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拿到狙擊槍時,心裏沒來由的就升起了一股興奮,就像久别的好友又重逢了一樣;還有一種安定,就像有了它就有了安全一樣;還有一種欲望,就像在遊戲中擁有了一個極品殺器,極不可耐的想上戰場殺幾個人一樣……
于是我很自然的就将槍托頂上肩胛瞄準了那座民房。
“砰!”我扣動扳機打出了第一發子彈,民房内随即爆出了一團血光傳來了一聲慘叫。
這個家夥其實很小心,也很聰明,因爲他躲藏在窗口後,這使得他開槍時的火光和煙霧不會被我們查覺。但他這點小聰明還是不足以逃過我的眼睛,原因是那扇關閉着的窗口……隻缺了一上一下的兩塊坡璃,上方的那塊玻璃位置太高,以那個角度根本就不可能瞄準我們,于是我就根據下方的那塊空缺的玻璃的位置,以及受傷的戰士們的位置大慨的猜測出目标的位置。
“砰!”我緊接着又射出了另一發子彈,民房内再次發出了一聲痛哼,很顯然這一槍沒有将對方緻命,但至少也是命中目标了。
這是一名躲藏在門闆後的越軍,應該說如果他躲在門闆後的話即看不見我們我們也看不見他才對,然而那塊門闆的中下部卻被手榴彈的彈片削出了一個大洞,于是這就成了一個絕好的射擊孔。如果他再搬一個櫃子或是水泥闆之類的擋在身前,那就堪稱完美了,甚至很少有人會想得到他會躲在那。
然而他沒有想到的一點是:ak47一旦連發槍管就會劇烈的跳動,槍管跳動就會帶着子彈亂飛,這使得有幾發子彈跳出了射擊孔在門闆上打出了一個個彈洞……
我就是根據那個彈洞推測出他的位置并射出了一發子彈,沒有成功的斃敵則是因爲我不是神仙,我隻能推測出他大慨的方位而無法細緻到他的要害。
也許有人會說,門闆上的那個槍眼就不會是咱們自己的戰士打的嗎?敵人的子彈和我們的子彈都是在門闆上打出一個洞不是?
但它們之間絕對是有區别的,在方向上的區别是一個過來一個過去,在生命上的區别就是一個死的是我們另一個死的是他們,在門闆上的區别……就是還粘在槍眼上的碎木是指向我們的。
“砰!”又是一發子彈從我的槍瞠裏發射出去。
這一槍打的是企圖将戰友的屍體搬走的越軍,跟我們一樣越鬼子總是會盡力将戰友的屍體搬走而不是留給敵人,哪怕是要付出生命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也許有人會覺得很奇怪,用活人的生命去換戰友的屍體,那很明顯就是在做一種傻事不是?
如果是從人數方面來講這的确是,但一支部隊的戰鬥力有時不僅僅隻是體現在人數上,一支部隊更需要的是一種精神,一種對敵人的狠和對自己人的愛的精神,這種精神可以将部隊的各個個體緊緊地凝聚在一起形成一種可怕的力量。
我們知道這些,做爲我們徒弟的越南人當然也知道這些。于是乎,在我的槍口下又多了一條亡靈。
接着那民房就沒有任何動靜,我也沒有再發現新的目标,但所有人都不敢動,全都舉着槍靜靜地等着……
“裏面的人聽着!”過了一會兒連長就從隐體裏探出一點身子舉着小喇叭朝裏頭喊道:“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解放軍優待俘虜,出來投降吧!”
接着就是跟在連長身邊的翻譯接過喇叭朝裏頭用越南話喊了一通話,但還是沒有反應。
連長朝刀疤使了一個眼色揮手正要讓他們上去,卻被一個渾身幹淨的中年幹部給攔住了。
“全體都有,給我回來!”這幹部急匆匆地跑到我們身邊一下就撲倒在地上沖着我們叫道:“全都趴下,都趴下……誰也不準……”
“轟!”的一聲巨響,還沒等那幹部說完那間民房就在我們眼前爆出了一團巨大的火光,殘磚破瓦在我們頭頂上嗖嗖亂飛……
“他娘滴!”望着面前的一堆垃圾我不由心有餘悸地罵了聲:“這越鬼子還真是不要命,咱們這會兒如果上去……隻怕就要跟他們同歸于盡了!”
“同歸于盡?”提醒我們的幹部搖着頭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泥水笑着說道:“越鬼子才不會有這麽好的心情跟咱們同歸于盡呢,他們早就從地道跑了!”
