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知道鬼子的集結地?”聞言連長等人全都朝我投來了又驚又喜的目光。
“在哪?”刀疤問的最直接。
“就在那……”我指着右邊山坳處的那片樹林說道:“鬼子的集結地其實就在我們腳下,隻不過因爲那片林子很密,我們的高地又有一塊凸起的山脊,再加上鬼子每次沖鋒前都用炮火掩護,所以我們都沒發現……”
“他娘滴!”刀疤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十分粗魯的罵道:“怪不得鬼子每回一上來就到我們眼前了,原來是先到我們面前集結!”
“二排長,你怎麽啥都知道來着?”粱連兵不由奇怪的問了聲。
“唔,這個……”聞言我不由愣了下。
其實這都是老頭告訴我的,我記得他曾經一邊端着茶杯一邊若有所思的“望”向遠方……其它他根本就沒法望,兩個眼珠子都是玻璃球。嘴裏喃喃的說道:“316a師那個狡猾啊!我們怎麽也沒想到他們的集結地就在我們腳下的林子裏,每次沖鋒一上來就在我們面前,一次接着一次,根本不讓我們休息……”
我想老頭說的就是現在,在我們面前的敵軍也是316a師,敵軍現在對我們的沖鋒也是一次接着一次,中間的時間間隔大慨就是敵軍的集結時間,所以我就大膽的猜測那片林子就是敵軍的集結地。
但這些原因當然不能跟戰士們說,否則戰士們準會以爲我是在犯神經了。
不過好在我腦袋轉得快,眼珠子一轉就回答道:“剛才我在後頭打鬼子的時候在上面看得清楚呢!鬼子撤退的時候全都往那個林子方向湧,進去了就沒看到出來……”
“哦!”我這麽一說戰士也就恍然大悟了。
我不禁有點佩服起自己的說謊能力起來,不過這都是小意思了,如果這點說謊的能力都沒有,那我在現代也就沒有辦法周旋在衆多女友之間了不是?
“連長!還等什麽?”刀疤這時就來勁了,急不可奈的說道:“咱們報告上級去,請求炮火援助!”
連長稍稍探出些身子往那片樹林的方向看了看,随即縮回腦袋說道:“鬼子狡猾得很,這片樹林是在我軍高地的反斜面上,遠程炮火也許打不着!”
“那怎辦?”粱連兵問道。
“用迫擊炮!”刀疤說。
“對!用迫擊炮!”連長點頭說道:“你們繼續注意鬼子的動向,我去向上級彙報!”
“是!”我們應了聲就在戰壕上架起了槍。
不過十幾分鍾連長就跑了回來,一邊跑就一邊低聲叫着:“準備戰鬥,準備戰鬥……”
“連長……怎麽打?”做爲一排之長我不由多問了一聲。
連長随手召來了三個排長,蹲在戰壕裏說道:“營長下了命令,集中全營的迫擊炮轟炸敵軍集結地,給鬼子來個狠的!有燃燒彈也有殺傷彈,樹林着火後鬼子很有可能會跑出來,命令我們做好戰鬥準備,他們出來一個就打一個!”
“好勒!”我們一聽還有這種好事,馬上就勁頭十足了,個個都指揮自己手下的兵準備好了武器和彈藥。
我也忙不疊的爲自已的彈匣壓上了子彈,上一場戰鬥把這些彈匣都給打空了,這還沒空裝上呢!
“嗚……”我才剛壓好第三個彈匣,陣地後方就傳來了一陣陣炮彈的呼嘯聲。
炮兵同志已經開始動手了?這不禁讓我狂汗了下,怎麽都沒有通知一聲,許多戰士都還沒準備好呢!
這似乎就是這時代我軍戰鬥的一種特色,步坦、步炮之間的協同太差了,有時甚至還會出現步兵與炮兵之間發生争論互相怪罪的情況……
我就聽老頭說過這樣的一件事,有一回一支在前線的隊伍發現天上一架敵人的飛機……那還用得着說,一聲令下高射機槍啊什麽的架起來朝天上一陣亂射,但這天上的飛機往往就是這樣,看起來像是很近,但打起來就是遠了。步兵各種機槍的射程充其量不過一、兩千米,根本就打不着那飛機,反而把敵人的飛機給吓跑了。
這時炮兵就打電話來大罵特罵:“你們是怎麽搞的?打什麽打?我們早就用雷達跟蹤到了這架飛機,高炮陣地都布置好了,就等着它飛近點把它幹掉。你們倒好……一通子彈瞎打就把它吓跑了……”
我說炮兵老兄,這敵人都飛到咱們頭上了咱們還能不打嗎?你布好了口袋等着敵人來鑽,那不會先跟咱們說一聲?
