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營地把這事跟手下的那幾個兵一說,戰士們就全都沒聲音了。
小石頭臉都吓得蒼白:“班長,我……我還沒娶媳婦哪,連女人的手都沒摸過,這要是就這麽沒了……這,這可咋辦呀!”
“是啊,班長!”讀書人抹了把額頭的汗珠道:“這可不是鬧着玩的,這是混到越鬼子坑道裏……咱們都不會說越南話,太危險了吧!”
“就是啊!”小石頭搶着說:“更何況,整個團那麽多人,憑啥要安排咱們班去?我……我不幹!”
“要我說……”刺刀抱着步槍蹲了下來說道:“如果人人都像咱們這麽想,那還打個屁的仗,都回家種紅薯去!”
刺刀的這番話不禁讓我頗感意外,因爲我在心裏也是贊同小石頭和讀書人,事實上也抱着一絲希望能夠以全體抗議而抵制這個任務,沒想到卻橫裏殺出個刺刀這樣的程咬金來。
“這位同志說得不錯!”刀疤看準時機插進來說道:“先不說不隻你們一個班參加這次行動,七個班呢!隻不過是從不同的坑道口進去的而已。”
小石頭低聲嘀咕道:“那還不是一樣?”
刀疤瞪了小石頭一眼,繼續說道:“就像刺刀說的,如果人人都臨陣怯戰,遇到危險的任務就不接受,那還打什麽仗來着?咱們都回去得了!這越鬼子就任他們在咱們頭上拉屎拉尿吧!”
刀疤這麽一說戰士就沒聲音了,我不禁暗自一歎,現在這時代的人哪,雖說也怕死,但更怕被别人欺負特别是越南這樣的外國人。
話說這似乎有點奇怪,命都沒了還會怕被人欺負?
但其實這一點也不奇怪,中國近代史就是個被外國人入侵或欺負的曆史,從晚清的八國聯軍到民國時的抗曰戰争,還有在國際上常常被外國人白眼或是看不起……于是就造成了這時代的人尤其不肯在外國勢力前低頭,或者也是這時代的人在對外戰争上骨頭特别硬的原因。
于是這任務就這麽定了下來。
隊伍很快就組織起來了,人數不多,包括我們在内隻有十人。
讓我有些意外的是刀疤也在隊伍之中,并且還是我們這支隊伍的最高首長。後來我才知道,刀疤之所以會被安排執行這個任務,是因爲他也會越南語。
另外七支隊伍的狀況我并不是很清楚,我隻知道我們這支隊伍負責一個隐藏在木箱裏的坑道口,任務目标是潛入并設法炸掉越軍的彈藥庫存。
這樣的分配也是由越軍的突擊人數決定的,試想如果越鬼子出來的人不過十幾個,回去的時候卻有二十幾個,那還不是馬上就露出馬腳了……
軍服自然就用不着換了,反正越鬼子搞滲透戰的時候也是穿着我們的軍裝,我們隻需要把軍裝多弄出幾個洞,接着再把鞋子給換着草鞋就差不多了。
裝備是清一色的ak47再加上用于引爆的定時炸彈,話說這時代用的定時炸彈還是很簡單的那種,就是弄個類似鬧鍾之類的東西連在炸藥上就差不多了。當然,這玩意是要藏在背包裏帶進去的,要是讓越鬼子看見了說不準就會起疑心。
我這個狙擊手也不得不把svd給換掉。這麽做是爲的是戰場的實際需要,試想這svd全長有一米二多,這麽長的一個玩意在狹窄的坑道裏施展起來不方便是肯定的。再說了,在到處都是彎來彎去拐來拐去的坑道裏,很明顯這利于遠距離射擊的狙擊步槍不會有任何優勢。
這一切都在常理之中,雖然剛拿上手的ak47讓我覺得有些陌生。而且也不舍得離開自己心愛的狙擊步槍,但在戰場上要想保命,就必須選擇最适合的裝備,而不是最好的裝備。
“我說二排長!”在整裝待發的時候,我就問着刀疤:“你也會越南話麽?以前我怎麽就從來都沒聽你說過……”
刀疤咧開嘴苦澀的笑了笑:“俺以前幫越南打過美國佬不是?就是在那時跟一個越南兵學的,沒學上幾句,所以就不怎麽說!”
“哦!”我應了聲就低頭整理裝備沒有再問下去,其實我已經從刀疤臉上的表情看出了點什麽,他之所以不說并不是因爲他學會的不多,而是他還在懷念以前的越南戰友……我想他是不願意用“同志加兄弟”時學來的越南話來跟現在已反目成仇的敵人說話。
“準備好了嗎?”這時營長大踏步地走到了我們跟前。
“準備好了!”我和戰士們忽的一下站起身來挺胸回答道。
“楊學鋒同志!”營長緊了緊我的風紀扣,接着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你作戰很勇敢啊,上次要是沒有你,我想我們營都要受處分了!”
