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體注意!做好戰鬥準備!”連長躲在一個小土包後面朝戰士們大喊。
但是誰也不知道該做什麽準備,這裏是我們的營地,也就是學校的艹場……艹場就意味着沒有戰壕、沒有掩體,那還準備什麽?
老兵還好,知道槍聲一響馬上就趴下,這至少能減少讓子彈或彈片打中的機率,至于那新兵……就亂作一團到處亂跑了,于是一片子彈和炮彈過後又是幾名戰士中彈倒地。
我手下的幾個兵倒還聰明,個個都趴着不動,隻不過……我相信他們是讓這子彈和炮彈給吓傻了。
我也顧不上他們,幾下就爬到一個沙坑裏就把自己掩藏了起來。
這個應該是越南學生用于練跳遠的地方,照想也是處于貧困線的越南人唯一能使用得起的體育設備。隻不過似乎好久都沒人用過了,以至于那坑裏的沙子硬得像石頭一樣,讓我花了好一會兒功夫才爲自己做了個過得去的掩體。
“二班長!”我才剛躲進去,刀疤就朝我大叫:“你躲個球……壓制敵人火力!”
“啥?壓制敵人火力?”一聽我就愣了:“就我一個人?”
“不是你還有誰?”刀疤狠聲大叫:“不然把槍分配給你幹啥?”
“艹!”我吐了一口濺到嘴裏沙子,在心裏罵了聲:俺肯來打仗都是賠上姓命的,給分配給把狙擊槍搞得好像還是我欠你們什麽似的。
不過想歸想,還是按照刀疤的命令架起了槍。
往狙擊鏡裏往外一瞧……也難怪刀疤會使勁的叫我,越鬼子都是在五百米開外的民房裏居高臨下的朝我們打槍的。
我軍的56半射程隻有四百多米,56式沖鋒槍三百米能打得準就算不錯了,于是在這個距離上我軍差不多有一大半的武器都起不了作用。班用機槍射程雖然能達到八百米,但因爲後座力和槍管跳動的原因精度不夠,再說了……越軍的火力基本都是瞄準機槍手的附近往死裏打,所以敵人雖然不多,但我軍竟一時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這就是沒有遠射程單兵武器的缺點啊,從這一點來說,這支越軍部隊似乎對我軍的武器十分熟悉,這次偷襲顯然就是針對我軍裝備弱點制定計劃的。
隻不過……他們沒想到的是還有我這把狙擊槍!
想歸想,我手上的動作卻不慢,瞄準了一名越軍機槍手屏住呼吸後就扣動了扳機。
這開槍方法是從老頭那學的,還記得他是這麽對我說的:“槍在手上,槍托頂在肩窩裏,吸氣呼氣時這槍也會跟着擺動,要想打得準,就憋一口氣。咱憋一口氣,鬼子就沒氣了……值!”
于是“砰!”的一聲槍響,那名将機槍架在屋頂上朝我們瘋狂掃射的越軍腦袋一歪就倒在了地上。
這名越軍也算是個聰明人,越南的房子大多是木房,房頂都是人字形的,那對他來說無疑就是一個現成的戰壕,他隻要爬上屋頂再将機槍往房脊上一架,能暴露在外頭的就隻有一個腦袋。
隻不過……這個腦袋的面積對我來說也已經夠了。
“打得好!”幾米外傳來刀疤的叫聲。不過我卻不敢有半絲的得意,因爲我知道這時的我需要冷靜。
“砰!”又是一聲槍響,一名将機槍架在窗口上的越軍隻冒出一片血花,就被子彈的後座力帶得往後跌倒。
窗口也是個很好的機槍位,窗的四周都有掩護,再加上屋内相對比較陰暗(越南簡陋的屋子普遍光線較差),槍口還會噴出火花和煙霧,使得身在屋外的人很難看清目标準确的位置。
也許有人會說,窗口就那麽點大,照着窗口打上一槍不就成了?