從這件事上就可以知道一點,這時代我軍炮兵與步兵常常都是各有各的計劃,根本就沒有考慮到和其它兵種協同或是資源共享什麽的。不過這也難怪,不管是炮兵也好步兵也好,大多都是頭一回上戰場的,誰知道什麽多兵種協同這玩意啊!
就像這回一樣,炮兵打炮前隻需要一個電話會約個時間就可以了,可他們愣是什麽都沒說,自個準備好了就馬上開炮,倒把我們這些人給吓了一跳。
我慌忙将子彈匣壓入彈倉把槍架了上去,接着隻聽轟轟的一陣轟響,炮彈就在不遠處的森林裏炸開了。
迫擊炮就是這點好,彈道十分彎曲,可以輕松的越過山頂打到另一面的目标。而且不管是六零炮還是八二炮(我們管60毫米口徑的迫擊炮叫六零炮,管82毫米的叫八二炮),其射程都有四、五千米,營主力或是團主力距離我們不過一公裏,集中火炮足夠打到我們這了。
開頭打的十幾發顯然是殺傷彈……雖說我沒有什麽軍事知識,但還是知道燃燒彈是有火的。這一頓炮打下去我們并沒有看到什麽人從森林裏跑出來,也沒有聽到慘叫聲!
難道是我猜錯了?我不由在心裏問着自己,但很快就想到——這肯定是鬼子搞又在搞忍耐的那套把戲了,不久前鬼子還不是在我的槍下一聲不吭嗎?
我猜的果然沒錯,因爲第二輪炮彈砸過去在森林裏爆開一團團火焰時,就聽到裏頭有人發出凄厲的慘叫聲了,饒你是敵軍的王牌部隊316a師,你們也沒法忍受烈火焚身的痛苦吧!隻不過讓我意外的是,竟然還沒有人從林子裏出來。
第三排炮彈又是燃燒彈,隻聽“轟轟”的一陣亂響,炮彈過處樹林裏頭又多了十幾處火頭,這下敵軍可忍不住了,同時他們也明白了我軍不是在試探姓的打炮,而是知道他們在裏頭要将他們活活燒死。于是先有幾名全身是火的敵軍從裏頭發了狂似的大吼大叫着跑出來……
也不知道是因爲過于痛恨敵軍還是爲什麽,戰士們在這一會兒盡然十分有默契的不開槍,就眼睜睜地看着那些敵軍在我們面前嚎叫、奔跑、亂滾亂跳……最後終于痛苦的倒在地上再也無法動彈。
我們都有過被火燙傷的經曆,所以知道被火燒着慢慢死去的感覺肯定不好受。如果是在以前,我肯定會受不了這一幕,至少我也會用手中的步槍幫他們解決痛苦,但現在看着敵軍的那一幕,心中竟然會有一種解恨的快感……
這也許就是在戰争最爲殘酷的一面,我們本來和敵有無怨無仇,甚至連他們的面都沒有見過,但卻因爲戰争的漸漸深入而互相恨之入骨!
接着沒過一會兒,突然間就有許多全身僞裝的敵軍從樹林中沖了出來朝後方跑去。但他們跑得再快也快不過我們的子彈……
根本就不需要連長下令,我和戰士們就扣動了手中武器的扳機,機槍、沖鋒槍帶着爆豆般的“哒哒”聲朝敵人傾瀉去成片成片的子彈。
樹林離我們有一段距離,大慨有七、八百米左右,這個距離應該說早已超過了ak47的射程,但超出射程隻是代表它沒有精确度,幾十把ak47朝一個方向射擊,其打出的彈雨在一千多米外都有很強的殺傷力。
于是乎,敵軍就在我軍的槍林彈雨之下一排排的倒下,跑出來一拔就被我們打倒一拔。其中有一些敵軍沖出來時還舉槍朝我們射擊……但這對躲藏在戰壕中的我們來說顯然是不構成威脅的。
與其它戰士依靠彈雨殺敵不同的是,敵軍的距離正好在我手中這把svd狙擊步槍的射程之内,所以我感受到的就是一種每發子彈消滅一個敵人的快感。不過這場戰鬥很快就讓我覺得索然無味,因爲我發現那些敵軍不過就是一個個靶子,一個個會動會流血的靶子……以至于到後來,我射出的子彈隻是确保沒有敵人能從我軍的彈雨中漏網……
“嗚!”這時天空中傳來了更爲密集的炮彈的呼嘯聲,很快就有一發發炮彈在我們陣地上炸開。
這是敵軍爲了掩護他們友軍的撤退而打的炮彈,我得承認這的确是一個好辦法,用炮彈将我們逼回戰壕裏就能讓他們的部隊安全撤退,然而這些炮彈卻來得太遲了一些,因爲戰士們這時早已打紅了眼,他們根本就不理會那些炮彈,依舊将舉着槍朝敵軍發射出一排排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