“唔!地道?”聞言戰士們不由面面相觑,咱們不是沒聽說過地道,事實上中國還是地道戰的祖宗。那啥還有部電影叫地道戰的不是?隻是我們不知道越鬼子也玩這一招。
“既然他們都跑了,那還把房子炸了幹啥?”小石頭有些疑惑的問了聲。
“幹啥?”那幹部拍了拍小石頭的肩膀說道:“還能幹啥?如果你們剛才進去的話那還不是讓他們給炸得稀爛了?再說他們也不想讓咱們找到洞口,用這堆磚磚瓦瓦給埋着呗!”
“團長,你沒事吧!”這時幾名警衛員急匆匆地跑到了那幹部面前叫道:“你怎麽跑上來了,這多危險……”
“團長?”我和戰士們一聽到這話不由就愣了。
被稱爲團長的幹部揮了揮手不耐煩的打斷了警衛員的話,說道:“救人如救火,這時候還說什麽危險不危險的!”
原來這幹部還是個團長……知道了他的身份後戰士臉上的表情立時就變得怪異起來。
連長匆匆站起身來整了整軍裝挺身說道:“報告團長,剛才如果不是你提醒,隻怕我們就要犧牲好幾名戰士了!”
“诶!都是自己同志,客氣話就用不着說了!”很明顯團長并不喜歡那一套,接着就将目光轉向渾身髒兮兮的我,打量了番後點頭說道:“不容易啊!小同志,在這種情況下也可以三發子彈打掉三個越鬼子……”
“報告團長!”我回答道:“隻打掉了兩個,還有一個受了傷的,應該……應該是跑掉了!”
“哦!”聞言團長不由哈哈大笑:“很好嘛!能實事求是……”
這時團長目光看到刀疤,不由一愣,迎了上去握着刀疤的手說道:“老哥啊,辛苦了!”
“報告團長!”刀疤挺起胸膛說道:“不辛苦!”
“嗯!”團長點了點頭:“好好照顧這幫兄弟吧,打完仗咱們哥幾個再聚聚!”
“是!”刀疤咬了咬牙應着。
我是第一次見着刀疤感動的樣子,很明顯他是咬着牙才不讓自己的淚水流下來的。這時候我心裏的疑團就多了……刀疤這家夥竟然跟團長認識,而且感情好像還很深……
“排長!你跟團長認識的啊?”團長一走就有許多戰士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然而他們并沒有得到答案。刀疤兩眼狠狠一瞪,就讓這些膽小鬼知難而退了。怪不得戰士們都在背後說刀疤這是内外雙殺,對外用槍殺鬼子,對内兇神惡煞的吓自己人。今天我算是見識到了。
話說我身旁的那些戰友還真有些三八,見刀疤不理他們,很快又一窩蜂的圍在我的旁邊鬧開了。
“不賴啊,楊學鋒同志!團長好像看上你了!”
這話說的……好像我是個大姑娘似的。
“同志,還好有你!否則咱們排這臉都不知道該往哪放了!”
“就是,犧牲了那麽多同志,卻連越鬼子的影子都沒看到!如果不是楊學鋒同志打掉了幾個,咱們隻怕都要被人看笑話了!”
對此我隻能苦笑,戰場上難道隻是不被人看笑話那麽簡單?面子難道比生命更重要?
也許,對于他們來說,對于一支部隊來說,面子的确是比生命更重要,因爲他們把面子當作是榮譽。
可是對于我來說,我想的隻有活命,隻有生存。
“打得好!”不知什麽時候,李連長走到我的面前對我點頭贊許道:“楊學鋒同志,你在戰場上的表現是值得肯定的,但我希望你不要因此而驕傲,希望你能夠再接再勵取得更好的成績。同志們要向楊學鋒同志學習……”
說着便帶頭鼓起掌來,周圍很快就嘩地響起了一片掌聲。這看得我都有點莫名其妙了,難道說這就是十年動亂留下來的作風?要知道這是戰場耶,随時都有可能飛幾發子彈或是炮彈過來,還不忘進行思想運動啊?
“那個……連長!”因爲擔心連長接下來要讓我發表一下想法或者跟戰士們說幾句話什麽的,于是我就轉移了話題,依依不舍的将手中的狙擊槍遞了上去:“這槍……俺還是上繳吧!”
“還是交給你來保管吧!”連長笑道:“這槍兩次落在你手裏,看來跟你也有些緣份。而且在你手中也能發揮出它的作用,在我們與大部隊會合之前,就暫時由你保管!”
“是!”我其實早就有這心思了,現在聽了連長這話哪裏還會推辭,當即一個挺身爽快的應承了下來。
隻是我沒想到的是,這一保管就管到戰争的結束……