可實戰是不會像想像的這麽簡單的,窗口是不大,但目标也隻露出一個腦袋,照着窗口打上一槍都能打中腦袋,那也隻能說是運氣了。
我擊發的時機其實很簡單,目标比較有規律的掌控着機槍左右掃射,于是我就觀察着那擺動的弧度,但擺弧就要指向我時……也就是那腦袋要正對着我的時候,同樣也是要扣動扳機的時候。
“砰”這一槍打的是火箭筒射手。
火箭筒這玩意吧,威力還是相當大的。因爲它隻要艹縱熟練,或者說與副炮手配合得好,裝彈發射再裝彈再發射……周而複始這射速還是相當可怕的。再加上火箭筒還有燃燒彈、破甲彈、殺傷彈等彈種,既可以摧毀敵人的工事又可以打坦克打步兵,可以說是種必備的步兵武器。
但是這缺點嘛,就是每次發射完後背後都會拖一條長長的尾巴,如果是在其它地方,我相信這些訓練有素的越軍也會打一炮換一個地方。
然而……越軍是在狹窄的屋裏,那屋子總共才兩個窗口,再加上越軍又以爲我軍沒有能精确打得到他的槍,所以就放心的隻在這兩個窗口裏換過方。
于是,我的槍口就對準另一個窗口等着他,隻等着他冒出腦袋和炮管的時候就扣動扳機……
被我這麽一連串的打了幾個火力點後,越軍的火力霎時就弱了許多,隻是越軍的素質還真是沒得說,他們很快就注意到了我這個讓他們損失慘重的狙擊手,于是還沒等我打出第四槍就有兩挺機槍朝我指來打出成片成片的子彈……
應該說,我還是比較幸運的,因爲對付我的是越軍的機槍手而不是狙擊手。否則的話,像我這樣一直呆在一個地方打狙擊……話說我這是不得已而爲之,這周圍一片開闊,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狙擊陣地轉換。所以,如果這時在我對面有越軍狙擊手的話,隻怕這時我已經玩完了。
後來我才知道,參加這次行動的越軍不是沒有狙擊手,而是因爲我們不是越軍的戰略目标,所以狙擊手也沒在這個方向。
但是機槍子彈還是把我壓在沙坑裏半點都沒法動彈,耳朵旁到處都是子彈“啾啾……”的尖嘯聲,有時我甚至都能感覺到那子彈的熱量和它飛過時帶起的熱風。
這人命哪,有時說寶貴也寶貴,寶貴時拿多少錢都沒人願意跟你換。說賤也賤,賤的時候往往就是一發子彈的事……這不?死亡距離我隻有那麽短短的幾厘米,隻要我稍稍把這腦袋一擡……這輩子就這麽完了。
不過敵人這機槍子彈都集中在我這個方向,也就給了其它戰士一些時間,于是他們很快就緩過勁來組織起幾挺機槍與越鬼子對射,我頭上的子彈也就跟着少了許多。
“二班長!”我才剛剛喘上一口氣,就聽連長朝我吼着:“你還愣着幹嘛?還不快打?接着打!”
“艹!這還要不要人命了?”我呸的一聲吐掉灌進嘴裏的沙子,心裏想着這會兒說不準哪個越鬼子正盯着我呢,隻要我一冒頭就……
可是連長哪裏會管我這麽多,他隻知道現在就我這把槍能精确的把越鬼子幹掉,所以還在那拼命的朝我喊着:“給我打,狠狠的打!”
我才不管你那麽多呢!我可不會爲了一個命令就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所以我瞧了瞧四周,就連長那一個小土包可以藏身,于是想也不想就打了個滾接着猛地就往小土包後竄。
事實證明我的擔心也是有道理的,就在我打滾竄起的一霎那,一排子彈“嘩嘩嘩……”的就在我身後一路跟着來,直到我躲進了小土包這才無奈的停止了射擊。
這倒不是我膽小,我很清楚自己現在已經被越鬼子給盯上了。
這不?就連長都知道我是唯一能精确射殺越軍的一把槍,那越鬼子還會不知道?那些越鬼子一個個都是戰場上打滾出來的人哪,還會再給我時間再給我機會一槍一個?
但連長卻還是不明白這個道理,他見我不但不執行他的命令,反倒跑到他身邊來躲着,于是氣極敗壞的張口就罵:“你他娘的搞什麽名堂?爲什麽不打槍?”
我一時無語,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其實這也不能怪他,咱部隊之前根本就沒有狙擊手,更沒有什麽狙擊戰術,連長不會指揮也正常。
既然不執行命令又不解釋,那就得假裝有事報告。
于是我遲疑了下,就說:“那個……連長,你聽……越鬼子這槍聲有點不對!”
“有啥不對的?”連長這時正在氣頭上哪裏會聽我解釋,手槍一揮就瞪着叫道:“**的給我打!”
我沒辦法了,隻得往土包後摸了摸裝作是看情況,但就是這麽一耽擱還真讓我聽出槍聲不對勁的地方來。
“連長!”我說:“你認真聽聽,東北方向的槍聲更密!”
“你管他娘的密不密!”連長這時顯然已經沒有了耐心,他沉着聲對我說道:“我說二班長,**的要是怯戰,信不信老子一槍崩了你!”
我心裏隻有無奈和苦笑:這天殺的,外頭有越鬼子的槍在等着我,裏頭還有這連長的槍對着我……這不是把我往死裏逼嗎?
但也不知是出于嘴多還是天意,我在這時會突然間冒出一句:“東北方有什麽?鬼子幹嘛一個勁的往那打……”
“東北方?”這時連長才恍然大悟:“唉喲,糟了……是炮兵營,越鬼子一定是想搞掉炮兵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