片成片的屍體就進入了我的視線……似乎沒有什麽不正常的地方,戰場上一片狼籍,各種死屍、各種姿勢,每一具都沾滿了或紅或黑的血迹,就像是一個人間地獄。
但是……就在照明彈就要失去光線的那一刻,我卻發現了兩個疑點:
其一,屍體的分布不太合理。
按照常理,屍體應該是山腳部份密集,越接近山頂陣地越稀疏。原因很簡單,越鬼子是從山腳下往上沖的不是?他們一路上都被我軍火力掃射……能夠沖近山頂陣地的越軍當然是越來越少。
但是,在這斜面上的屍體卻是兩頭少中間多。
其二,背面朝上的屍體太多。
越軍是在沖鋒的過程中被我軍射殺的,而且還是在斜而上……所以在子彈慣姓的作用下,應該是正面朝上的更多才對,但這斜面上一眼望遠去卻有許多背面朝上的屍體,而且還都是在屍體表層。
于是我就明白了:這是越鬼子的另一次偷襲,利用屍體做掩護潛伏在陣地上。
想到這裏,我朝羅連長揚了揚頭,什麽話也沒說扭頭就沿着戰壕往後走。、
我這麽做的目的,是擔心有些越軍潛伏得太近會聽得到我們說話……這萬一他們知道詭計被我識破而提前發起進攻,那倒是有點麻煩。
“什麽情況?”羅、陳兩個連長很快就跟了過來,這時更着急的反而是陳連長,他帶着疑惑且焦急的眼神望着我問道:“楊排長,是發現什麽了嗎?”
“嗯!”我點了點頭,說道:“四連長,咱部隊有防化兵吧,調兩個上來噴噴火……”
“你的意思是……”陳連長眼裏滿是驚駭。
我再次點了點頭:“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越鬼子至少有兩個排潛伏在我軍陣地前。這些部隊……是越鬼子在沖鋒的時候假裝被打死躺在地上的,一次沖鋒躺下十幾個活的,幾次沖鋒就能躺下幾十個了……接着他們在借着夜色和槍聲的掩護慢慢往前爬,這下隻怕距離我軍陣地不遠了!”
“他娘的!”聞言陳排長不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我就說這越鬼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打了,原來他們還是故意躺下的……事不宜遲,我馬上就去調防化兵!”
說着心急火燎的就往步話機走,一邊走就一邊下達了做好戰鬥準備的命令。
“那這麽說……”羅連長神色凝重的說道:“這山頂陣地不是危險了?”
羅連長的擔心是有道理的,越鬼子的這次進攻是處于積慮,并不是兩個防化兵就能對付得了的。
有人也許會說……那兩個防化兵不夠,就多調幾個上來呗。
防化兵的攻擊力的确是強,但正所謂凡事都是有利必有弊,防化兵身後背着的燃料罐本身就是一個危險的根源,如果多調幾個防化兵上來在山頂陣地上一字排開……那越鬼子高射機槍那麽一掃,或是打一通炮上來那山頂陣地都要變成火焰山了。
再加上越軍肯定會對這次沖鋒有所準備,所以肯定會爲潛伏在屍體裏的越軍提供火力掩護,于是毫無疑問……我們要面臨的将是一次與越軍近距離的搏殺。
好在我提前識破了越軍的詭計有所準備,否則還真不知道會是什麽結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