“報告營長,這是我應該做的!”我趕忙挺身回答,我實在沒想到營長還記得我這個小小的班長。
“嗯!”營長點了點頭:“聽說這次任務也是你提出來的,不簡單啊!這次任務隻準成功不許失敗,一定要活着回來見我,聽明白了沒有?”
“是!保證完成任務!”
“還有你們!”接着營長又轉身對其它戰士叫道:“我張昌嶽擺好慶功晏等着你們,一個都不許缺,聽清楚了沒有?”
“聽清楚了!”戰士們異口同聲的大聲回答道。
但不管是誰心裏都明白: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呢?一個都不缺……那隻是一種美好的願望而已。
“出發!”營長朝我們一揮手,戰士們就刷的一下轉過身,接着就排成一排就朝指定位置跑去。
目标距離我們的臨時駐地不遠,不過盞茶的工夫我們就潛到了藏有坑道口的房屋。這時候的天色還沒全黑,天沒全黑也就意味着越鬼子還沒出來行動,于是我們就有時間事先做一些布置。
當然,這些布置并不是爲了殺人,我們的目的是不想驚動那些出來執行任務的越軍,所以這些布置是隐藏。
十名戰士要隐藏在這幢簡陋的木屋裏本來就不是件簡單的事,更難的是還要求我們不能讓越軍給發現……也許有些人會奇怪,爲什麽我們要隐藏在這木屋裏頭呢?到時把出來“幹活”的越鬼子幹掉後不是就可以輕輕松松的從坑道口進去了?
理論上來說這是可以,但真的實施起來卻有難度,原因是越鬼子穿的軍裝和我們完全一樣,再加上又是黑夜……如果這麽做的話很有可能就連我們這支準備混進敵人坑道的部隊都會被誤會爲越軍而被幹掉。
解決的方法就是——我們事先隐藏在小屋裏,守在屋外的戰士們守着一道死命令:“一旦開打,任何企圖進出這間屋子的人全都格殺勿論!”
于是,就有了現在的我們各自在小屋内尋找藏身處。
戰士們藏身地方倒是很有趣,有的硬是擠進狗窩裏,有的躲進農具裏頭,甚至還有的拼着一身的髒水藏在水缸裏頭……唉那裏頭水隻怕有一段時間沒換了吧,這都能受得了?
有些戰士們說……這又能有什麽辦法呢?都是爲了完成任務不是?可是有時候要完成任務也不一定要付出這麽大的“犧牲”的,我搖了搖頭後就順着桌子爬上了房梁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休息……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煩人的蟲鳴和有如轟炸機般的蚊子就再次出現在我的周圍。
有時候,我甯願去面對一場戰争也不願意去面對這些蚊子,因爲它們幾乎讓我沒有一刻安甯,它們就像一個疊疊不休的老太婆一樣不停地在我耳邊叫喚,隻要一有機會就會在我臉上、手上叮一個大包,這每一個包都會讓我癢上幾天,甚至還有可能給我帶來什麽傳染病。更可氣的還是我還不能報仇……拍死他們的聲音很有可能會引起越軍的警覺,從這個角度來說,我想這些蚊子很有可能就是越軍的特派員,畢竟這裏是越南嘛,蚊子也是越南的。至于他們目的嘛……當然就是要讓我們忍不住發出一些聲音!
我沒想到的是,把蚊子當成敵人對待我的心态反而會些,而且因爲我是躲在房梁上的所以相對比較自由。小心翼翼的解開風紀扣把領子一豎,把軍帽壓低了蓋住整個臉,最後再把手躲在的袖子裏頭……很快能被蚊子咬到的面積就十分有限了。隻是苦了那些躲藏在農具裏的戰士,他們動都不敢動一下。不過我覺得更苦的還要屬那些藏在水缸裏的,泡在髒水裏部份自然不會爽,露在水外面的部份又有蚊蟲光顧……唉!不就是藏起來不讓越鬼子發覺嗎?需要吃那麽大的苦?
時間一分一秒的随着蚊蟲紛鬧聲中走過,過了許久也沒有動靜,屋内沒有聲音,屋外也沒有聲音……于是我就在想,會不會是越鬼子不行動了?
話說這一點還真有可能,咱們不是都撤出老街了嗎?昨晚還讓越鬼子自己打自己吃了大虧呢,越鬼子吃過一次虧還會第二次上當?
不過我卻覺得越鬼子還會再出來活動活動的,原因無他,就是因爲越鬼子跟我們一樣也是社會主義國家,就是因爲越鬼子是我們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